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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州府主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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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将军府的纠缠告一段落,猎英堂可以清清白白正大光明地营业了。
李云谣便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打工生活。
她整日混迹于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希望每日待在医馆里,倒让师傅觉得自己无所事事。
徒弟嘛,也是要面子的。
可猎英堂的一应事务也都被三叔和陆云舟包揽,她能发挥余热的地方并不多。
如此,到哪儿便都成了个闲人。
“三叔呢?”
这一日,她刚走进猎英堂,陆云舟正在柜台拨弄算盘。
陆云舟抬起头,冲着后堂使了个眼色:“喂鸽子呢。”
噗。看来三叔是真的拿她们两个没办法了。
“今日堂主可是有的忙活了。”陆云舟走出柜台,将一张纸递给李云谣。“州府衙门找上门了。”
寻个主簿?
“知府没有自己的主簿吗?”李云谣对司狱部倒是熟悉,但与州府衙门却没什么交集。
“有的,可听说是迎接九王爷这件事上出了纰漏,知府老爷并不满意,所以辞退了。”三叔和陆云舟此前已经搜寻了些信息。
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
前番与将军府扯上关联,可是惹来了不少祸事。如今,州府衙门又主动寻上门来,实在是无法不左右掂量。
“应承下了?”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既是将这需求递与她了,便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陆云舟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三叔拿不准主意,我应承下了。”
李云谣倒是被她这个冷冷的模样搞得没脾气。
“云舟,你知道官家有多难缠吗?”李云谣只是苦笑。
陆云舟的眼神突然泛起光来:“堂主,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见李云谣不发话,她又指了指柜台:“真的没钱啦。”
一句话抓住李云谣的命脉。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从皇宫狠狠捞上一笔再逃出来,就不会是如今这窘迫的光景了。
“报价多少?”
陆云舟神神秘秘地伸出手指:“五百两。”
李云谣倒吸一口冷气。虽说知府的品阶不小,但是为了一个主簿,倒用不着下如此大的本钱。
“协议签了?”
陆云舟点点头。
李云谣叹气,猎英堂这算是讹上官府了。如此的成本,要寻着什么样水平的主簿才肯满意呢?
真是令人头疼。
陆云舟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那个,云舟,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李云谣尴尬地挠挠头,“我怕是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李云谣坚信,陆云舟对于她有点过于崇拜了。这种苗头要及时打住,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又给自己揽件大活?
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幕后大佬,可不是让员工来反向打鸡血的。
三叔此时已从后堂走了出来,笑而不语,冲着陆云舟使眼色,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的样子。
“那怎么办?反正协议已经签下了。”陆云舟耸耸肩,双手一摊。
呦呵,这是在和李云谣摆烂呢。
做老板可真是不容易,出了事全得自己顶着。想着前几天才从王爷府虎口逃生,如今又被陆云舟亲手送进了狼窝。可真是苦笑不得。
“好了好了,我接下还不成吗?”
李云谣又交待了两句,转身便出了猎英堂。
猎头这个业务,放到这古代来,可是个体力活。
没有现代化的搜索工具,资源池如何得来?靠人脉,靠名气,靠走访。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找上马鹤山,为什么会在开业之初投入巨资。
前两个依靠不难解决,最后一个走访是最难的。
在偌大的城池中东奔西走,去寻一个合适的人,怎么不算难呢?
这人合不合适,仅凭表面是看不出的。得去攀谈了解,去街坊邻里调研,如此才能形成个初步的结论,再与雇主的要求做匹配。
若是顺利的,雇主与人才一拍即合,佣金当日便可到手,自然是最好的。
可若是这推荐的人才在将来工作中出现什么纰漏,雇主找上猎英堂的可能性也是极大。
不过,李云谣留了个心眼,在协议中将三个月免责期加了进去。
可在这样一个不稳定的环境里,三个月的风险也是极大。
如此,这钱挣得可真是不易。
成交的订单里,谁知道有多少是定时炸弹?
好在主簿不是个普通的岗位,是有一定的学历要求的。
猎英堂早在开业之初就对城中的高知分子进行了建档。
知府这个层级,能够辅助起左右的,少说是个举人再不济也是个秀才。如此,寻才的难度便大大降低了些。
可偏巧这些知识分子也是最难打交道的。
仕途如意的,早已去考了进士。再不济的,大多数举人也被寻做了基层官职。剩下的,便都是些不如意的了。
此类文士有一个特点,那便是恃才傲物,眼高于顶。最难沟通。
李云谣并不急着去寻人,而是找到了张鸣丘。
张鸣丘今日并不当值,李云谣便又去了城西家中去寻他。
“云姑娘,您要寻举人作甚?”
读书人自然是有自己的圈子,张鸣丘便可以作为李云谣的突破口。
她将名单递给张鸣丘:“这几人,你可有认识的?”
张鸣丘接过纸条,认真端详了一番。五人中有三人曾结交过。
“任轩乔。”张鸣丘很快便道出其中一人的名字。
“甚好。”李云谣心下生慰。
“此人与我是同窗,奈何我资质不好,止步于秀才。他成器些,做到了举人。”张鸣丘说得随意,话语中并不见任何无奈亦或是羡慕之情。
“那为何赋闲在家?”
一个年富力强的知识分子,在家吃闲饭也是极其罕见的。
原来这任轩乔本应可以混个一官半职的,奈何年轻气盛,得罪了不少人,坊间风评便差了些。
不是不想工作,而是找不到工作。
李云谣看看张鸣丘,陷入沉思。这样一个顽固不化的,真的适合推荐给州府衙门?
“鸣丘,实不相瞒,是向州府衙门举荐的。若是此人惹出什么祸端,我猎英堂不好向官家交待。”
李云谣不介意向张鸣丘道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从方才的态度上来看,他对此人反而是看好的。
张鸣丘知道仅凭他一张嘴自然是说不明白的,便邀请李云谣一道,与任轩乔去茶楼一叙。
任轩乔整日赋闲家中,有同窗相邀,自然是乐于赴会。
一身书生打扮,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
听张鸣丘介绍,这人自打吃了亏以后,傲气便收敛了许多。李云谣这才同意来一探究竟。
既是不确定是否挖掘此人,李张二人便不好道出猎英堂的名讳,只当做是寻常相会。
“听说张兄在将军府供职?”寒暄不过几句尔尔,任轩乔便话锋一转。
看来,此番不是张鸣丘寻他,他对张鸣丘也是别有所求。
“混口生计罢了。”张鸣丘咧着嘴。本是寻人来谈事的,可不敢将姿态摆高了,否则这趟就白来了。
“张兄过谦了。寻得一官半职也是有本事的。”
任轩乔拿起茶壶,主动替李云谣、张鸣丘的杯中续上茶水。
李云谣收到张鸣丘递过来的眼色。难不成真的转性了?
“张兄可否帮忙看看,是否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任轩乔放下茶壶,说话的语气诚恳。
面对李云谣一个外人,任轩乔仍然说出此话,便与那些自恃清高的读书人有所区别了。
“任兄不提我还真是忘了,此番正是有要事相商。”
光性格好也不行,还得有才能。李云谣必须亲自考察了才放心。这二人路上一合计,就随便编个由头,探一探任轩乔肚中的墨水。
“九王爷此番来西霄城,对城中有诸多不满。将军此番正头疼着呢!”张鸣丘谎话说得一本正经。
任轩乔的表情,显然是提起了兴趣。张鸣丘虽然未正面说出,但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遇。
“任兄固来才识远超我等,不知对于西霄城的改良之道,任兄有何高见?”张鸣丘乘胜追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任轩乔自然不会推却,侃侃而谈。
兴商重农,扶贫共富。任轩乔针砭时弊,道出西霄城发展的利害关系。
说不上精妙,但是“扶贫共富”这一条确实戳中了李云谣的心。
西霄城中以商贾起家的富人颇多,而城东城西却是一片的贫民区,叫人看了不免唏嘘。
且说前些日子的疫症一事,不也是自贫民区而起吗?
这样的贫富差距,治好了便是国泰民安。否则,便是暴乱的隐患。
西霄城作为边关,一旦生乱,后果可想而知。
“重农又是何意呢?”李云谣也来了兴致。
任轩乔看着面前这姑娘,便知不是贫苦人家出身的。
西霄城的田地,一部分征做军用,另一部分则分给普通百姓。
可现实情况是,分到普通百姓手上的这部分田地,收效甚微。
张鸣丘点点头。此事他是了解的。如他这般的,家里无力自行耕种的,便都将田地租了出去。
可农耕的税收着实不轻。一年忙活下来,也就挣口热饭的钱罢了。
“那应当如何?”
抛出问题的并不一定是人才,能解决问题的才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