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下 ...

  •   (下)
      我说我不是生来就变态。
      当然是真的,谁出生就学会了一手虐待人的手法?
      但是我的变态过程狗血又俗套。
      我没有父母,有记忆以来就和秦乐在一个号称是我们舅舅的人家里生活。
      秦乐小我四岁,那时候她还是小小的一团,后来学会说话也只是张着嘴傻乐,喊我哥哥,如果我一声不应她就瘪嘴开始准备哭。
      那位舅舅很有钱,也不回家,一回家就用悲哀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我害怕地扭过头。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长得像我妈,本来就白,在第二性征没有完全发育的时候我也确实像个女生。
      我知道他在我身上找他姐姐的影子。
      这让我感觉被冒犯,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死了。
      别误会,病死的,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家有遗传病,我妈就这么走的,我爸太爱她,一起去了,唯一的幸运可能是我和秦乐都躲过病魔的爪牙。
      我觉得可悲,所以后来我学了医,当一个头颈外科医生。
      我把房子卖了,捐出去,和秦乐出去租房子住,我没有耐心照顾孩子,即便她是我妹妹,即便我很爱她。
      所以我雇了个保姆,然后专心学习。
      悲剧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那年我十八岁,秦乐十四岁,我刚结束高考,我想带着秦乐去旅游,想带着她直接出发。
      考场外全是焦急的家长,马路上堵的水泄不通,我打了十五分钟的车,无果,只好慢慢走回家。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后来人生中的梦魇。
      几个男人在我租的房子顶楼阳台上侵犯我的妹妹,血流了一地,秦乐体检的时候就被告知过血小板少,她凝血极慢。
      我冲上去的时候他们显然都被吓到了,然后慌张的四散逃跑,我想追,可是秦乐在喊我。
      她看见我,像松了一口气,她说。
      哥哥。
      然后我就变成孑然一身。
      我报警了,但是那几个人始终没被抓住。
      我照旧学了医,学医给我带了很多便利,让我能清晰地明白该如何下手。
      可能是那个时候我就变态了。
      所以我看见那些人其中一个的时候,我没告知警方,我彻底堕入阿鼻。
      柏咎的出现是我空掉的一段回忆,我只记得我被人围打,他们走了,我快要死亡的时候他出现了。
      那天柏咎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毛衣,看起来很温柔,他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是我读不懂的难过。
      那刻我以为我见到了天使。
      但是我的天使和我说他是个恶魔。
      他问我。
      “你愿意献祭自己的一部分,将日月流转回身躯获得短暂的安宁吗?”
      我根本没有听他说了什么,我只死死地看着他,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我明白。
      从第一眼我就离不开他。
      可能我也是被蛇诱惑了,但我在那一刻没觉得我是亚当或者夏娃,我只是想,如果他是禁果,我想做那颗树。
      柏咎皱着眉看我,然后重复了一遍。
      我点了头,摁了手印,看见他拿出半根骨头点了点我的头,然后我开始被快感吞噬。
      我没管身体的本能,我只是盯着他,心都快融化。
      我想,如果他是恶魔。
      那我就是撒旦的传话者,是路西法最忠诚的信徒。
      然后我的左手开始灼烧,我明白,献祭品是我的左手。
      可是我没出息,我已经把心脏一并献祭给了他。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柏咎。
      我以为我会慢慢忘记,但是我又知道,他被我刻进心脏里,我发疯似的想见他。
      所以我那令人憎恶的本能选择开了一场赌场,我在赌心动会不会是双方的共鸣。
      我挑了个调休日,躺进浴缸,用刀开始自残,血染红了排水的塞子,我知道这是在逼他,我也知道这样很卑鄙,可我只是爱他。
      在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叹气,是柏咎,还是那件毛衣,他蹲下来看我,掏出那截骨头,和我说了句:“芍药遇见你真是三生不幸。”
      原来那截骨头叫芍药。
      他用锉刀在芍药上磨,骨粉敷在我伤口上,那截骨头变得斑驳,我的伤口以飞快的速度愈合,直到看不见任何一点痕迹。
      “秦安,我拿你怎么办?平常人受伤我只会用芍药救一下,但是你,我连让伤疤留在你身上都舍不得。”
      你看,他说舍不得,他说他也爱我。
      我用我卑劣的生命赌,赌赢了。
      我逼他住进我家,每天都做一些亲密的动作,柏咎眼里总有我看不懂的悲痛,我不喜欢。
      直到今早,芍药抵上我心脏的那一刻,我好像终于记起了什么。
      那天不是我和柏咎第一次见面,我在十八岁就见过他。
      我在秦乐死后冲下楼,想去追那些人,没想到有一个男人在消防通道坐着,我认出来,他是最魁梧那个,好像是那群人的老大。
      我和那个男人开始了厮打。
      我怎么可能赢呢,年轻,羸弱,弱不禁风,一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
      当他一脚把我踹翻在楼梯上的时候还在咒骂:“你多管闲事是吧?!”
      我的后脑勺磕到了地,我感觉有湿热的液体流出来,我的眼前也变红了,男人显然没想到,所以他逃一般地飞奔出去,还念叨着:“不是我做的,是你自己磕到……不是我……不是我……”
      我闭上了眼睛。
      我想,让我和秦乐一起走吧。
      平安喜乐最后也要凑在一起。
      柏咎在这时候出现了,他和我签订了契约,但是我心死已经大过了身体上的疲乏,我身体康复,但是心魔缠身,高烧不退。
      可能和我爱上他一样。
      柏咎或许也在第一眼就爱上我。
      所以他把我搬回家,恶魔和契约者怎么可以同住呢,我们血管里流淌的东西都不一样。
      他开始遭到反噬,每天呕血,五脏六腑都被打散似的。
      在一个日暮里。
      他走向床边的我,安静地看着我。
      “秦安,我是不折不扣的恶魔,但是我可能是从良了吧,我想让你回来,我想让你健康,明明我们不曾相识。
      我看过亚当夏娃的故事,我那时候嘲笑,我的肋骨可比亚当的金贵一百倍,我的一根真肋能换千金。
      现在我身体里能用的可能只有第七肋了。
      我想给它取名叫芍药,这是我最喜欢的花,我听说芍药也叫将离草,上巳节会赠芍药花给自己喜欢的人,那我把肋骨送给你,把我的芍药花送给你。”
      我的恶魔,我的傻子。
      剖开自己用肋骨重塑了我的心脏。
      我被恶魔祝福,和地狱纠缠。
      那根叫芍药的骨头只用了一半,柏咎带着它消失在落日里。
      我和他的契约消失,我也遗忘了这段记忆。
      后来,在阴暗的巷子,我又碰见了我的路西法。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毛衣,再次扑进了我心里。
      我在钝痛里回过神,看着怀里的柏咎,突然又想落泪。
      我拉开床头柜,取出放戒指的盒子,我已经准备了一年多了,从把他骗回家的第二个月就买了。我看着他慢慢苏醒,然后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愣神,然后笑着和他说。
      “恶魔大人现在把我的左手拿走吧,不过要等我的先生给我带上戒指。”
      我就是撒旦的传话者,是路西法最忠诚的信徒。
      是他的使徒。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