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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触不可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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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被囚禁了,被我家狗子……
我可以被任何人囚禁,被我对象,被我妈,还是被其他的什么人,被谁囚禁都行,就是不能被我家狗子,丢不起这个人……
我哭着对狗子说,我错了,我再也不带你去绝育了。
狗子不理我。
能囚禁我,它自然不是一般的狗子。
我在二月遇到它,一条平平无奇的狗子,又脏又邋遢,但那张狗脸却莫名的让我想起不幸离世的前男友。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毛病,最后还是将它带回家,洗洗干净。
恩,狗子品相不错,看着更像前男友了。
为了纪念我们的相遇,我给他取名叫二狗子。
二狗子当即咬了我一口,作为报答,我带它去磨牙。
既然不喜欢这个名字,那就换一个吧,我叫他江江。
原因无他,我前男友叫严江。
我们因为性格不合,很早就分手了,后来听说他跟人打群架,不小心被捅了。
该,我生气地骂道。
后来我就遇到了江江,养了有两年了吧,那狗脾气跟严江相比,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毛一样。
也因此,我怪喜欢它的。
听起来是不是像个被PUA的单纯女生?
其实不是的,我只是有点怀念罢了。
严江的脾气是很恶劣的,恶劣中又藏着别扭的好。
他总是表现的不耐烦,但从不对我大发脾气,更是从未动过手。
我见过他对男生动手的样子,有点疯,充满危险。
我那时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就喜欢危险的事物,刺激又充满挑战。
后来他不知犯了什么毛病,非要跟我分了。
分就分吧,我也没怎么缠着他,没多久,就听到他的死讯。
我承认,稍稍有点后悔......
严江高三辍学了,我顺利考上心仪的大学,朋友不少,新交的男朋友又温柔体贴。
总的来说,生活还算不错。
上月,我跟男友计划着出国,很自然地把江江纳入随行的“行李”,男友不愿。
他怕狗。
我们争论许久,谁都不肯让步,最后都各退一步。
我带江江去做绝育,男友勉强同意把狗一起带上。
至于为什么绝育,是因为听说有哪几个好处。
比如会更温顺,寿命更长,更好照顾。
不管是考虑到江江的性格还是寿命,绝育听起来都是不错的选择。
出于人道主义原则,我在给江江绝育的前夜向它告知了这一消息。
然后,我就被...囚禁了。
二:
我发现自己被囚禁后倒是没什么危机感,只觉得这狗简直神了。
我告诉它要绝育的事后,除了那一对想吃人的钛合金狗眼外,它还是很平静的。
这跟它平时的狗脾气可一点都不像,我险些误以为它接受了我的计划。
第二天醒来,看到床上地上至少够吃一年的泡面、零食,我惊呆了,这不是我梦中的景象吗。
可当我第二天打开卧室门后,我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我看到了我家的大冰箱,直愣愣地怼在我的卧室门口。
我:......
这冰箱成精了吗?
我推,推不动。
不仅出不去,我发觉手机、电脑也丢了,纸、笔什么的,通通都没有。
现在的卧室里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通讯的东西,变相的说,我被与世隔绝了。
我愤怒地对着阳台大喊:“狗东西,你给老子下来解释清楚。”
没错,我早就看见了,江江就坐在我的阳台。
虽然有窗帘掩着,但在日光投射下,那狗影子被映照的一清二楚。
我话音刚落,一只哈士奇扑面而来,把我摁倒在床上。
反了天了,我一脚把它踹下去,床上所有能用来砸的东西都被我一股脑砸到那二哈身上。
十分钟后,我看着乱成狗窝的床和满地的泡面零食陷入沉思。
就很气......
我气得冷笑一声,威胁狗子: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是没用,我下个星期就要走,罗阳联系不上我会报警的。”
罗阳是我男友,我们约定下周去他那里住,一切整顿好后就计划出国。
狗子不为所动,趴在地摊上睡大觉。
我再次威胁,“你困不住我多久,等我出去了一定将你丢到锅里,熬狗头汤。”
狗子从鼻腔发出一声气音,睨了我一眼,眼神赤裸裸地不屑。
我无法,气得开始狂吃零食,吃到中午感觉肚子开始闹腾。
完了,吃太杂了,拉肚子。
我疼得发冷汗,裹着被子辗转反侧,最后还是留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我哭着对狗子说:“江江,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江江噌的一下坐起身,几步跃到阳台上,偏头示意我跟上。
说起我这个房子的布局,如今觉得真是奇妙的让我想哐哐撞墙。
我租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屋子,厕所与卧室相邻,两个小阳台紧挨着。
狗子都能来回横跳,别说人了,只要没有恐高,也就跨一步的事。
可是七楼嗳,被人看到会被误以为轻生的吧。
我觉得丢人,坐在阳台没动,看着江江跟傻狍子一样,来回跳了几次做示范。
狗,简直太狗了。
我白了它一眼,小心跨过去,把窗户狠狠关住。
窗户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明晃晃地表示了我的抗议。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我立马要去推门,门纹丝不动,被从外反锁了。
看到眼前的厕所,我对着阳台竖了个中指,你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狗子。
我在厕所又磨蹭了半个小时,翻来翻去,只从铁架台上找到一条之前忘记收走的内裤。
幸亏是干净的,我在心里吐槽,老子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
我拿食指在马桶侧的铁质纸盒的边角狠心划了一下,抹着眼泪,在内裤上写了个血红的110。
不然笔画太多,我怕疼死。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我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悄悄打开窗户探出头去,跟卧室阳台上的狗子来了个隔空对望。
我:......
我要吓哭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攥着内裤急忙往护栏外塞,被狗子迅速拦截。
艹,我在心里暗骂,一定是之前把他养的太肥,动作比狼还凶猛。
我气得大叫:“叼我内裤,你变态。”
有隔壁的住户连忙探头来看,问我怎么了。
我呼喊道:“我狗子把我关起来了,快帮我报警。”
邻居翻了个大白眼,又回屋了。
我嘴角疯狂抽动,呵,也是,要我,我也以为人家跟自家狗子闹着玩呢。
三:
如今正是暑假,我原本就宅,这几天看书逗狗子消遣,倒也不无聊,就是伙食差点。
奇怪的是,我几天没跟罗阳联系,也不见他来找。
他是知道我住处的,这防范意识也太差,就从来不怀疑我可能会遭遇不测吗?
直到一天午休后,我拉开窗帘,看着江江用它那小巧的狗指,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戳戳画画。
光线反射下,我看到我的手机屏幕已经千疮百孔。
好家伙,揭秘了。
我一阵心累,虚脱般躺在床上长叹一声。
“你到底想干嘛呀?”
江江背对着我不说话,它的体型偏大,有我大腿那么高,银黑色的皮毛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腰身直挺,背影透出些狼的孤傲。
我家的狗子向来是很帅的,我姑且原谅它,继续看我的书去了。
夜里,我不知怎的,梦到些几年前的往事。半夜醒来,睡眼朦胧中好像看到阳台有人的身影。
大概一米八几的身高,肩背宽阔,嘴里叼着根烟,神秘又潇洒。
真是...好久没见了。
后来我看到过不少类似的人,大个子、抽烟、打球,看来看去又好像都一个样子。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富有攻击性,在夜里时却又让人感到扑朔迷离,神秘而危险。
我爱极了这样的人,因为他骨子里有我不敢袒露的叛逆与自我。
我眯着眼看着,忍着困顿,迟迟不肯闭眼。
那人走到我的窗前,俯身亲吻我的眼睫,最后落到我的嘴角。
我不自觉地留下几滴眼泪,泪水轻轻滑落,隐匿在我的发根。
那人的吻是冰凉的,再不像高中时,一片火热。
我有些沉醉了,待探出手去,又是一片虚无。
明明,他的人就清晰地在我眼前。
生死是多远的距离呢?
原来曾经那么亲近的人,如今哪怕紧挨着,感受着,也依旧是触不可及......
四:
那一年最热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八月的烈日与午后的冰镇啤酒。
我酒量浅,不敢喝白的。
家里管得紧,我所能做的最放肆的事,就是在周末以自习为由,悄悄到清吧点些冰啤。
然后做着习题,抿着小酒,坐上一下午。
高二要重新分班,我妈一门心思想让我考进重点班,提出的种种要求简直令人发指。
我能听她的?
我当然得听她的,谁让她是我妈,一切都是为我好。
我嗤笑一声,将剩下的啤酒一口闷了,又喊人续上。
这家清吧叫“橙汁儿”,名字起得很是跳脱,室内装潢也让人很舒服,因此时常受我光顾。
空调屋,轻音乐,冰啤酒,这样的状态很不错,我该知足了。
在遇到严江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一个寻常的周末,性格乖巧的优等生和放浪不羁的劣等生相视而过。
或许不该用这样的偏见词汇去称呼他,我想道。
因为说实话,那样的人一向很吸引我。
隔着玻璃墙,外面的大男孩饶有兴味地看我一眼,抬头看了清吧的招牌,而后嘲讽一笑。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在背后瞪他。
我自然不敢冲出去当面瞪他,直觉告诉我,这样的人都不好招惹。
我承认自己喜欢危险的事物,但盲目地靠近危险并不可取。
不过是擦肩而过,我那时没想到跟这人还有见面的机会,而且是学校。
听说他是这一届的大哥?跟我同级?
原谅我的孤陋寡闻,之前还真没关注男生圈子的事。
成绩差,抽烟打架,跟老师对着干,时不时在国旗台下来个检讨。
听说他还在校外聚众斗殴,只是一伙人抵死不认,也没被留下证据。
这样的学生没多久就会被开除的吧,我在心里下了这样的判断。
本来一次见面还不足以挑起我对一个人的好奇心,关键是跟此人有关一些留言吊起了我的胃口。
我发誓,我这种老师口中的家教良好,作风优良的学生,真不是有意要在公共女厕所听别人嘴碎。
实在是...实在是话题的中心被传得神乎其神,着实有些吸引我。
从别人口中可以得知,严江此人实在是神之又神。
首先,是神秘的神。
严江的复杂家庭先为此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听说他的父母离异,家境优渥,父亲有些权势。
有人传他妈破坏别人家庭,离婚后没要他。
这传言不知来源,但传的很厉害,几乎被所有听说的人信服。
据说是因为曾经有人那这事挑衅他,被他打了一顿,却没有听到他否认。
不否认那就是真的喽,看热闹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我无力吐槽。
其次,是YYDS那个神。
据说这人脑子聪明,做事极有分寸。
每每干些违规违纪的事,总有办法把尺度把握得很好,避开老师的追查。
听说他把学校摄像头和各种地方都摸得门清,哪适合抽烟、哪适合打群架都清楚得很,在男生中相当有威望。
而且这人打架狠的一批,以一挑八不成问题。
底下有小弟受欺负了,只管找他,分分钟就解决了,堪称□□老大哥的预备役。
第三,是男神的神。
一米八几的个子,富有攻击性的长相,运动系,打篮球......
这是什么?男神的标配啊!
不过现在没什么女生喊他男神了,很多小姑娘对于他的家庭传闻有些膈应,甚至会有鄙夷。
我将听来的所有零碎消息捋清晰后,得出一个结论。
了解完毕,是我不能招惹的人。
我很快收了心思......
五:
有时,与一些人的相遇,其实是在寻找自己。
跟严江确定关系后,我这么总结。
高一的期末考试,我发挥正常,顺利被分到重点班。
重点班里个个都是大佬,成绩卷得飞起,我的学习压力自然不可与同日而语。
对于重点班吊车尾的这个身份,我其实接受良好,奈何我妈接受无能。
一周一天的假期,我被迫辗转于各种补习班,我妈为此还请了专人接送。
为我学习这个事,她操破了心。
我却拾起了压抑多年的叛逆,整日与她大吵。
与我爸离婚后,我妈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事业和孩子教育上,为此,我深受其苦。
这几月,她所在的公司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忙的不着屋,一时难以顾及到我。
而我在这个特殊时期,跟一个清吧认识的新朋友去所谓的“真正的酒吧”长见识。
有一点我得承认,我妈说的对,确实不能跟“坏孩子”玩耍,容易染上恶习。
跟朋友去了一次酒吧后,我对那种混乱嘲杂的环境有点着迷了。
酒吧要求未成年人不能入内,但实际上除了固定的检查日期,平时卡的都很松。
只要有个成年人身份证,或者找个成年人带着,轻轻松松就进去了。
进去的当天,我一眼就看到了严江。
他当时正在跟一群人拼酒,后脑勺跟长了眼似的,突然就扭头跟我对视了。
有兄弟问严江,“哥,你刚看那美女有点眼熟啊,好像是重点班的谁来着。”
严江讥讽一笑:“不就上次清吧拿作业下酒那个。”
又有人起哄,说想起来了。
“那女生长的不错,我之前还留意了,叫吴桐。没想到啊,重点班的乖乖女也来酒吧找刺激嘛。”
“哎,好歹一个学校的,你们谁上去打个招呼?”
提议那人当即要拉兄弟去逗逗那姑娘,被严江骂了两句。
一群人放过这茬,又开始拼酒。
我头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尽管朋友说这已经是度数最低的了,我还是不太习惯,喝了几口就开始推脱,跑去了洗手间。
在洗漱台,好死不死地又遇到了严江,被他嘲笑了一番。
严江取笑:“喝几口就上脸,这酒量也敢来酒吧,不怕被吃了吗?”
我冷笑一声,立刻回怼道:“呵,我有作业下酒,不怕。”
没错,我听到了。我们离得不远,那边的取笑声我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严江摇摇头,一脸的耐人寻味,将手烘干后就离开了。
毕竟第一次来酒吧,我没待多久。
可几次过后,我觉得这里也就是个喝酒的地方,没什么不能入眼的场面,难免有些放肆了。
那日我在调酒师推荐下尝试了一款“七彩虹”,颜色靓丽,品相不错,入口也不刺激。
可一杯下肚,不过几分钟,便感觉从后脑勺开始涌起一股热意,视野有些恍惚。
我觉的不妙,趁着自己意识还在,跟朋友告别后急忙往外走。
这时有男子找我搭话,混在酒吧的音乐里,吵的我头发懵。
吵死了!
酒后人胆大,我脑子混乱,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惹得那人生气,越发不依不饶。
这么一折腾,我意识越发混乱,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张眼熟的脸,一个恍惚就撞了上去。
根本没有什么英雄救美,帅哥袒护的情节,我被撞得一个回弹,狼狈地跌坐在地。
这一下彻底把我撞懵了,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眼前富有弹性的“电线杆”。
电线杆——严江看着醉的一脸茫然的女生,感觉就像看到了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
所以没事不好好学习,来这找什么刺激啊。
严江瞥了那纠缠不清的男子一眼,周身的气场很是煞人。不过一眼,就吓得男子畏缩。
旁边的兄弟调笑几句,严江没理会,将人拎开就要往里走。
我不依不饶地抱着他的大腿,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不让人怜爱,只会让人想欺负。
严江看不下去,将我拽起来,威胁道:
“我们不熟,闪一边发酒疯去,别烦我。”
我不从,抱着他的腰,埋头不说话。
严江骂了一句,说要把我弄出去,让同行的人先进去喝着。然后单手拎着我的腰,粗暴地拽出去。
“撒手,帮你到这已经仁至义尽了”严江不耐烦的说。
我皱着眉头,难受地说:“我好像想吐”。
“艹艹艹,抱着垃圾桶吐,敢吐我身上,我跟你没完。”
我像垃圾一样,被他拽开,拖到垃圾桶边上,只觉得委屈的要死,开始嚎啕大哭。
不少行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眼神,连带着看向严江时都带着谴责。
严江现在只想一屁股坐死这个女的,丢了包卫生纸,就嫌弃地要走,却被我拖着。
于是,街上的行人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抱着满身戾气,长相锋利的高个子少年,哭着说自己不想学习,不要当吊车尾。
不少行人看着好笑,开始拿手机拍摄。
严江气得向天咆哮一声,拦了辆出租车,把我塞进去。
“你家在哪,给你弄回去。”
我抱着他的腰哭,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说自己不想回去。
严江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带人去酒店开了个房间,路上还没忘记给自己买件替换衣裳。
自从说了目的地后,司机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被严江骂了一句,“看你大爷”。
酒店前台倒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严江今天气得不轻,把人扔到床上,自己洗澡去了。出来后看着熟睡的女生,气得发笑。
女生就是能折腾,他在心里下了定论。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我妈的电话。
我该庆幸她忙过了头,这几天国庆假期都回不了家,今早才来得及确认我的情况。
随便应付几句,被厉声叮嘱了不要赖床,好好学习后,我才有精力回想昨天的事。
通过这次经历,我发现了自己有个不算好习惯的好习惯,喝酒不断片。
丢人,太丢人了。
昨晚上的,那是严江吧。
我把脸埋在被子里,觉得自己都没有勇气面对今天的太阳了。
以后再也不去酒吧了,清吧也不去了。
得亏严江看不上我这点便宜,如果遇上别人估计要麻烦。
后来的严江还算体贴,至少还知道替我盖好被子。
床铺不算很乱,衣服也穿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恩,一切看起来都很健康、安全。
可是当我下床看到随意丢在地上的T恤时,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是严江昨天的衣裳,所以他是把我撂在床上后就开始脱衣裳了吗,最后光着上身出去的?
我扶额叹息,收拾好后回了家。
六:
这些不过是我跟严江相识之初的一些小插曲罢了,他的脾气实在差劲,那时的我真是没想到,严江会有愿意收敛脾气的一天。
颇为自恋的说,还是为了我。
因着前面的交集,我跟他后面偶尔遇到,还会交谈几句。
本来也就是寡淡如水的交情,只是恰巧我们都生活不顺,恰巧,都爱追求一些刺激......
所以我说,有时与一些人的相遇,其实是在寻找自己。
认识严江那样的人是会让我涌起一些冲动的,比如抵抗控制,追求恣意的冲动。.
高二那一年,我跟我妈的关系尤其恶劣,在她忙碌的那两个月里,我成绩下滑的厉害。
在班主任给她打电话后,我被呼了一巴掌。
响亮的一巴掌,肿了两天都没消。
我周末翘了所有的补习班,找严江去KTV逍遥,还点了些酒。
他这人很讲义气,而且大方,二话不说就来了。
有他在,我是敢放开喝的。
喝到一半,我也不知出于什么意图,告诉严江,我今天生日。
他挑眉,巧了,我也是。
我不信,拿他身份证核对,发觉还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真是缘分啊,我感叹道。
他今天估计心情不错,抽着烟,一脸兴味地看我喝酒。
KTV这点好,有歌听,有酒喝,零嘴饮品也能点,最重要的是比酒吧私密。
我后来心情不爽,都是来这里发泄。
我虽然不喜欢闻烟味,但都是蹭严江的,白捡的酒喝,也就不好再提什么要求了。
不料这个不长眼色的盯了我半天后,非要捏着我下巴左右看,最后残忍地说: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两边脸不太对称?”
我:“正常人左右都是不对称的。”
严江:“你再给我扯,老子不搞学习也不至于这都不懂,正常人还能突然不对称?”
我没话说了,本来今天化了淡妆,也就只能遮下巴掌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严江又问:“这谁打的,给哥说,老子收拾他去。”
我:“......我妈呼的”。
严江沉默了。
我觉得没劲,点了首“穷开心”,来污他的耳朵。
唱得兴起时,我一把将严江扑倒听到他轻轻“嘶”了一声。
嚯,他也被打了。
我掀他衣服,发现他腰背上一片青紫,于是愤怒地问:
“哪个敢欺负你,给姐说,老子打死他。”
严江嗤笑,“我爹踹的”。
我也沉默了。
因着这份同病相怜的情意,我跟他碰了个杯。
严江难得好奇:“你妈为啥打你?”
我冷笑,“成绩不满意呗,来回不就那点事。你爹又为啥踹你?”
严江:“学校劝退老子,都什么东西。”
我此时喝得半醉,没忍住笑出声来。
可能气氛真的太好了,稍显暧昧的室内灯光,煽情的背景音乐,醉人的酒液,养眼的帅哥。
我在这样的环境中,觉得自己彻底沉醉了。
我问严江:“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七:
“找刺激?”
严江的嘴角勾着,眼神冰冷,让我有点不快活。
但我又实在不想这么放弃,毕竟看他第一眼就有点心动了。
我试探着靠近,口中念念有词。
“我知道你没女朋友,你要是不反抗的话,我...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严江始终没有做出反应,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一直到我亲到他的嘴角。
我骨子里可能就是这么大胆的人吧,第一次亲人,还有点小紧张。
本来预期直接抱头猛亲的,最后还是只敢碰碰嘴角。
既然亲到了,那就...
我竟然羞涩的不敢直视他,低头说:“那...那就...定了?”
严江还是不说话,我心里总是没个着落,也不好自己单方面就敲定了。
看着他线条锋利的下颔,我抿着嘴,开始渐渐后退。
大概刚退到一个拳头那么远的时候,严江突然捏着我的后颈,使我感到一股被束缚的力量。
呼吸变的灼热,唇被轻易撬开,每个角落都被探索。不似先前的浅尝辄止,一切都乱了分寸。
我紧张地浑身发颤,只能茫然感知着,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他这...这技术也太好了,好到刚确定关系,我就隐约开始生气了。
我觉得我得问问,他先前有过多少个女朋友,可又觉得问着没甚意思。
我沉入在这个吻里,忘记了时间。
等回过神来,严江一双锐利的凤眼盯着我,拇指摩挲着我的下唇。
我知道那里现在一定是殷红的,整张脸肯定也都红透了。
“刺激吗?”严江问道。
我有些摸不清他是真的想知道,还是在嘲讽我。
我不安地问:“你是在...嘲讽我吗?”
严江失笑,“没有,纯粹好奇。”
“那...挺刺激的...”
严江表现的一副很无情的样子,让我想好。
他说自己无所谓,但是让我想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确定了,不要后悔。
我确定了,到最后也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
我们没有公开关系,只是偶尔私下见面,或许是一个长长的拥抱,或许是交换几个吻。
我之前听到的言论都是不赞成优等生和劣等生一起玩耍,很抱歉再次拿这个偏见词去称呼严江,但我只想说,我们看起来是非常不合适的,但我仍然很喜欢他。
他也并没有像大人所说的影响我的生活,或许该说我很幸运,遇到的是他,他是聪明的,清醒的,睿智的。
我愿意用所有正向的词汇去描述他,只因为他让我感受到了在乎,而不是控制。
我们的感情对我来说是一种调剂,让我更积极地适应班级的学习压力,更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好一点。
这样等到我们的关系被揭露时,不至于让大人们觉得,他拖累了我的学业,或者是我对他别有用心。
他会鼓励我,让我好好学,但不会听我的劝。他不愿意学习,我也不想用自己的私心去强行改变他,让我们变得都不像自己。
在我们确定关系后,我有次看到他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生从酒吧走出来,女生亲他的脸,他也没什么反应。
我有点生气,但我觉得自己该是早有准备的。
有时候的一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比如这种时刻,严江就能准确捕捉到我的视线,然后与我不期而然地对视。
“生气了?”他松开两个女生后,插着口袋向我走过来,很平淡的样子。
他早就让我不要后悔,我觉得,不后悔,所以我故作平静地回答:“还好吧。”
他却轻轻捏着我的后颈,抚摸我的后脑勺,说:“我以后注意”。
“哦”。最好如此,我在心里想道。
八:
我们的感情可能更类似于“先婚后爱”,到后来,我们的感情是很好的。
严江偶尔的偏爱、袒护让我越来越依赖,我在他受伤时的妥帖照顾,若有若无的念叨也让他觉得还不错吧。
我们的感情维持了将近一年,我觉得我尽力了,他也是......
抽烟喝酒,打架斗殴,这些还是有的,但至少收敛了,不是吗。
在学校里,他是很安分的。但据说他在校外聚众打架时,把对面的老大胳膊给打折了。
我问他,他承认了。
还在高二的那一阵,校方对他实施劝退处理。听说这个消息后,我突然就很想见他。
那时我们有阵子没见了,要在重点班维持一个中等的成绩,我还是很忙的。
要维持一个老大哥的身份,严江也是很忙的。
一个低年级的女孩子找他,被他捏着后颈拖走了。看着凶狠,却又透着几分熟稔与亲近。
这可真是少见,他虽然跟男生打架时总往死里打,但从来不对女生动手的。
我后来听说那是他妹妹,隐晦地问他,是亲的吗?
因为他们并不像,长相、性格都不像。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真正地发脾气,不是不耐烦、不是吓唬,是单纯的生气。
我走了......
我想起自己从来没问过他的家庭,因为听说是很复杂的。
这其实没什么好计较的,他也没问过我不是吗,我们需要给彼此保留足够的空间,来弥补性格上的差距。
大三时,我又听说一个女生跟他有些交情,找他收拾一个男生。
那男生听说是文科重点班的尖子生,我有心规劝,又扭着劲,不想去自讨没趣,惹他烦。
不过一周的时间,我听说他被开除了。
那时,我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无力感,有些东西好像突然就没了。
比如,对未来的美好期许,自以为是的规划,什么的。
我曾听说,青春时的暗恋是试探,明恋是豪赌,最终都是遗憾。
我在思考,或许“合适”真的在“喜欢”前面?
说来好笑,在我最叛逆的时候,我跟我妈都只是争吵。
等到我平稳下来,尘埃快落到地面的时候,却因为一张流传到老师那里的一张照片,爆发了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决然反抗。
照片上,严江站在街头搂着我,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我记得这个场景,那天我们约会,我为了呈现出比较好的视觉效果,穿得有些单薄。
腊月天,严江用宽大的羽绒服抱着我,我们互相依偎着,在街头取暖。
那是我觉得最美好的时候,我是真得产生了想跟他走一辈子的冲动,他那时大约也是有这种感觉的。
在我妈巴掌下来之前,我就离家出走了。
我迫切地想见到严江,用我与他朋友圈子十分有限的交集,找到了他当晚所在的酒吧。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妖娆的身姿,疯狂地呐喊,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极不适应。
我的格格不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刚进门就有人不断搭讪。
我挥开他们,一处处找着。
原来这世界上多的是我没见识过的地方,离我非常遥远,但有很多人热衷的地方。
严江从没带我来过这里,但显然,他已经很适应了。
我本来是找人的,但最后,我是被找到的。
严江拉开我时,我正在跟一名男子推攘,狗皮膏药一样的东西,怎么都撕扯不开。
“谁让你来的!”严江对我怒吼。
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或许说了什么。
这里太吵了,连我都没有听到。
严江跟那人打起来,离开学校后,他打架都换了路子,疯的厉害。
一个酒瓶砸到他的额头,我看到鲜血布满他整张脸,伤口从额角一直蔓延至耳侧。
那时,我都不明白自己在哭些什么。
严江问我找他干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因为我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让他帮忙解决的困难,我只是想见他。
我说,我是你女朋友,见你必须说一个理由吗。
那我们分手吧。
这是严江的回答,他说,如今的刺激超过你的承受范围了,继续做你的好学生吧。
我自然没有异议,好学生才有光明的未来啊,我想他也不会觉得我是会纠缠不清的女生。
我们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了。
我妈总是将我看得很紧,怕我再去找他。
我讽刺一笑,放心吧,无聊的时候一起玩玩的交情,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的。
后来,我就听到了他的死讯,还有几个月后,他妹妹的。
他妹妹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才知道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