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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   席上,大家对点的对点,划拳的划拳。因贾母王夫人不在家,没了管束,便任意取乐,呼三喝四,喊七叫八。满厅中红飞翠舞,玉动珠摇,真是十分热闹。玩了好一会,大家方起席散了。

      彩云因黛玉席中不防提了宝玉误挂着打盗窃的官司,心里不大自在,便没在园中久待,吃完饭就要走。小玉在席上被晴雯猛灌了好几杯,头也晕着,就陪着一起回去了。

      路上彩云忍不住一面哭一面骂,都因那赵不死的现在好好的名声体面都没了。

      原来赵姨娘素日得意彩云在王夫人身边之便,时常捞点好处,已视为自己的膀臂。自从上次彩云和贾环分崩后,一直不死心,一时威吓胁迫,一时千哄万哄,只望能哄得她回转过来。
      可惜正主贾环不大在意,道不过是个丫头,她去了,将来自然还有好的,意思便丢开手。

      至此彩云才真的死了心,每每谈到那边少不得忿怨之声。小玉只能陪着劝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次日,平儿在园中还席,要请昨日在席的人,小玉她们只得又过去。
      可喜尤氏带了茄官过来游玩,一时只除了龄官、宝官在外面,剩下的人竟又聚齐了。大家谈起近一个月各自不同境遇,有称心的,有失意的,不觉又喜又惊,且悲且叹。

      众人说笑间,不免拿芳官的新名字耶律雄奴打趣,学着叫这名字,又叫错了音韵,或忘了字眼,甚至于叫出“野驴子”来。宝玉见人人取笑,恐作贱了她,便又改名“温都里纳”,汉名金星玻璃。

      正玩笑不绝,忽见东府中几个人慌慌张张跑来,说:“老爷宾天了。”众人听了,唬了一大跳,细问才知贾敬妄服丹药,烧胀而亡。

      贾府此时做主的男子没有一个在家,只慌得尤氏忙卸了妆饰,坐车出城料理。众人也没了心情,收起喜色,转露哀容。

      不过外头之事,到底和小玉她们里面的人不相干,除了宝玉每日去往宁府穿孝,至晚人散,方回园里。

      因尤氏不能回家,便将她继母接来,在宁府看家。她这继母只得将两个未出嫁的小女带来,一并起居,才放心。
      不久大家都听说了,东府尤大奶奶有两个妹子,如何如何标致,堪称古今绝色。

      直至过去半月,贾母、王夫人等人方归,先去宁府哭了一场,才得回来歇息。

      小玉起初还害怕王夫人会追究起之前东西失落一事,却不想几日下来根本就没有人问,就像没有这事一般。

      流光易逝,转眼已至初秋。王夫人处小玉一直插不下手去,一因彩霞、玉钏儿严盯死守,生恐被小玉近身。二则小玉也没有攀高的心思。
      且王夫人每每口上称赞,内里却存嫌疑之念。她身边之人何等千伶百俐,早知其意。

      所以小玉只这样在这里不上不下的干耗着,担着这大丫头的名头,却闲消日月,一时悠闲,长久下来终是无趣。
      又因龄官她们已搬出贾府下人房,竟不能像之前一样过个几日就能出去,和她们相见,每日只是闷得发慌。

      原来龄官她们所住的周婆子家,因前些日子周婆子调到庄子上去了,管事要收了房子,她们倒不好住下去。

      且她们已出了府,所以也无人来管,最后还是小玉求了晴雯,走了赖大奶奶那边的关系,在宁荣街后街偏僻处租了一处房子,得以安身。因这边所住之人都是和贾府连亲带故的,倒也能让人放心。

      只是小玉再出来就不大方便了。

      所幸,壮着胆求得王夫人恩准,过个半月三旬,让婆子陪着还是能出去一次的。上次龄官还说贾蔷不日就要回来了,算算日子,也要到了。

      到时龄官回去,让宝官也跟着一起回苏州,住在自家。可怜两人呆着这里,每日只是待在房中做做女红,也不太敢出去,还是回去自在。
      唉,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柳湘莲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段时日,彩云倒是得了王夫人青眼,渐渐为其倚重。
      彩霞倒要靠后,不过她也不在意,与赵姨娘越发亲厚起来,合府上下皆知其与贾环有旧,只是尚未作准。

      这日晚间,彩云偷偷摸进了小玉房中,把小玉吓了一跳。
      只听她悄声道:“今日太太娘家兄弟来了急信,我在屋外恍惚听得,说是你那位柳湘莲的上官私通贼寇贩卖军械,犯了谋反的大罪,被人告发出来,现已被拿下了。连带着柳湘莲也被革职候审,谁知他竟逃了出来,不知所踪。因此事干系重大,舅老爷怕此人逃到京都求上门来,到时这边不知轻重揽了过去,那就更撇不干净了。所以来信告知,命若得其踪迹便知会那边一声,好派人拘拿。”

      小玉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一时心慌意乱。心里胡乱猜测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煽动了翅膀,才害的柳湘莲犯了事?又想到自己是因为柳湘莲的原因才留在贾府的,这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彩云看小玉总不作声,推了推她道:“这事,你可千万别说与第二个人知道,要是泄露了出去,查起来我也难逃干系。太太那边还瞒着宝玉呢,只是和他身边人打了招呼,一有柳湘莲的信儿,即刻回了来。”

      小玉心内着实感激,忙谢过彩云,立誓必不告诉其他人。

      “你也别担心,此事和你又不相干。我过来就是怕什么时候太太问起来,你也好回话。当日你既说不相熟,如今就认死了这个,以后再也别提这个人了。等过了此遭,再瞅了空求太太开恩放了出去,想必那时太太也不会再留你了。”

      “嗯,谢谢姐姐为我打算周全,如若我以后能出去,必感姐姐恩德。”

      “我们两个就不说这么见外的话了,不然当日你为我瞒报之事,怎么算。你自己小心些,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现是要回去了。”

      小玉还待要送出门,被彩云拦下,只身悄悄地出去了。

      这夜小玉翻来覆去,想起当日柳湘莲相救之恩还有赠银一事,这样一个好人,实不敢信他能干出通敌卖国的事来。其中定有冤屈,只是自己无钱无势一个小丫头,也帮不上忙。

      要不告诉宝玉,他一个世家公子,认识的人多或能帮得上忙?

      转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宝玉身边围着多少人,他嘴又不严,走漏了风声,自己到不要紧,连累了彩云,那才是该死。

      想了又想,也是无法。只希望柳湘莲可以逃出生天,萍踪浪迹也落得个自由自在。

      此时离贾府二里远的小花枝巷内,一对姐妹也正谈论着柳湘莲。

      原来贾琏瞒着凤姐儿,另居别处偷娶了尤二姐,已有两月光景。此时正是兴头上,两人如胶投漆,处处合意。

      只有一处不遂心,便是其妹尤三姐,自那日与贾珍在酒席上撕破脸后,竟像是变了一个人,泼辣非常,每日在家挑拣穿吃,略有不称心,便要闹得天翻地覆。

      尤二姐实在劝不过来,便和贾琏商议,留着她不是常法子,终久要生出事来,不如择其可心之人聘了去,也算是有个安身之处。

      故这夜,尤二姐特意来尤三姐房中,探其心意。

      尤三姐见她姐姐过来,不用开口已知来意,泣道:“我常说咱们金玉一般的人,以前白叫那两个现世宝沾污了去。如今姐姐寻了这么个人,不计从前丑事,终身也算是有靠,只他家有一个极利害的女人,如今瞒着她不知,咱们方安,倘若一时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样呢。姐姐也该做长久打算才是。”

      尤二姐见她说的在理,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你姐夫说了他里面那位从今年正月病到现在还没好,只是拖着罢了。只等一死,便接我进去,扶做正室。只我这里已是有了结果,妹妹的归宿又在何处呢?日间偏你姐夫有事,我没问下去。妹妹说只在五年前想,我竟是想不出到底是何人,入了妹妹的眼。”

      尤三姐不觉羞红了脸道:“五年前,妈和我们到老娘家里拜寿。当日请了一起串客,里头有个做小生的叫作柳湘莲,就是他了。”

      尤二姐啧啧称奇道:“亏你记了这许多年,只是当日怎么……。”

      想起姐妹俩之前为了生计,不得不周旋于贾珍父子之间,就再也说不下去。到底是自己无能,靠那边接济,不得已忍耻委身。
      如今自己也算是归了正途,无须再靠那边,只盼妹妹也有个好前程。便细细问道:“只是如今这人在哪儿?家里又有些什么人呢?”

      “我已是打听清楚,他去年三月便参军去了,现今也不知道在哪儿。他家只他一个,父母早丧,只要他肯了便成了。他以前也混迹欢场,想是也能体谅我等前尘错事。”叹了一回又道,“这几年,所识之人,我就只看中了他,再无其他念想。如今当着姐姐的面儿,我把话放在这里,从今日起,我吃斋念佛,只服侍母亲。等他来了,嫁了他去,若一百年不来,我自己修行去。”

      尤二姐知道她这妹子,不是那心口两样的人,从来都是说什么是什么,只能次日将此话转告贾琏。

      贾琏见三姐一改往日作风,竟真的安分起来,想着以三姐之姿,什么人嫁不得。且柳湘莲也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以前还经常登台唱戏呢。
      如今虽说从了军,今朝却最是重文轻武,就是做个将军又怎么样,比不得他们勋贵之家。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

      是日,一早出城,独身直奔平安州,去办他老子交代的机密大事。

      晓行夜住,渴饮饥餐,走了三日,这日顶头看见一群驮子,一伙十来骑。近来一看,当中不是别人,竟是薛蟠和贾蔷一伙。

      贾琏忙迎了上来,大家相见,说些别后寒温,晚间便一起入酒店歇下,叙谈叙谈。

      因贾蔷不惯风霜,身体不适,便提早歇下了。

      酒席上,只贾琏和薛蟠一桌。

      酒过三巡,贾琏笑道:“你们两个此去也快一年了,可算是回来了,竟是不知道咱们府里发生了多少大事。”

      薛蟠闷了一杯酒,口中只道:“甭管再大的事,也没有我们的事惊险。就在前日,我们到了平安州界,遇见一伙强盗,已将东西劫去。不想碰到了柳二弟从旁路过,方把贼人赶散,夺回货物,还救了我们的性命。”

      贾琏闻言又惊又喜,之前还道去哪里寻这个柳湘莲呢,竟然在此听到音信,忙问现人在何处。

      薛蟠叹息道:“他只说受了托付,还要去什么地方接送朋友侧室,究竟是去了何地我也不知。真是有情有义,当日我误信他人,那样待他,他还能既往不咎,说起来现在还惭愧呢。”

      贾琏听闻拍掌叹道:“就差这几天,如今哪里寻去,可是误了大事了。”

      薛蟠奇道:“这是如何说来?”

      “正有一门好亲事,堪配柳兄弟。我先时就看他很好,想着真好配他。”
      贾琏便将自己娶尤氏,如今又要发嫁小姨一节说了出来,只不说尤三姐自择之语。
      又恐薛蟠一时不防,说与凤姐知道,忙嘱咐不可告诉家里。又夸起三姐怎么标致,怎么温柔和顺。

      薛蟠听了大喜道:“我还说怎么谢他,他都不受。只说旧舍已卖,让我悄悄在京城置办一处房子,好安置他朋友侧室,再买几个丫头服侍。我当时就觉得不妥,他年纪也大了,家里没个人怎么行,这些事还得外头爷们操心。想来是家无长辈做主,又长驻外乡,军伍之中,也不便娶妻。可喜你做的大媒,等我进京给他寻一所宅子,凡一应成亲东西皆备妥当,只等他一到,就可以过起来了。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比独自一人强百倍。”

      “只是不知他何时回京?”

      薛蟠看了看左右道:“你也是刚好遇到我了,不然没人知道。他只悄悄告诉了我,说并未告假,因有急事,这才私下出来,不想叫别人知道。我想表弟你又不是别人,亲事做下后,你们就是连襟。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呀,不出一个月必到京城。”

      贾琏得此准话,也算放下心来。
      说毕,两人又饮了几杯,方各自安歇,次日上马,作别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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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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