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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触不可及 ...

  •   一:

      我被囚禁了,被我家狗子……

      我可以被任何人囚禁,被我对象,被我妈,还是被其他的什么人,被谁囚禁都行,就是不能被我家狗子,丢不起这个人……

      我哭着对狗子说,我错了,我再也不带你去绝育了。

      狗子不理我。

      能囚禁我,它自然不是一般的狗子。

      我在二月遇到它,一条平平无奇的狗子,又脏又邋遢,但那张狗脸却莫名的让我想起不幸离世的前男友。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毛病,最后还是将它带回家,洗洗干净。

      恩,狗子品相不错,看着更像前男友了。

      为了纪念我们的相遇,我给他取名叫二狗子。

      二狗子当即咬了我一口,作为报答,我带它去磨牙。

      既然不喜欢这个名字,那就换一个吧,我叫他江江。

      原因无他,我前男友叫严江。

      我们因为性格不合,很早就分手了,后来听说他跟人打群架,不小心被捅了。

      该,我生气地骂道。

      后来我就遇到了江江,养了有两年了吧,那狗脾气跟严江相比,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毛一样。

      也因此,我怪喜欢它的。

      听起来是不是像个被PUA的单纯女生?

      其实不是的,我只是有点怀念罢了。

      严江的脾气是很恶劣的,恶劣中又藏着别扭的好。

      他总是表现的不耐烦,但从不对我大发脾气,更是从未动过手。

      我见过他对男生动手的样子,有点疯,充满危险。

      我那时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就喜欢危险的事物,刺激又充满挑战。

      后来他不知犯了什么毛病,非要跟我分了。

      分就分吧,我也没怎么缠着他,没多久,就听到他的死讯。

      我承认,稍稍有点后悔......

      严江高三辍学了,我顺利考上心仪的大学,朋友不少,新交的男朋友又温柔体贴。

      总的来说,生活还算不错。

      上月,我跟男友计划着出国,很自然地把江江纳入随行的“行李”,男友不愿。

      他怕狗。

      我们争论许久,谁都不肯让步,最后都各退一步。

      我带江江去做绝育,男友勉强同意把狗一起带上。

      至于为什么绝育,是因为听说有哪几个好处。

      比如会更温顺,寿命更长,更好照顾。

      不管是考虑到江江的性格还是寿命,绝育听起来都是不错的选择。

      出于人道主义原则,我在给江江绝育的前夜向它告知了这一消息。

      然后,我就被...囚禁了。

      二:

      我发现自己被囚禁后倒是没什么危机感,只觉得这狗简直神了。

      我告诉它要绝育的事后,除了那一对想吃人的钛合金狗眼外,它还是很平静的。

      这跟它平时的狗脾气可一点都不像,我险些误以为它接受了我的计划。

      第二天醒来,看到床上地上至少够吃一年的泡面、零食,我惊呆了,这不是我梦中的景象吗。

      可当我第二天打开卧室门后,我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我看到了我家的大冰箱,直愣愣地怼在我的卧室门口。

      我:......

      这冰箱成精了吗?

      我推,推不动。

      不仅出不去,我发觉手机、电脑也丢了,纸、笔什么的,通通都没有。

      现在的卧室里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通讯的东西,变相的说,我被与世隔绝了。

      我愤怒地对着阳台大喊:“狗东西,你给老子下来解释清楚。”

      没错,我早就看见了,江江就坐在我的阳台。

      虽然有窗帘掩着,但在日光投射下,那狗影子被映照的一清二楚。

      我话音刚落,一只哈士奇扑面而来,把我摁倒在床上。

      反了天了,我一脚把它踹下去,床上所有能用来砸的东西都被我一股脑砸到那二哈身上。

      十分钟后,我看着乱成狗窝的床和满地的泡面零食陷入沉思。

      就很气......

      我气得冷笑一声,威胁狗子: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是没用,我下个星期就要走,罗阳联系不上我会报警的。”

      罗阳是我男友,我们约定下周去他那里住,一切整顿好后就计划出国。

      狗子不为所动,趴在地摊上睡大觉。

      我再次威胁,“你困不住我多久,等我出去了一定将你丢到锅里,熬狗头汤。”

      狗子从鼻腔发出一声气音,睨了我一眼,眼神赤裸裸地不屑。

      我无法,气得开始狂吃零食,吃到中午感觉肚子开始闹腾。

      完了,吃太杂了,拉肚子。

      我疼得发冷汗,裹着被子辗转反侧,最后还是留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我哭着对狗子说:“江江,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江江噌的一下坐起身,几步跃到阳台上,偏头示意我跟上。

      说起我这个房子的布局,如今觉得真是奇妙的让我想哐哐撞墙。

      我租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屋子,厕所与卧室相邻,两个小阳台紧挨着。

      狗子都能来回横跳,别说人了,只要没有恐高,也就跨一步的事。

      可是七楼嗳,被人看到会被误以为轻生的吧。

      我觉得丢人,坐在阳台没动,看着江江跟傻狍子一样,来回跳了几次做示范。

      狗,简直太狗了。

      我白了它一眼,小心跨过去,把窗户狠狠关住。

      窗户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明晃晃地表示了我的抗议。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我立马要去推门,门纹丝不动,被从外反锁了。

      看到眼前的厕所,我对着阳台竖了个中指,你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狗子。

      我在厕所又磨蹭了半个小时,翻来翻去,只从铁架台上找到一条之前忘记收走的内裤。

      幸亏是干净的,我在心里吐槽,老子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

      我拿食指在马桶侧的铁质纸盒的边角狠心划了一下,抹着眼泪,在内裤上写了个血红的110。

      不然笔画太多,我怕疼死。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我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悄悄打开窗户探出头去,跟卧室阳台上的狗子来了个隔空对望。

      我:......

      我要吓哭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攥着内裤急忙往护栏外塞,被狗子迅速拦截。

      艹,我在心里暗骂,一定是之前把他养的太肥,动作比狼还凶猛。

      我气得大叫:“叼我内裤,你变态。”

      有隔壁的住户连忙探头来看,问我怎么了。

      我呼喊道:“我狗子把我关起来了,快帮我报警。”

      邻居翻了个大白眼,又回屋了。

      我嘴角疯狂抽动,呵,也是,要我,我也以为人家跟自家狗子闹着玩呢。

      三:

      如今正是暑假,我原本就宅,这几天看书逗狗子消遣,倒也不无聊,就是伙食差点。

      奇怪的是,我几天没跟罗阳联系,也不见他来找。

      他是知道我住处的,这防范意识也太差,就从来不怀疑我可能会遭遇不测吗?

      直到一天午休后,我拉开窗帘,看着江江用它那小巧的狗指,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戳戳画画。

      光线反射下,我看到我的手机屏幕已经千疮百孔。

      好家伙,揭秘了。

      我一阵心累,虚脱般躺在床上长叹一声。

      “你到底想干嘛呀?”

      江江背对着我不说话,它的体型偏大,有我大腿那么高,银黑色的皮毛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腰身直挺,背影透出些狼的孤傲。

      我家的狗子向来是很帅的,我姑且原谅它,继续看我的书去了。

      夜里,我不知怎的,梦到些几年前的往事。半夜醒来,睡眼朦胧中好像看到阳台有人的身影。

      大概一米八几的身高,肩背宽阔,嘴里叼着根烟,神秘又潇洒。

      真是...好久没见了。

      后来我看到过不少类似的人,大个子、抽烟、打球,看来看去又好像都一个样子。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富有攻击性,在夜里时却又让人感到扑朔迷离,神秘而危险。

      我爱极了这样的人,因为他骨子里有我不敢袒露的叛逆与自我。

      我眯着眼看着,忍着困顿,迟迟不肯闭眼。

      那人走到我的窗前,俯身亲吻我的眼睫,最后落到我的嘴角。

      我不自觉地留下几滴眼泪,泪水轻轻滑落,隐匿在我的发根。

      那人的吻是冰凉的,再不像高中时,一片火热。

      我有些沉醉了,待探出手去,又是一片虚无。

      明明,他的人就清晰地在我眼前。

      生死是多远的距离呢?

      原来曾经那么亲近的人,如今哪怕紧挨着,感受着,也依旧是触不可及......

      四:

      那一年最热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八月的烈日与午后的冰镇啤酒。

      我酒量浅,不敢喝白的。

      家里管得紧,我所能做的最放肆的事,就是在周末以自习为由,悄悄到清吧点些冰啤。

      然后做着习题,抿着小酒,坐上一下午。

      高二要重新分班,我妈一门心思想让我考进重点班,提出的种种要求简直令人发指。

      我能听她的?

      我当然得听她的,谁让她是我妈,一切都是为我好。

      我嗤笑一声,将剩下的啤酒一口闷了,又喊人续上。

      这家清吧叫“橙汁儿”,名字起得很是跳脱,室内装潢也让人很舒服,因此时常受我光顾。

      空调屋,轻音乐,冰啤酒,这样的状态很不错,我该知足了。

      在遇到严江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一个寻常的周末,性格乖巧的优等生和放浪不羁的劣等生相视而过。

      或许不该用这样的偏见词汇去称呼他,我想道。

      因为说实话,那样的人一向很吸引我。

      隔着玻璃墙,外面的大男孩饶有兴味地看我一眼,抬头看了清吧的招牌,而后嘲讽一笑。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在背后瞪他。

      我自然不敢冲出去当面瞪他,直觉告诉我,这样的人都不好招惹。

      我承认自己喜欢危险的事物,但盲目地靠近危险并不可取。

      不过是擦肩而过,我那时没想到跟这人还有见面的机会,而且是学校。

      听说他是这一届的大哥?跟我同级?

      原谅我的孤陋寡闻,之前还真没关注男生圈子的事。

      成绩差,抽烟打架,跟老师对着干,时不时在国旗台下来个检讨。

      听说他还在校外聚众斗殴,只是一伙人抵死不认,也没被留下证据。

      这样的学生没多久就会被开除的吧,我在心里下了这样的判断。

      本来一次见面还不足以挑起我对一个人的好奇心,关键是跟此人有关一些留言吊起了我的胃口。

      我发誓,我这种老师口中的家教良好,作风优良的学生,真不是有意要在公共女厕所听别人嘴碎。

      实在是...实在是话题的中心被传得神乎其神,着实有些吸引我。

      从别人口中可以得知,严江此人实在是神之又神。

      首先,是神秘的神。

      严江的复杂家庭先为此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听说他的父母离异,家境优渥,父亲有些权势。

      有人传他妈破坏别人家庭,离婚后没要他。

      这传言不知来源,但传的很厉害,几乎被所有听说的人信服。

      据说是因为曾经有人那这事挑衅他,被他打了一顿,却没有听到他否认。

      不否认那就是真的喽,看热闹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我无力吐槽。

      其次,是YYDS那个神。

      据说这人脑子聪明,做事极有分寸。

      每每干些违规违纪的事,总有办法把尺度把握得很好,避开老师的追查。

      听说他把学校摄像头和各种地方都摸得门清,哪适合抽烟、哪适合打群架都清楚得很,在男生中相当有威望。

      而且这人打架狠的一批,以一挑八不成问题。

      底下有小弟受欺负了,只管找他,分分钟就解决了,堪称□□老大哥的预备役。

      第三,是男神的神。

      一米八几的个子,富有攻击性的长相,运动系,打篮球......

      这是什么?男神的标配啊!

      不过现在没什么女生喊他男神了,很多小姑娘对于他的家庭传闻有些膈应,甚至会有鄙夷。

      我将听来的所有零碎消息捋清晰后,得出一个结论。

      了解完毕,是我不能招惹的人。

      我很快收了心思......

      五:

      有时,与一些人的相遇,其实是在寻找自己。

      跟严江确定关系后,我这么总结。

      高一的期末考试,我发挥正常,顺利被分到重点班。

      重点班里个个都是大佬,成绩卷得飞起,我的学习压力自然不可与同日而语。

      对于重点班吊车尾的这个身份,我其实接受良好,奈何我妈接受无能。

      一周一天的假期,我被迫辗转于各种补习班,我妈为此还请了专人接送。

      为我学习这个事,她操破了心。

      我却拾起了压抑多年的叛逆,整日与她大吵。

      与我爸离婚后,我妈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事业和孩子教育上,为此,我深受其苦。

      这几月,她所在的公司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忙的不着屋,一时难以顾及到我。

      而我在这个特殊时期,跟一个清吧认识的新朋友去所谓的“真正的酒吧”长见识。

      有一点我得承认,我妈说的对,确实不能跟“坏孩子”玩耍,容易染上恶习。

      跟朋友去了一次酒吧后,我对那种混乱嘲杂的环境有点着迷了。

      酒吧要求未成年人不能入内,但实际上除了固定的检查日期,平时卡的都很松。

      只要有个成年人身份证,或者找个成年人带着,轻轻松松就进去了。

      进去的当天,我一眼就看到了严江。

      他当时正在跟一群人拼酒,后脑勺跟长了眼似的,突然就扭头跟我对视了。

      有兄弟问严江,“哥,你刚看那美女有点眼熟啊,好像是重点班的谁来着。”

      严江讥讽一笑:“不就上次清吧拿作业下酒那个。”

      又有人起哄,说想起来了。

      “那女生长的不错,我之前还留意了,叫吴桐。没想到啊,重点班的乖乖女也来酒吧找刺激嘛。”

      “哎,好歹一个学校的,你们谁上去打个招呼?”

      提议那人当即要拉兄弟去逗逗那姑娘,被严江骂了两句。

      一群人放过这茬,又开始拼酒。

      我头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尽管朋友说这已经是度数最低的了,我还是不太习惯,喝了几口就开始推脱,跑去了洗手间。

      在洗漱台,好死不死地又遇到了严江,被他嘲笑了一番。

      严江取笑:“喝几口就上脸,这酒量也敢来酒吧,不怕被吃了吗?”

      我冷笑一声,立刻回怼道:“呵,我有作业下酒,不怕。”

      没错,我听到了。我们离得不远,那边的取笑声我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严江摇摇头,一脸的耐人寻味,将手烘干后就离开了。

      毕竟第一次来酒吧,我没待多久。

      可几次过后,我觉得这里也就是个喝酒的地方,没什么不能入眼的场面,难免有些放肆了。

      那日我在调酒师推荐下尝试了一款“七彩虹”,颜色靓丽,品相不错,入口也不刺激。

      可一杯下肚,不过几分钟,便感觉从后脑勺开始涌起一股热意,视野有些恍惚。

      我觉的不妙,趁着自己意识还在,跟朋友告别后急忙往外走。

      这时有男子找我搭话,混在酒吧的音乐里,吵的我头发懵。

      吵死了!

      酒后人胆大,我脑子混乱,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惹得那人生气,越发不依不饶。

      这么一折腾,我意识越发混乱,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张眼熟的脸,一个恍惚就撞了上去。

      根本没有什么英雄救美,帅哥袒护的情节,我被撞得一个回弹,狼狈地跌坐在地。

      这一下彻底把我撞懵了,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眼前富有弹性的“电线杆”。

      电线杆——严江看着醉的一脸茫然的女生,感觉就像看到了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

      所以没事不好好学习,来这找什么刺激啊。

      严江瞥了那纠缠不清的男子一眼,周身的气场很是煞人。不过一眼,就吓得男子畏缩。

      旁边的兄弟调笑几句,严江没理会,将人拎开就要往里走。

      我不依不饶地抱着他的大腿,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不让人怜爱,只会让人想欺负。

      严江看不下去,将我拽起来,威胁道:

      “我们不熟,闪一边发酒疯去,别烦我。”

      我不从,抱着他的腰,埋头不说话。

      严江骂了一句,说要把我弄出去,让同行的人先进去喝着。然后单手拎着我的腰,粗暴地拽出去。

      “撒手,帮你到这已经仁至义尽了”严江不耐烦的说。

      我皱着眉头,难受地说:“我好像想吐”。

      “艹艹艹,抱着垃圾桶吐,敢吐我身上,我跟你没完。”

      我像垃圾一样,被他拽开,拖到垃圾桶边上,只觉得委屈的要死,开始嚎啕大哭。

      不少行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眼神,连带着看向严江时都带着谴责。

      严江现在只想一屁股坐死这个女的,丢了包卫生纸,就嫌弃地要走,却被我拖着。

      于是,街上的行人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抱着满身戾气,长相锋利的高个子少年,哭着说自己不想学习,不要当吊车尾。

      不少行人看着好笑,开始拿手机拍摄。

      严江气得向天咆哮一声,拦了辆出租车,把我塞进去。

      “你家在哪,给你弄回去。”

      我抱着他的腰哭,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说自己不想回去。

      严江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带人去酒店开了个房间,路上还没忘记给自己买件替换衣裳。

      自从说了目的地后,司机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被严江骂了一句,“看你大爷”。

      酒店前台倒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严江今天气得不轻,把人扔到床上,自己洗澡去了。出来后看着熟睡的女生,气得发笑。

      女生就是能折腾,他在心里下了定论。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我妈的电话。

      我该庆幸她忙过了头,这几天国庆假期都回不了家,今早才来得及确认我的情况。

      随便应付几句,被厉声叮嘱了不要赖床,好好学习后,我才有精力回想昨天的事。

      通过这次经历,我发现了自己有个不算好习惯的好习惯,喝酒不断片。

      丢人,太丢人了。

      昨晚上的,那是严江吧。

      我把脸埋在被子里,觉得自己都没有勇气面对今天的太阳了。

      以后再也不去酒吧了,清吧也不去了。

      得亏严江看不上我这点便宜,如果遇上别人估计要麻烦。

      后来的严江还算体贴,至少还知道替我盖好被子。

      床铺不算很乱,衣服也穿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恩,一切看起来都很健康、安全。

      可是当我下床看到随意丢在地上的T恤时,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是严江昨天的衣裳,所以他是把我撂在床上后就开始脱衣裳了吗,最后光着上身出去的?

      我扶额叹息,收拾好后回了家。

      六:

      这些不过是我跟严江相识之初的一些小插曲罢了,他的脾气实在差劲,那时的我真是没想到,严江会有愿意收敛脾气的一天。

      颇为自恋的说,还是为了我。

      因着前面的交集,我跟他后面偶尔遇到,还会交谈几句。

      本来也就是寡淡如水的交情,只是恰巧我们都生活不顺,恰巧,都爱追求一些刺激......

      所以我说,有时与一些人的相遇,其实是在寻找自己。

      认识严江那样的人是会让我涌起一些冲动的,比如抵抗控制,追求恣意的冲动。.

      高二那一年,我跟我妈的关系尤其恶劣,在她忙碌的那两个月里,我成绩下滑的厉害。

      在班主任给她打电话后,我被呼了一巴掌。

      响亮的一巴掌,肿了两天都没消。

      我周末翘了所有的补习班,找严江去KTV逍遥,还点了些酒。

      他这人很讲义气,而且大方,二话不说就来了。

      有他在,我是敢放开喝的。

      喝到一半,我也不知出于什么意图,告诉严江,我今天生日。

      他挑眉,巧了,我也是。

      我不信,拿他身份证核对,发觉还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真是缘分啊,我感叹道。

      他今天估计心情不错,抽着烟,一脸兴味地看我喝酒。

      KTV这点好,有歌听,有酒喝,零嘴饮品也能点,最重要的是比酒吧私密。

      我后来心情不爽,都是来这里发泄。

      我虽然不喜欢闻烟味,但都是蹭严江的,白捡的酒喝,也就不好再提什么要求了。

      不料这个不长眼色的盯了我半天后,非要捏着我下巴左右看,最后残忍地说: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两边脸不太对称?”

      我:“正常人左右都是不对称的。”

      严江:“你再给我扯,老子不搞学习也不至于这都不懂,正常人还能突然不对称?”

      我没话说了,本来今天化了淡妆,也就只能遮下巴掌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严江又问:“这谁打的,给哥说,老子收拾他去。”

      我:“......我妈呼的”。

      严江沉默了。

      我觉得没劲,点了首“穷开心”,来污他的耳朵。

      唱得兴起时,我一把将严江扑倒听到他轻轻“嘶”了一声。

      嚯,他也被打了。

      我掀他衣服,发现他腰背上一片青紫,于是愤怒地问:

      “哪个敢欺负你,给姐说,老子打死他。”

      严江嗤笑,“我爹踹的”。

      我也沉默了。

      因着这份同病相怜的情意,我跟他碰了个杯。

      严江难得好奇:“你妈为啥打你?”

      我冷笑,“成绩不满意呗,来回不就那点事。你爹又为啥踹你?”

      严江:“学校劝退老子,都什么东西。”

      我此时喝得半醉,没忍住笑出声来。

      可能气氛真的太好了,稍显暧昧的室内灯光,煽情的背景音乐,醉人的酒液,养眼的帅哥。

      我在这样的环境中,觉得自己彻底沉醉了。

      我问严江:“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七:

      “找刺激?”

      严江的嘴角勾着,眼神冰冷,让我有点不快活。

      但我又实在不想这么放弃,毕竟看他第一眼就有点心动了。

      我试探着靠近,口中念念有词。

      “我知道你没女朋友,你要是不反抗的话,我...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严江始终没有做出反应,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一直到我亲到他的嘴角。

      我骨子里可能就是这么大胆的人吧,第一次亲人,还有点小紧张。

      本来预期直接抱头猛亲的,最后还是只敢碰碰嘴角。

      既然亲到了,那就...

      我竟然羞涩的不敢直视他,低头说:“那...那就...定了?”

      严江还是不说话,我心里总是没个着落,也不好自己单方面就敲定了。

      看着他线条锋利的下颔,我抿着嘴,开始渐渐后退。

      大概刚退到一个拳头那么远的时候,严江突然捏着我的后颈,使我感到一股被束缚的力量。

      呼吸变的灼热,唇被轻易撬开,每个角落都被探索。不似先前的浅尝辄止,一切都乱了分寸。

      我紧张地浑身发颤,只能茫然感知着,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他这...这技术也太好了,好到刚确定关系,我就隐约开始生气了。

      我觉得我得问问,他先前有过多少个女朋友,可又觉得问着没甚意思。

      我沉入在这个吻里,忘记了时间。

      等回过神来,严江一双锐利的凤眼盯着我,拇指摩挲着我的下唇。

      我知道那里现在一定是殷红的,整张脸肯定也都红透了。

      “刺激吗?”严江问道。

      我有些摸不清他是真的想知道,还是在嘲讽我。

      我不安地问:“你是在...嘲讽我吗?”

      严江失笑,“没有,纯粹好奇。”

      “那...挺刺激的...”

      严江表现的一副很无情的样子,让我想好。

      他说自己无所谓,但是让我想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确定了,不要后悔。

      我确定了,到最后也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

      我们没有公开关系,只是偶尔私下见面,或许是一个长长的拥抱,或许是交换几个吻。

      我之前听到的言论都是不赞成优等生和劣等生一起玩耍,很抱歉再次拿这个偏见词去称呼严江,但我只想说,我们看起来是非常不合适的,但我仍然很喜欢他。

      他也并没有像大人所说的影响我的生活,或许该说我很幸运,遇到的是他,他是聪明的,清醒的,睿智的。

      我愿意用所有正向的词汇去描述他,只因为他让我感受到了在乎,而不是控制。

      我们的感情对我来说是一种调剂,让我更积极地适应班级的学习压力,更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好一点。

      这样等到我们的关系被揭露时,不至于让大人们觉得,他拖累了我的学业,或者是我对他别有用心。

      他会鼓励我,让我好好学,但不会听我的劝。他不愿意学习,我也不想用自己的私心去强行改变他,让我们变得都不像自己。

      在我们确定关系后,我有次看到他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生从酒吧走出来,女生亲他的脸,他也没什么反应。

      我有点生气,但我觉得自己该是早有准备的。

      有时候的一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比如这种时刻,严江就能准确捕捉到我的视线,然后与我不期而然地对视。

      “生气了?”他松开两个女生后,插着口袋向我走过来,很平淡的样子。

      他早就让我不要后悔,我觉得,不后悔,所以我故作平静地回答:“还好吧。”

      他却轻轻捏着我的后颈,抚摸我的后脑勺,说:“我以后注意”。

      “哦”。最好如此,我在心里想道。

      八:

      我们的感情可能更类似于“先婚后爱”,到后来,我们的感情是很好的。

      严江偶尔的偏爱、袒护让我越来越依赖,我在他受伤时的妥帖照顾,若有若无的念叨也让他觉得还不错吧。

      我们的感情维持了将近一年,我觉得我尽力了,他也是......

      抽烟喝酒,打架斗殴,这些还是有的,但至少收敛了,不是吗。

      在学校里,他是很安分的。但据说他在校外聚众打架时,把对面的老大胳膊给打折了。

      我问他,他承认了。

      还在高二的那一阵,校方对他实施劝退处理。听说这个消息后,我突然就很想见他。

      那时我们有阵子没见了,要在重点班维持一个中等的成绩,我还是很忙的。

      要维持一个老大哥的身份,严江也是很忙的。

      一个低年级的女孩子找他,被他捏着后颈拖走了。看着凶狠,却又透着几分熟稔与亲近。

      这可真是少见,他虽然跟男生打架时总往死里打,但从来不对女生动手的。

      我后来听说那是他妹妹,隐晦地问他,是亲的吗?

      因为他们并不像,长相、性格都不像。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真正地发脾气,不是不耐烦、不是吓唬,是单纯的生气。

      我走了......

      我想起自己从来没问过他的家庭,因为听说是很复杂的。

      这其实没什么好计较的,他也没问过我不是吗,我们需要给彼此保留足够的空间,来弥补性格上的差距。

      大三时,我又听说一个女生跟他有些交情,找他收拾一个男生。

      那男生听说是文科重点班的尖子生,我有心规劝,又扭着劲,不想去自讨没趣,惹他烦。
      不过一周的时间,我听说他被开除了。

      那时,我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无力感,有些东西好像突然就没了。

      比如,对未来的美好期许,自以为是的规划,什么的。

      我曾听说,青春时的暗恋是试探,明恋是豪赌,最终都是遗憾。

      我在思考,或许“合适”真的在“喜欢”前面?

      说来好笑,在我最叛逆的时候,我跟我妈都只是争吵。

      等到我平稳下来,尘埃快落到地面的时候,却因为一张流传到老师那里的一张照片,爆发了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决然反抗。

      照片上,严江站在街头搂着我,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我记得这个场景,那天我们约会,我为了呈现出比较好的视觉效果,穿得有些单薄。

      腊月天,严江用宽大的羽绒服抱着我,我们互相依偎着,在街头取暖。

      那是我觉得最美好的时候,我是真得产生了想跟他走一辈子的冲动,他那时大约也是有这种感觉的。

      在我妈巴掌下来之前,我就离家出走了。

      我迫切地想见到严江,用我与他朋友圈子十分有限的交集,找到了他当晚所在的酒吧。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妖娆的身姿,疯狂地呐喊,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极不适应。

      我的格格不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刚进门就有人不断搭讪。

      我挥开他们,一处处找着。

      原来这世界上多的是我没见识过的地方,离我非常遥远,但有很多人热衷的地方。

      严江从没带我来过这里,但显然,他已经很适应了。

      我本来是找人的,但最后,我是被找到的。

      严江拉开我时,我正在跟一名男子推攘,狗皮膏药一样的东西,怎么都撕扯不开。

      “谁让你来的!”严江对我怒吼。

      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或许说了什么。

      这里太吵了,连我都没有听到。

      严江跟那人打起来,离开学校后,他打架都换了路子,疯的厉害。

      一个酒瓶砸到他的额头,我看到鲜血布满他整张脸,伤口从额角一直蔓延至耳侧。

      那时,我都不明白自己在哭些什么。

      严江问我找他干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因为我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让他帮忙解决的困难,我只是想见他。

      我说,我是你女朋友,见你必须说一个理由吗。

      那我们分手吧。

      这是严江的回答,他说,如今的刺激超过你的承受范围了,继续做你的好学生吧。

      我自然没有异议,好学生才有光明的未来啊,我想他也不会觉得我是会纠缠不清的女生。

      我们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了。

      我妈总是将我看得很紧,怕我再去找他。

      我讽刺一笑,放心吧,无聊的时候一起玩玩的交情,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的。

      后来,我就听到了他的死讯,还有几个月后,他妹妹的。

      他妹妹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才知道他也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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