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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后怕 ...

  •   8-后怕

      禅房里充斥着一丝诡异尴尬的气氛。

      沈妙萦依在他颈窝,双颊已经红透,小声地说:“殿、殿下,他们应该走了吧。”

      南无姬放开了她,耳根后染着一丝红晕。

      刚才形势紧张,倒是没有觉得,现下风雨过去,竟觉心口有种异样之感。

      两人极不自然地对视了一眼。

      “殿、殿下。”沈妙萦声如蚊吟,“您、您能过去一下吗,我想把衣服穿好。”

      她现在只从前面披了一件他的外衫,内里只有一件堪堪能遮住胸前伟岸的肚兜,方才南无姬抱着她时,差不多都被摸去了大半。

      现在只觉浑身发烫,羞得没脸没皮。

      南无姬别过脸,走去了一张草纹六角矮榻边,背对着她坐下。

      等她整理好,沈妙萦拿起他的外衫,走过去递给了他。

      等南无姬也整理好后,沈妙萦正准备告辞,就被他给叫住了。

      南无姬略带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护着那人?”

      沈妙萦道:“我在论道堂听高僧讲经,途中有四人闯了进来,盯着殿内的人一个一个看,我就知道他们是在找人。后来我在净房外,看见有个人跑进了这间禅房,又见于护卫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就在想,殿下与那人应该是相识的,不然的话,于护卫怎么可能丢下殿下出来呢?”

      她抿了抿唇,见他没有哼声,继续道:“那人跑得如此焦急,想必那崔司戈要找的人,必定是他。那人既然跑进殿下的禅房,想必就是要寻求殿下的庇护,那殿下,必然是会护着那人的。”

      南无姬又问:“那你又如何得知,我不想让那人被崔司戈发现?”

      沈妙萦笑了笑:“如果见到面无所谓的话,又何必躲呢?”

      南无姬眯着眼睛看她,觉得今天的她,又跟往常不一样了。

      待她走后,南无姬端起茶杯喝水,突然闻到一股淡丝丝的幽香。

      他抬手,凑近闻了闻,是刚刚他搂着她腰间时,她身上的香味。

      他方才贴着她时,他就闻到了,那种淡淡的,叫人心头不自觉痒酥酥的幽香。

      正在恍神时,于广推门而入,笑嘻嘻地道:“殿下,已经全杀了。”

      那人与南无姬会完面,刚出禅房,就发现了御林军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当即踅回。

      南无姬只略一思忖,便交代了于广两件事:

      第一,前去查探有无御林军的人埋伏在清凉寺,如果有,即刻下山调动亲卫队,对御林军的人进行绞杀。

      第二,如果没有埋伏,立刻返回,杀了那几个碍事的人即可。

      而他自己,则是留在禅房,争取最大程度地拖延时间。

      于广得令后出门探查,脚底生风,发现并无埋伏后立马踅回,在路上看到正往论道堂奔去的那人,从他口中简略得知事情原委。

      于广回到禅房时,正看见崔司戈出来。

      原来御林军的人,只来了四个人。

      他便一路跟着他们,在他们去酒楼喝酒时,把他们引到一处,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他们。

      南无姬慢悠悠地撩起眼皮,如果今天沈妙萦没有出现,就算让崔司戈撞到了他与那人在一起,崔司戈等人,也不会活着回宫。

      只是没想到,沈妙萦今日的所作所为,倒是叫他大开眼界,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在他脑中的印象。

      沉稳、镇定、聪慧、果敢。

      南无姬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这个沈妙萦,倒是真有点意思。

      于广盘腿坐到他对面,说:“殿下知道崔司戈是怎么跟上他的吗?”

      南无姬神色一凛,眉宇微蹙,清冷冷地盯着他。

      “一个人,沈茹。”

      ~~

      沈妙萦回程的路上一直在想,那个看上去年约十八的少年到底是谁?南无姬为什么要庇护他?

      马车刚在相府门口停稳,就听车外大声喧哗之声,春怜撩开车帘一看,惊恐地瞪了瞪眼。

      她转头看向沈妙萦:“姑娘,是程家大郎。”

      沈妙萦双眉一收:“他还不死心?”

      正要抬脚下车,就听春怜说:“姑娘,您做好心理准备。”

      等她看到程希鼻青脸肿的脸时,她方才明白春怜那句话的意思。

      她有些不厚道的想笑,但到底还是憋住了。

      程希恶狠狠瞪着她道:“沈妙萦,我已经报官了,你就等着吃牢饭吧,我就不相信,一个一品宰相大人,就能只手遮天!”

      沈妙萦愣了一瞬,轻轻挑眉道:“你说是我沈家把你打成这样的?”

      “别给我装傻,不是你还能有谁?”程希的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你等着吧,沈妙萦,你向来刁蛮跋扈,不要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

      话音落,京都官衙里的两名皂隶就已经出现在相府门口。

      程希激动道:“就是她,快把她抓回去问堂!”

      那皂隶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说:“大郎,你爹叫我们带你回去。”

      程希傻眼。

      皂隶又道:“不关沈家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快回去吧。”

      程希又傻眼。

      一场闹剧,如疾风骤雨,来去无踪。

      一天后沈妙萦得知,殴打程希的人,是从四品谏议大夫家的郎君,原因无他,程希勾引人家未婚妻未遂,被教训着好好做人了。

      沈妙萦纳闷,怎么前世的时候,没听过程希婚前有过这种丑事?

      转念一想,是了,当时他与相府联姻,就算有,人家也会看着沈相的面子,把这口气给忍了。

      沈妙萦感叹,原来人不是突然变的,也不是婚后变的,而是,他一直就是这种人。

      随着婚期的逼近,沈妙萦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时而紧张,时而局促。

      连着几天夜里,她都梦到了南无姬,梦到那天他抱着自己,他细腻柔滑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肩头,她的腰肢。

      被他碰到的每一寸肌肤,如被火灼。

      还有他身上清爽的皂香味,她从未想过,他那张优美又略带妖俊的脸,身上的味道竟然这么纯粹和干净。

      这一天午膳后,她被胡菁华叫去房中,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地跟她说了许多规矩。

      小到行走坐卧,吃饭喝水;大到为人处世,待人接物。

      如何做儿媳,如何做妻子,如何在皇宫生存。

      一一提点,循序渐进。

      沈妙萦都耐心听完,倏尔发现,这个母亲,真是没话说。

      说到最后,胡菁华冲着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随后,一个穿戴不俗的老婆子走了进来。

      胡菁华说:“这是宫里的张嬷嬷,她还有些规矩要说与你听。”

      说完,清空了屋里的人,出去前再次嘱咐:“妙妙,一定要好好听张嬷嬷的训诫。”

      沈妙萦点头,开始聆听张嬷嬷教诲。

      她发现张嬷嬷说的处世之道,有些跟母亲说得一样,有些又有些不同。

      母亲说的,多半是以保护她为主,不让她吃亏为主。

      而张嬷嬷说的,则是更偏向于为皇家着想。

      其中取舍,只得自己拿捏了。

      最后,张嬷嬷说到了闺房之乐。

      沈妙萦小脸一热,原先还端端正正直视着张嬷嬷的双眸,羞怯地垂了下去。

      虽然她都懂,但如此直白地拿出来讨论,还是叫人脸红。

      等她从胡菁华房里出来,已到了晚膳时间。

      饭间,沈阙神色凝重,似是有心事。

      胡菁华关心问道:“家主怎么了?可是在朝堂上有什么烦心事?”

      沈阙在家一向比较随性,倒不是那种女人听不得朝堂之事的男人。

      他叹道:“御林军的崔司戈和他三个手下已经失踪多日,结果今日,在红石河被一个钓鱼的发现了尸体。”

      沈妙萦闻言一愣,握着银箸的手一紧,当下便知,是南无姬干的。

      她想起那日南无姬的处之泰然,都火烧眉毛了,他都没有丝毫危殆之感,原来他是早有打算。

      根本不会留活口。

      所以,她那天所做的一切,南无姬只是在观测她而已。

      是试探,也是警告。

      思及此,沈妙萦背脊似油刀滚过,不禁感到一丝后怕,幸好她那天是豁出了命全心全意地帮她,倘若那天她有一丝图谋不轨之心,恐怕这些尸体中,就会多出一条。

      这男人,着实可怕。

      当夜,沈妙萦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南无姬掐着她的喉咙,他那半月型微微凹陷的双眸里,尽是猩红的血色,小巧冷白的脸更显苍凉。

      他的唇艳透了,像盛开的红玫。

      他的眸光赤寒,如一柄冷剑,只一眼,就要把她刺穿。

      沈妙萦被吓醒了,再也无法入眠。

      她披上外衫,趿鞋下地,打开窗牖,屋外夜阑无声,只偶尔听得轻风吹动院中银杏树枝叶声,窸窸窣窣……

      ~~

      沈妙萦双手支颐,心中狂乱不安。

      过了今晚,她明天就要入宫了。

      一想到那个外表娇弱,内里心狠手辣的少年,她便如坐针毡。

      但是没办法,她还必须要讨好他,跟他处好关系。

      嫁给他,也不失为一次转折的机会。

      沈家的那场灭顶之灾,势必要通过她,做出改变。

      思及此,沈妙萦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如就安安稳稳做他的新娘,真心待他,做他坚实的后盾。

      “姑娘。”春怜含笑着走了过来,将手里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递给她,“这是十二殿下差人送来的。”

      沈妙萦一愣,呆呆看着那个兰花织绣锦盒,半晌道:“确定是十二殿下?”

      “嗯。”春怜肯定地点头,“来人特意强调了,就是十二殿下。”

      沈妙萦带着一丝好奇,慢慢打开锦盒,一支精美的碧玉棱花双合长簪赫然跃于眼前。

      她呆愣了半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冷冰冰的小郎君,也会送礼物给小娘子吗?

      春怜笑着调侃道:“姑娘,这是不是十二殿下送给您的定情信物?”

      沈妙萦细脖一梗,是这样吗?

      她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礼物。

      这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思忖片刻,沈妙萦道:“春怜,那我要不要也回个礼?”

      春怜抿嘴偷笑:“姑娘您自己做决定吧。”

      沈妙萦开始翻箱倒柜,可她屋里也没什么郎君可以用的东西,最后找了块成色不错的翡翠玉牌,上面雕刻着一尊佛像,男女皆可佩戴。

      她又亲自动手,用黑色丝线编了个叠山结细绳,随后套在了玉牌上。

      弄好之后,她用锦盒装好,立刻差府里的丫鬟往宫里送去了。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不过好歹也是一番心意。

      星辰如昼,夭乔蠢动,院中桂花开得正旺,月光、花香、微风,伴着虫鸣低吟,似一副醉人画卷,拂人幽梦之中。

      沈妙萦呼吸轻浅,坠入无垠梦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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