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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两个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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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了?”李云谣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那般跳脱的样子怎可能是中毒呢?”
这可是她自己亲身体验过的,二人反差怎会如此之大?
“师叔,上官公子口中所说的渊源可是当真?”江悦也是惊讶了一番。若真是与当归谷有什么联系,那寻上她绝非偶然了。
周生源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丫头,颔首低眉,半晌才开口:“是我的孽缘。”
噗,李云谣差点笑出来。孽缘?“师傅,黑袍子该不会是您的儿子吧?”
江悦赶紧拉了拉李云谣的衣角,示意她勿要再言语了。李云谣知是自己失言,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来。
原来,周生源年轻时,曾在游历途中巧遇一病情垂危的男童。经诊断才发现,那孩子正是中了自己的独门毒药。
周生源心有愧疚,便将孩子带了回来,放在身边好生照料。不成想某一日,那孩子却离奇失踪了。自此再也不见踪迹。
算算时间,那孩子如今应与那上官时一般年纪。
“所以,师叔猜测,上官时便是您救下的那个孩童?”江悦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李云谣摇摇头,觉得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毒性未解,那孩子应该早死了吧?”
周生源摇摇头。对于其中的古怪之处,他也寻不出一个合理的逻辑。
难道是遇到了世外高人,能够解此毒性?
“可师叔方才诊断的,毒性仍在。”江悦紧绷着一张脸,抿唇思考。
按理说,李云谣浸毒时间不长,可为了解这毒性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不仅需要神梦灵草这稀有药材作为药引,还需芍药心法护身。
这一应之物,上官时一无所有。那他是如何存活下来的?而且,还能如此生龙活虎?
江悦与上官时是交过手的,并不觉此人像是身患重疾的模样。
毒药,孩童,半路巧遇。将这几个词连在一起,李云谣忽然感觉这上官时与自己有多相似。
农夫与蛇的故事。周生源好心搭救上官时,并没有得到好的回报。而江悦救了自己……李云谣特意去瞧周生源和江悦,二人均凝神思考,并未注意到她投过来的目光。
还好还好,这二人是有格局的,不会因此而提防自己的。李云谣稍稍安了心。
周生源救下的孩童是否就是上官时?这点还有待进一步论证。
上官时三番五次诸多动作,想来也不会就此离去,有的是机会去揭露他的身份。
但,对于这下毒背后的事情,周生源每次总是刻意地回避过去。
为何对于中毒的人,周生源都会设法搭救呢?是默认了中毒的人就是为他人所害?那意思是下毒的人本身一定并非好人。
这毒既然出自周生源之手,那下毒之人肯定与他有着某种非常密切的关系。而今看来,二人很有可能是闹翻了。
周生源断定,李云谣的毒来自于皇宫。那上官时呢?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西霄城?若是说前番是为了江悦而来,现在主动找上周生源,又暗暗给出身份线索,是何用意?
这背后的道道种种,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司狱部审讯室。
负责查案的钱主事端坐正中央,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抱在身前,鹰隼一般的目光直直盯着挂在架子上的人。
那人应是刚被架上去,身上不见血迹,还未用刑。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面无表情的背后,一双颤抖的双腿早已出卖了他。
这正是屠宰场抓获的三人中的。
张鸣丘靠在室内一角,牢房经年昏暗不见光日,不仔细看很难发觉。他发现从这个角度,对嫌疑人的观察能够更为细致入微。
“说吧。”钱主事虽然面目凶狠,说话的声音却是轻飘飘的。如此对比,让人心生寒颤。
架子上那人目光涣散,听见有人说话,才慢慢抬起头来,唇却是严丝合缝。
张鸣丘未正经学过审讯问断的知识,却是从话本故事里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
三个人,可以出的纰漏简直太多了。哪怕就是提前对好口供,也不是没有中途反水的可能。
最好的结局,是三人均抵死不认,如此便没了证据。但,谁又能断定,同伙的一定是能够信任的呢?
“罗五,你认为对兄弟的忠诚是对的选择,是吗?”张鸣丘从角落里走出来,一只手端在身前,神色凌厉。
他靠得离罗五更近了些,指了指地上的刑具:“你猜,他们两个,能信得过吗?”
地上的刑具还沾着鲜血,想必刚用刑不久。
“何苦呢!非得尝过苦头才知道。”钱主事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动刑。
张鸣丘侧过身,朝向钱主事:“钱兄,咱们猜猜,这人能受住多长时间?”
钱主事嘴角勾起,轻蔑地看向架子上的人:“还是孙石有眼力见儿,应该没有比他更短的了吧。”
架子上的罗五听见这句,登时脸色大变,眼睛凸起,嘴唇抽搐。
“动手吧,反正已有供词,他招不招已经无所谓了。哥几个利索点,到位了咱就回家吃饭了。”张主事招呼着,说话的样子已经极其不耐烦。
屋子里响起尖细的叫声。架子上的罗五因为激动此刻五官扭曲到一起,急于发声的情形下嗓音也走了样。
“别别别,我说我说。”
张鸣丘皮笑肉不笑,慢慢踱到罗五跟前:“罗五,我劝你机灵点,别耽误张主事时间。”
这一通双簧唱下来,罗五不仅招了,还说出了背后隐藏的惊天大秘密。这让审讯室的诸人吓个不轻。
原来三人来自南渚国。奉南渚王朝的命令,在两国边境处挑起事端。他们从朝廷那里领了蛊虫,按照吩咐,分批投入西霄城的水井之中,在城中引起动乱。
“水井?你们投毒到水里了?”张鸣丘大惊失色,要知道,这可是关乎到全城百姓的性命安全。与疫情比起来,水源出了问题才是真正的致命。
罗五摇摇头,晃得铁链在空中发出几声沉闷的响。
西霄城为贸易之城,白日里热闹非凡;而作为边关,夜里守备又极为森严。三人尝试了几番,都未曾得手。
临行前,拿药的人告诉他们,那蛊虫一旦沾染上活体,便会快速繁衍,无论是人或者牲畜都逃不开。
考虑再三之后,三人在城东肉铺上动了心思。他们见过肉铺老板卖过问题猪肉,以此来蒙混过关是再合适不过了。
找个了贪财的牵线搭桥,城东肉铺的吴老板很快便落入了圈套。
三人完成任务后便开始清理痕迹,杀了那个中间人,试图断了与西霄城之间的联系。
“张公子你是如何找到这三人的?”张鸣丘离开司狱部后便径直来到三清医馆,此刻正与李云谣、江悦介绍案情的最新进展。李云谣很好奇,这张秀才的本事这么大的吗?
张鸣丘挠挠头:“其实我的线索差不多也快断了,但是……”他挑了挑眉接着道:“那罗五耐不住寂寞,前一晚去了醉心楼。”
醉心楼,西霄城唯一的烟花之地。李云谣好奇心乱窜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看来这张秀才并非表面上的老实。
“姑娘你可别多想,小生是个正经人!”张鸣丘见李云谣神色不对,赶紧打断她的念头:“小生有朋友在醉心楼罢了……”
李云谣才懒得管这些。还真是运气好,如此误打误撞也能让他张秀才碰上。
原来他们一直以为的“疫症”并非疫症,而是通过蛊虫传播的毒。
按照寄生虫的传播速度,城中应该早已蛊虫横行了吧?可当前的实际情况,这蛊虫的繁衍速度应当不快。
“可如果不尽快实行隔断之法,这蛊虫很快便会在城中扩散开。”江悦蹙眉。毕竟,从一开始发现症状至今,已经过去不少时日了。
此事涉及到两国之间的邦交,以及西霄城的城防安全。
屠宰场的三人,以叛乱的名义,被送至西霄城将军营,由负责城防守备的马鹤山将军处置。
“马将军一接到司狱部的文书,便着人封锁了城东城西通往其他区域的要道。同时,安排守军调运部分军备粮食运往城东城西被封锁的区域,发放给区域内的百姓。”
张鸣丘说到这儿的时候眉飞色舞,眼里满是对这位马将军的崇敬。
“马将军,会有行动吗?”李云谣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此刻神采奕奕的张鸣丘。
人一旦找到能够发挥自身价值的事情做,再平凡的人也会发起光来。
马鹤山优先解决的是城中的当务之急,可也万不可将外部威胁抛到一边。如此,内忧外困,需要有个合宜的两全之法。
“断不可仅凭几个小人之词,就判定南渚有引战之嫌。”张鸣丘答道,李云谣见他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虽说如此,即便不能确认,作为守边将领的马鹤山也不可能毫无动作。
城内的蛊虫是他要解决的事情,外部潜在的威胁,则是整个明玕国需要共同面对的。
不出意外,京城,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