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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我们 ...

  •   32-我们

      沈大郎被放,此事就此翻篇。

      南无姬倒也没觉这事有什么遗憾,本来就是顺水推舟的事,只能说让南思璞走运了一回。

      两人在房内用午膳时,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声响,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抬上了板车,沈妙萦心下便知,南幼菱和程煜要走了。

      沈家这件事,程煜一定出了力。

      至于这个“力”到底是什么?是他向南幼菱妥协,答应娶她?还是别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沈妙萦知道,南幼菱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她心口莫名松了口气,为沈韵,也为沈澎。

      也不知道大哥的伤势如何?听于广的口气,似乎是伤得不轻。

      “在想什么?”少年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沈妙萦回神:“公主这是要离开了?”

      南无姬漠不关心,在看到程煜往这边张望时,心下怫然不悦。

      然,让他下一刻就蹿火的是,程煜竟然往这边走了过来。

      幸好南幼菱紧接着就跟了过来,不然,怕是有人的脸拉得比马儿还长。

      程煜和南幼菱只是过来做了一番简单的道别,等他们用完午膳,院中的板车已经离开了驿站,当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南无姬刚坐上罗汉榻,于广便走了进来,神神秘秘地把他给叫走了。

      沈妙萦看着他放下那本话本,莫名其妙脸红了一瞬,随即又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她大概也猜到他的路子了,懵懵懂懂,只能跟着书上的东西照葫芦画瓢。

      还真是将理论付诸实践的完美结合。

      ~~

      “殿下,沈家那座宅子以前的旧人查到了。”于广捧上一堆资料,向他细细道来。

      沈宅原主的身份一直非常神秘,就连住在宅院附近几十年的邻居都没见过府里的主人,所有人只知道里面的人是个富户。后来府里的管家有时要出来办事,操着一口京都口音,于是谣言又变成,他们是从京都来的富户。

      二十几年前,宅子里的家主过世,所有家财被不孝子在五年内挥霍一空,最后穷得把主宅卖给了沈家,自此离开益州,杳无音信。

      于广琢磨着可以从那个管家下手,就请了一个人像画师,让那个见过管家的人通过口述,把管家二十年前的样貌给画了出来。

      中途磕磕绊绊,毕竟时隔二十年,谁还能记得那样清楚。

      等好容易画完后才发现,那管家有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特点,是个斗鸡眼。

      他们在城中找人时,竟发现一家首饰店的老板见到画像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管家。只说画像过于年轻,但那双眼睛,却是真正一样。

      于广便摸着这条线,在益州郊外找到了管家的住处。原是这人一直住在益州,不曾离开。他的小女儿最近要嫁人,所以才去城中首饰店,想要挑一副好的首饰,这才露了脸。

      于广将重新画过的画像递给南无姬:“就是这个人,叫黄平,住在东郊外一座旧屋,一妻一妾,五子三女。其中三个儿子不在益州,两个儿子都在这边娶妻生子,除了小女儿,另两个女儿都嫁到了外州。”

      南无姬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随即摆到一边,道:“可以问问当年他的主人,到底是谁。”

      于广得命后立刻退了出去。当他带着人赶到东郊时,却发现屋内人去楼空,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看得出来走得很急。

      于广恨恨地跺脚,奇怪着自己应该没露马脚啊?

      一属下道:“这老汉的女儿不是要嫁人了?这人也不嫁了?”

      于广一顿,立刻又跑去了那夫婿的家,他们一见到来人个个提着剑,腿都软了,连声叫唤:“英雄,我们已经把知道的全都说了,请英雄饶了小的吧。”

      于广错愕,原来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查到了管家的事。他从这人口中得知,黄平已经逃出了益州城外,往北边去了。

      一刻也不耽搁,于广快马加鞭,追出了城外,一直追到星辰赶月,也没在北上的路上见到管家的身影。

      他气得咬牙切齿,悻悻而返。

      回驿站后,于广如实汇报。

      南无姬听完沉默了半晌,最后开口:“到底是谁,也在查沈家府宅的事?”

      于广道:“太子、殷王、代王,总有一个吧?”

      “他们?”南无姬思忖,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于广气道:“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南无姬悠悠道:“这样正好说明了一件事,沈府在二十年前买的这个宅子,里面的这个主人,绝非平常。”

      “殿下,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挖掘黄平这条线,但一定要注意,别让另一路人给发现了。”

      “是。”

      ~~

      听到南无姬的脚步声,沈妙萦全身陡然僵直,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装作睡着的样子,只一颗心已经抖出了癫疯。

      南无姬心里装着事,在想那个管家,沈宅原主,那帮抢先追去北上的人,还有朔州的事等等。

      没听见动静,沈妙萦到底松了口气,也不知道那本爱情话本,他到底有没有翻到下一页了。

      正胡思乱想时,就感觉到少年的气息靠近,然后自己慢慢被他圈进了怀中。

      他的呼吸在她颈窝间浅浅徘徊,一呼一吸,一吸再一呼,似微风吹拂,又似暖流环绕。

      她好像被他抱得又紧了些,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

      沈妙萦坐在马车里,已经围着沈府转了几圈,就连春怜都忍不住问:“皇子妃,您这到底是要干嘛?”

      最后一声叹息后,沈妙萦叫车夫在沈府门口停了下来。

      她想去看看沈大郎的伤势,却愁得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

      她与沈家的人,并无交往,莫名其妙跑到人家府上,会不会把人吓到?

      沈澎蹲了大狱,已经见过南无姬,也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她顶着皇子妃这个头衔进沈府,他们到底会怎么看她?

      她望着门头上那块熟悉的牌匾,正犹豫时,沈府的大门开了,迎面而来的,是沈家五娘,沈韵。

      沈韵见到她,很明显地愣住了脚步,从她的状态来看,应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也看得出,她对她,似有不喜。

      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以为是南无姬下的命令,把沈澎打成这样。

      她已让春怜向于广的手下旁敲侧击,沈澎的伤,在南无姬接手这个案子时,就已经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沈韵还是知轻重的,礼毕后问道:“皇子妃怎会在此?”

      沈妙萦望着前世的六妹妹,心下唯有叹息,也不再拐弯抹角:“听闻沈大郎伤势严重,我代表殿下,来看看沈大郎的伤。”

      沈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遮掩过去:“大哥已经无碍,只是身体疲乏,需要多加休息。”

      言下之意就是,我大哥要休息,别来打扰他。再深入一点就是,我们沈家,不稀罕你们皇家的人过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妙萦自是领会她的意思,依然温风如酒地说道:“殿下接手这个案子时,看到沈大郎身上的伤,也是十分震惊,已经处罚了牢里的管营,今天又特意嘱咐我,来看一看沈大郎的伤。”

      果然,沈韵听她说完,双眉慢慢聚拢,带着点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沈妙萦端的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姿态,眼中诚恳真挚,再配上她绝美的脸蛋,温暖人心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人天生对于美的事物就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沈韵竟有一瞬间的迷惑,觉得那种温温款款的眸子,似是有些似曾相识。

      沈妙萦顺利进入了沈府,方才想要外出的沈韵也取消了计划,亲自带着她来到沈澎住的院子。

      大哥还是住在清风园里,没有变。

      园中的那几株枣树也依然蓊蓊郁郁。

      只是当沈妙萦看到沈澎的伤势时,眼角湿意沁润,嗓间干哑,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包裹了几层的白纱外,依然渗着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沈澎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许是身上的伤过于疼痛,时不时哼叫两声。

      沈韵已经泪湿眼眶,哭了出来,别过头去,再不敢看他。

      沈妙萦强忍决堤的泪水,略带狼狈的,甚至是逃离般地离开了那里。

      枣树下,沈韵擦干了眼泪,呜咽着:“皇子妃您也看到了,大哥何以罪重至此,半条命都没了。”

      沈妙萦点头:“确实不该如此。”

      沈韵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怕是没想到,她身为皇家媳妇,竟然也会为他们说话,而不是一味维护皇家。

      不过,沈韵弄不清她真正的调性,也不敢多言。

      沈妙萦却是问起了那天,沈韵与南幼菱发生矛盾的真相。

      原来大雨那天,南幼菱又跑去沈府,大摆公主架子,直接冲进沈韵闺房,要给沈韵择婿,逼她嫁给驿站里一个驿长。

      沈韵自然不从,便与她争执了两句。谁知南幼菱突然大发雷霆,抄起桌上的青釉茶壶就摔了出去,碎裂的瓷片在沈韵近身处蹦开,直接弹向沈韵,竟将她的脚踝处划出了一个血口。

      沈韵的丫鬟吓坏了,赶忙低身去检查她的伤口,也就是在她蹲下时,她的后背被人踹了一脚,一个重心不稳,向前一栽,撞到了沈韵的腿。

      连锁反应之下,沈韵身体向后倾倒,丫鬟又连忙去拽她,此时,南幼菱的丫鬟又扑上前来,几人推推搡搡间,不知怎地,就碰到了南幼菱。

      随即南幼菱便说沈韵以下犯下,动手打她,拉着她去见官,谁也拦不住。

      声音惊动了沈府的人,恰遇沈澎没有外出,便先跟着一起去了府衙。

      沈韵委屈道:“根本就没人打她。”

      沈妙萦安慰了她几句,心里已有了猜测,怕不就是南幼菱故意找事,要给沈韵教训。

      她这就是在逼程煜向她低头。

      ~~

      回到驿站,想起沈澎的伤,沈妙萦心情郁郁,想着想着便愤怒起来。沈府在益州声望再高又如何,做了那么多善事又如何,面对权贵,还是得忍气吞声。

      士族与庶族之间的鸿沟,有如天堑。

      打了便也打了,挨了便也挨了,除了自家亲人,根本没人关心。

      房门的声响让她瞬间收回思绪,抬首望去,如玉少年,带着清冷与沉寂的目光,在眼底浮现她的那一刻,眸中的光亮了起来。

      南无姬端坐于一旁,慢悠悠说道:“明天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沈妙萦乌黑的瞳仁一扩,有些意外:“益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少年诡诈地笑了笑:“早就办完了。”

      沈妙萦垂眸,心里想着,她这一走,也不知道沈澎的伤势最后恢复得如何。

      “怎么?还不舍得离开这个地方?”少年看出她眼中颇有眷恋。

      沈妙萦回神,挤出一个笑:“怎会?”

      当夜歇下时,南无姬抱着她说:“等回京都,我们搬出皇宫,好不好?”

      沈妙萦愣了愣,皇子若无封王封郡在身,便无名由出宫立府,他要是想搬出皇宫,那要以什么身份?

      她不免想到殷王和代王,早早便封王立府,而南无姬如今十七,却还只是一个闲散皇子住在宫中,无官无职,什么都没有。

      君王的心,不是偏到城墙拐弯,而是根本就没有他。

      想到此,沈妙萦不由心口一疼。她翻过身,与他面面而视,抬手亦是抱住了他,头顶钻进他的颈肩,柔柔应了一声好。

      少年握住她的手:“我只想跟娘子两个人待在一起,不要别人。”

      沈妙萦轻声嗤笑:“就算出宫去住,也不可能只有你我俩人待在一起。”

      “好过在宫里,麻烦。”少年往她鬓边蹭了蹭,那股摩挲的暖意袭来。

      心口开始悸动,两颗心都是飞到了天外。

      完了。

      今晚要完。

      沈妙萦浑身抖如筛糠,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

      碎玉般的吻从她头顶落下,沾于眼睫、鼻峰、面颊,一点一点往下。他的唇瓣温润,极为柔,带着刚刚好的热气,却已是叫她颤动不已。

      酥麻微漾间,带着电感的唇覆于她的唇上,厮磨着她发烫的红唇。

      她的大脑几乎空白,不受控制地抓紧了他的胳膊,两腿发软,不禁呢喃出声。

      少年的吻变得滚烫起来,带着浓浓占有的气息,他单手捧住她的脸,侧身压了上来,与此同时,他的吻加重了力道,似要把她吞噬一般。

      月色如娥,花光如颊。

      少女娇羞红颜,如雨中轻颤的蝴蝶。

      咚咚咚的敲门声划破旖旎幻境,大煞风景。

      沈妙萦惊得一把推开南无姬,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

      少年愣愣迷离的眼神,像个失了魂的傀儡,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斜斜睨向门框。

      “殿下。”于广略带急迫的声音传来。

      “何事?”南无姬不悦。

      “沈府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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