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夏次沏杯果茶

9、访（四）

　　范若琳发誓，如果知道小朋友今天会说话，她一定死都不碰杜杉。

　　正抱着小朋友的人被一句含混不清的“妈妈”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马把小家伙塞给杜夕。“我不是你妈！”

　　谁知道小家伙抓着范若琳领口不撒手。

　　“她才是你妈！”好不容易把小爪子掰开，被迫缩在杜夕怀里的小朋友不吭声了。

　　“琳琳你看念念跟你多亲。”杜夕搂着小朋友笑，小朋友还深处双手往范若琳身上够。

　　范若琳：？

　　你闺女跟你不亲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多少有点离谱吧？

　　反思一下你自己啊！

　　连初恋都没有的大龄单身狗排斥！

　　被一大一小两个人盯得没办法，范若琳鬼使神差的有朝着小朋友伸手把人搂过来。

　　“妈妈！”这回小朋友口齿清晰多了。

　　“不许给我装听不懂！说了我不是！”范若琳皱了皱鼻子，扮得凶巴巴的朝小朋友做鬼脸，“叫姐姐！”

　　小朋友不害怕，反倒是乐得更起劲儿，拍着小手又喊了一遍“妈妈”。

　　“姐——姐——”范若琳拉长声音，一字一顿试图纠正小朋友。

　　杜夕也学着小朋友撒娇，凑过去枕在范若琳腿上。“念念叫你姐姐，那你叫我什么呀？”

　　在变成小孩子口中的长辈和跟杜夕差辈之间，范若琳忍痛选择前者。“那叫姨！”这回小朋友歪了歪脑袋，跟着范若琳学舌。

　　杜夕公司的团建在年底，范若琳也嚷着要去凑热闹，又不放心小朋友单独跟保姆在家，索性给小家伙套了小羽绒服，抱着小朋友一块去玩。

　　“呀，小杉杉来给姨姨抱抱！”楚央喜欢小孩子，见了小姑娘就伸手去逗。

　　结果小朋友不吃她这套，缩着脑袋埋在范若琳颈间不见人。

　　“杜杉杉！下来自己跑。再不动就回屋里呆着。”明明可欢腾的小朋友，在人多的地方难免害怕，抓着范若琳衣服哼哼唧唧。

　　范若琳也很绝望。

　　胳膊要麻啦！

　　偏偏杜夕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只顾着聊天完全不管自家闺女。

　　小朋友这才不情不愿的踩到地上，也不乱跑，揪着范若琳裤腿不撒手。

　　“山顶露营你可以让我爬上去吗？我不想坐缆车。”几个爱玩的凑一块表示要爬山，剩下的人不想折腾就去坐缆车。“杜夕把你闺女拉走！”范若琳也很绝望，小朋友就缠着她不放她能怎么办。

　　杜夕本来也想跟着范若琳一块走上去，结果小朋友说什么也不让其他同事抱，没办法只能她带着小姑娘坐缆车上山。

　　“走喽！”

　　杜夕抱着女儿，转身看向蹦蹦跳跳的姑娘，眉眼间不自觉染了笑意。

　　“看什么呢？傻啦？”楚央轻轻撞人一下，“走啦快点上山有暖气，冷不冷？”

　　杜夕只低头笑笑，乖乖跟着老板上了缆车。沿着山路早看不到同事们的身影，小家伙胆子也大了起来，抓了楚央一缕头发玩。杜夕心思不在，等注意到小朋友大胆的举动，赶紧阻止。

　　“给我抱抱可以吗？”

　　小家伙不像黏范若琳那样黏杜夕，再加上玩了一会也放开了，乖乖让人抱着。

　　“指望木头开窍，难呐。”楚央逗着小姑娘玩，侧头对上正抿嘴看着两个人的亲妈的视线。

　　杜夕却是听懂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我不能赌。”杜夕叹气，声音很轻，低到楚央几乎听不清。“要是赌错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楚央觉得自己从没这么无语过！

　　“笨死你得了！”对上两个木头楚央也很绝望啊！“闺女都跟你一块养这么大了！”

　　缆车到头，楚央把小姑娘还给亲妈。“你还是单着得了！”心累极了！

　　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近一年的时间是范若琳单方面的“施舍”，哪怕日后杜夕早补上了这个窟窿，但对于她来说依旧是道坎。

　　“嗨呀！再问你个问题，担心以后小杉杉会介意你们两个的关系吗？”CP头子楚央实在等不及想要按头了已经。

　　啊？什么狗血小说双向暗恋的辣鸡情节啊！

　　“不会。”

　　“那你就给我刚上去！有事我给你兜着！”楚央按头.jpg

　　“这是今年年末KPI哦，不去试试就把你闺女奶粉钱都扣没。”

　　杜夕很想说小朋友已经可以吃东西，而且就算她没钱，还有个比她自己还操心的妈呢。

　　或许是被老板说得心动，也或许是得了更多的偏爱，杜夕还真下了决心想要试一把。就算跟自己闹僵了，范若琳也舍不得不理杜杉嘛。有闺女挡箭，杜夕难得胆子大了些。

　　分房间钥匙的时候，楚央故意少拿了一把。“数人头的时候忘了还有你了。”某人理直气壮，“你俩带着杉杉上我屋吧，”还特自恋补一句，“看我多好，老板跟员工一块住标间，让你住大床房。”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哈！”范若琳咬牙切齿。

　　旅游旺季酒店都早已经预约出去了，想加也加不了。

　　“木头你俩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我留的空房。”确定人听不见，楚央才敢小声bb。

　　“老板你去让小范A上去啊。”听到老板碎碎念的米经理多多少少有点无语。

　　“那不行，那个冤种只能躺0！”

　　论坑闺蜜，楚央是专业的！

　　爬了半天山，范若琳还是精神极了，拉着小朋友去踩山顶薄薄的积雪。

　　范若琳拉着小朋友跳起来半米高，落地的风带动雪片有飞起来。

　　其实某人一方面是拉着小朋友玩，另一方面就是，她实在不敢回屋。两个人室友了两年多了，还是第一次同床共枕的。

　　范若琳特没骨气的怂了。

　　小朋友玩累了，趴在范若琳怀里睡着，她便递回给亲妈，让人先带着回房间，自己脚底抹油飞快溜去找楚央。

　　“？”开门看到最不应该出现的人，舍友狠狠翻了个白眼。“你来干嘛？”

　　“哎呀让我躲会儿，我怂。”

　　“不让，我要睡了。”楚央说着用力把门撞死。

　　某个夜猫子才不会这么早休息。

　　范若琳：……

　　一回头就看到对门看戏的米经理。

　　“米姐姐——”

　　“哎呀困了晚安。”对面也飞快关门。

　　刚九点！你看我信吗！！！

　　范若琳一个人在楼梯间转悠了半个多小时，轻手轻脚拉开房间门钻进去。

　　杜夕正倚着床头看书，厚厚一大本专业书已经翻了一多半。

　　不回来是不可能不回来的，难得一起出来玩，大半夜的不睡觉，杜夕会怎么想她不敢想。

　　装作若无其事跟人打了招呼钻进卫生间洗澡。

　　酒店的暖气很足，范若琳依旧换上了长袖长裤的分体睡衣，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小朋友安稳睡在两人中间，怂了吧唧的人悄悄松了口气，拉了另一床备用的单人小被子到自己身上。

　　看到她的小动作，杜夕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一下子消散了大半。没心情继续看书，随手折了页脚放到床头柜，轻声道了晚安。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小灯，没有人说话，安静得钟表一秒一秒跳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范若琳觉得杜夕是睡着了，呼吸比平时缓了些。忍不住凑过去，盯着人看。

　　“琳琳……”杜夕突然出声，吓得偷看的姑娘飞快躲开。“你别讨厌我……”

　　意识到大概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呢语，范若琳叹了口气，伸手去给人拉被子。“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亮闪闪的眸子。

　　“那你可以喜欢我吗？”

　　范若琳一时间忘了把手收回来。

　　杜夕趁机抓住她的手腕，随后与人十指相扣。

　　指尖微凉的温度唤回了意识，忙挣脱出来。

　　“对不起，吓到你了。”杜夕不勉强她，支起身子从上俯视把自己缩进被子的小姑娘，“你说不会讨厌我，你不能说话不算话。那我可以认为你在害羞吗？”

　　杜夕语速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闭嘴，睡觉。”范若琳自暴自弃，干脆躺平摆烂。

　　随后便感觉到某个人贴过来，隔着被子大概能猜到是贴着耳朵的吻。跟着一声夹着笑意柔和的“好”。

　　范若琳整个人都僵住了，直到杜夕退回去，传了真正的呼声，她才缓缓拉开被子换气。

　　藏着心事，范若琳一整夜都没能睡着，直愣愣盯着天花板数秒。直到旁边的小朋友醒来，翻身坐起来在两个人中间的缝隙爬来爬去。

　　杜夕赶紧抱住小家伙，带着杜杉洗漱。

　　某个昨天还很闹腾的人，今天完全蔫下去。

　　楚央看一眼顺手拿了两份早餐的杜夕，眼底的八卦要藏不住了。抓了块葱花饼悠哉悠哉坐到正机械给小朋友喂小米粥的人旁边。“晚上做贼去了？”

　　“闭嘴，滚。”范若琳不想理她，压低声音。

　　“啧，当着小孩子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都是人精，楚央大概也猜到了某人在纠结。

　　昨天范若琳从杜夕手上抢烤肉毫不手软，张嘴就叼，今天递到嘴边的三明治还非得过手接了。

　　楚央：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呢。

　　杜夕飞快吃完早饭，接过闺女接着喂饭。楚央见状也不留，起身往外走，还顺带提溜范若琳一把，叫人跟自己一块出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范若琳先一步开口，“免谈，不可能。”

　　“让我猜猜你们发展到那了。”楚央才不吃她这一套，“看你这样，杜姐跟你表白了？”

　　范若琳有些无语看她一眼，顿了半晌轻轻“嗯”一声。

　　“所以你在犹豫什么？”楚央才不吃她哼哼唧唧这一套，一针见血。“人家可都向着你走了九十九步了。”

　　“还是说……你就是想玩玩而已？”老狐狸眯着眼睛，等着猎物一步一步踩进陷阱。

　　“当然不是！”哪怕知道楚央不是真这么觉得，范若琳依旧忍不住反驳。“我不觉得爱情是必需品。而且，你想过杜杉吗？现在社会对同性恋接受程度多低，我不能让她从小就抬不起头。”

　　楚央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问题在哪。

　　范若琳想得比亲妈都多。

　　“那你怎么不说，对单亲妈妈接纳又高到哪去？虽然肯定比同性强哈。”

　　简直会心一击！

　　等人看不到的地方，楚央悄悄把刚才某人说的话截出来发给杜夕。

　　“怎么哄可就靠你自己啦。”

　　她看得出来小朋友喜欢范若琳甚至超过亲妈，范若琳这个傻子也舍不得小朋友，所以也不怕杜夕真玩崩了，再怎么还有女儿给她兜底呢！

　　当个CP头子可真累！

　　“那您能怨谁呀楚总。”米经理被人拉来当听樯头的挡箭牌，还不忘了调侃老板。

　　可惜团建活动只有两天，一直到返程某个老板都没能听到大学舍友的墙角。

　　“老板，您当时可是说团建期间不压榨劳动力呢。”米经理：虽然工作内容不太对，但老板扣着我听墙角总不算是玩吧。

　　楚央：假笑.jpg

　　你就这么威胁你家老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