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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图谋不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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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衙门封锁,大军入城,一时间,西霄城内人心惶惶。
城中除马鹤山一将外,已无其他可以出得了台面的官员。马将军处境已是一般,故无人替州府衙门说情。
如此变故,使得原本祥和的商业城池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进城的别国商贾也日渐稀少。
至于那些之前就在西霄城的别国百姓,九王爷下了命令,一律不许出城。此类手段自然是激起了别国的不满。已有两国派遣边界官员充作使节前来交涉。
九王爷一概推到马鹤山处,由马鹤山出面调停。
马鹤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一个带兵行军打仗的武将,如今囿于城中繁琐事务,苦不堪言。
无奈之下,马鹤山使用雷霆手段,在城中大肆盘查。数日后,疑犯落网。
审讯之下,悉数招供。所谓疑犯,原是城西一户冯姓人家。家中诸亲均因为这疫症丧了命,家中只留下独子冯强。
司狱部审讯的结果传到市井,城中百姓便知道城中疫症源自于城东肉铺和屠宰场。
冯强全家因此丧命,自然是气不过,便动了杀心。一番交代,众人才知屠宰场那三人是被毒死的。
可一个穷酸小子,哪里来的潜入司狱部的本领?如此特殊、连仵作都验证不出的毒药,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重刑之下,冯强做了交待。原是若干年前,这冯强欺瞒父母,以上京赶考为由离了家。实际上,以他的能力,并未达到进京赶考的资格。他在外游荡了数月,结识了一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这毒药,便是那个时候获得的。
至于潜入司狱部,他固然没有通天的本事,靠的是里应外合。如此,司狱部的内奸又被挖了出来。
二人缉拿归案,投入牢房。
九王爷查了审讯的卷宗,又亲去牢房走了一遭,结果并无二致。
杀人案就此告破。州府衙门一干人等全部释放。内奸是从州府衙门被揪出的,众人自然是不敢对前番九王爷的指令多行置喙,均安分得很。
西霄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南渚作乱,线索到此便中断了。
“马将军,不觉此事进展太过顺利了些?”九王爷玩味着手上的翠玉扳指,瞧向院子里的目光散漫。
马鹤山此番前来是来告辞的。
州府衙门一行人的清白已经得了证明,即日起便能各回岗位。军中将士在城中时日较久难免会引人猜忌,还是尽快出城回大营为妥。
“马将军,这是不愿意与本王多处些时日么?”九王爷似笑非笑,表情不可捉摸。
马鹤山双手一拱:“王爷这是在打趣微臣呢!”
将军府邸原就是在这城里,马鹤山倒并不用随着一同出城。只是前番回来得仓促,原定的行军操练计划中断,近些日子得抓紧时间补上。
“马将军为国操劳,实乃我明玕国之大幸。”
一番言语诚恳,九王爷也不好再阻拦。二人寒暄几句,马鹤山便告了辞。
城南宅院。
上官时背着手,腰杆挺得笔直。
厅前座上,马鹤山怒目圆睁,一言不发。
厅前堂后,众人皆都退了出去,眼下只有这二人四目相对。
“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马鹤山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双手猛地拍下去,空气似乎都带着颤抖。
上官时仍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此时只是微微抬起头来,轻声应道:“我不太明白将军的意思。”
马鹤山的嘴角抽动,目光锁在上官时的身上:“告诉你多少次了,想活命,就将这称呼改过来。”
上官时终于动了动身子,向前踱了两步,身子微微前倾:“义父。”
马鹤山脸上的怒色终于缓和了下来。“人是你杀的?”
“不用否认了。你也不想一想,冯强招供的毒药,是从何处来的!”
“当时的情景,您也看到了。我只是怕,留着他们,会给将军府招惹事端。”上官时的目光与马鹤山对视上,并不移开。
马鹤山不置与否。面前这个义子,他是越发瞧不明白了。
“时儿你再去摸排一番,务必将痕迹清理干净了。”他顿了顿,“死得好。老九这一番动作,即便明玕拿不出南渚作乱的铁证,周边诸国怕是也存了其他的心思了。”
九王爷深居京中,在皇家的庇护下长大,是个未见过风雨的,满身都是皇室的自负。
明玕国只是内陆中央的一个小国,能够风平浪静经营这么些年,靠的就是周遭诸国之间的相互制衡。明玕从不觊觎他国国土,也对任何的战争毫无兴趣。
此番,九王爷的铁腕手段,未免让诸国,尤其是南渚,眼里进了沙子。
南渚的新帝继位时间不长,是个野心勃勃的,不屑于祖辈守江山的温和手段,正筹谋着做一番伟业呢。
西霄城,正处在暴风雨的前夜。
马鹤山脸上的温和之态,总容易让人忘记他是经年在腥风血雨中浸润的。可心底的杀意一旦萌生,嘴角扬起的笑便变得瘆人。
“谨听义父差遣。”上官时拱手,方才直起的腰肢躬了些。
马鹤山满意地看过来,手指轻点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疫症,城东肉铺,屠宰场,都是源于马鹤山的精心安排。
至于屠宰场三人为什么会被暴露出来,他百思不得其解。
巧在,这事是张鸣丘牵扯出的。
更巧的是,那位云姑娘将张鸣丘送到了自己身边。
屠宰场三人自是不知道实际的幕后主谋是谁,他马鹤山暴露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保险起见,还是将张鸣丘留在了身边。
至于那位云姑娘,可就是更为有趣了。
“听下人说,你对猎英堂的云姑娘动了心思?”马鹤山一只手撑在腿上,身子低下来微微前倾,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个义子。
上官时的脸抽搐了一下,却也只是一瞬。他冷笑一声:“哼,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嘴欠?我非眼拙,坐商行贾的女子,哪里瞧得上眼!”
“那就好,云姑娘是老夫看重的人,今后最好也不要有别的心思。”马鹤山收敛了笑容。
“明日我出城后,少不得半月才回来。这期间你安生些,”马鹤山的声音略为低沉了些,“九王爷那边勿要露脸,忍一时风平浪静。”
见上官时并不言语,他又接着道:“根基尚且不稳,还不是逞一时之气的时候。谋定而后动。”
半个月?马鹤山哪里是要行军操练,分明就是故意躲开这九王爷。
入城之时不曾相迎,出城之日亦是如此。这姿态也太惹人注目了些。
“夜了,回屋睡吧。”一袭红衣不知什么时候从角落翻飞出来,“将军已经走了。”
“师傅不是说,我和将军之间的事,与您无关吗?”一句话说下来,字字铿锵有力,洒在清冷的夜色里。
飞舞的衣角落下,像是被钉在了空气里。
“为师苦心孤诣救下的命,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送死?”上官时冷笑一声,转过身来,迎上姜师傅的目光:“师傅信他,却不信时儿?”
“你若是有心谋划,便沉下心来。”
“沉下心?我要如何沉得下?这乱臣贼子的勾当他都能做出,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上官时几乎是咆哮而出的。
红衣的衣角动了动。姜师傅的目光飘向四处。“慎言。勿要忘了你是为何来到此处的。”
脸色一怔,上官时呆呆立在原地,也不去管那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
“又死了?”李云谣拿起的茶盏又放了下来。虽说西霄城最近不太平,可抓到的嫌犯相继死亡,也太奇怪了些。
州府衙门恢复正常,将军府也未受牵连,张鸣丘方才有时间来医馆寻李云谣。
“这次不一样,二人是自杀的,仵作查过了。”张鸣丘说的正是杀人的冯强和一同作案的内奸。
因涉及到州府衙门,内奸的真实身份始终未向外界公开,只知是州府衙门内部的。
既是坐实了罪名,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免不了是杀人偿命。二人选择自杀,也是情理之中。
“九王爷怎么看?”李云谣对这位未曾见过的叔叔充满了好奇。
张鸣丘苦笑:“自然是勃然大怒。”
也是,这九王爷像是犯了什么忌讳。线索总是随着嫌犯的死亡而中断。不同的是,此番,是完完全全的中断了。
西霄城的疫症来源已经查明,南渚作乱一事随着几人的死亡也一并带入了黄土里。
九王爷返京,看似是完成了圣命,却也谈不上立了多大的功劳。
“云姑娘,此番前来,小生是另有所求的。”张鸣丘支支吾吾,耳根发红。
李云谣见这扭扭捏捏的样子不免好笑:“但说无妨。”
这段时间,张鸣丘随侍左右,颇得九王爷赏识。
“九王爷想带你一同入京?”李云谣听懂了张鸣丘的意思,人往高处走。
张鸣丘点点头:“多亏了云姑娘引荐,若是没有将军府供职,也不会有得到九王爷赏识的机会。”
其实他既已下定主意,自是无需来寻李云谣的。但毕竟是李云谣牵线搭桥,万一惹得马将军不满,毁了猎英堂的牌子也不是不可能。
“原就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前途,大可不必介怀。将军那边,无需过多顾虑。”李云谣宽慰着。
张鸣丘多虑了。将军府人才济济,并不差他一个。
但,这人有点不识抬举了。
李云谣叹气。前段日子里九王爷和将军之间的明争暗斗,他竟是察觉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