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夏次沏杯果茶

8、访（三）

　　刚出生的小朋友五官没长开呢，皱成一团湿哒哒的一点也不好看。

　　“什么眼光啊，那男的太丑了。你这么好的基因都救不回来。”把小朋友接到怀里，范若琳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快溢出来。

　　“刚出生的小孩都长一模样，过一个月就能看出来眉眼像爸爸还是妈妈了。”收尾的年轻医生凑过去，笑嘻嘻地跟人聊天。“小姑娘已经算是很好看的啦。”

　　范若琳对医生的话表示怀疑。

　　“睡你的觉！醒了再给你抱。”范若琳白一眼眼巴巴看着的人，把小朋友递还给医生交给人去登记。

　　“妈妈想好小公主叫什么了吗？”医生在腕带上写了几个字，抬头问名字。

　　“你取吧？”杜夕歪了歪脑袋，看向站到一旁的人。

　　“？”范若琳立马退了一大步躲开视线，“你闺女你自己起。”

　　“没想好的话乳名也可以。”医生适时开口，打破两个人间的尴尬气氛。

　　“小名叫念念吧。”杜夕妥协，抬头看一眼试图装空气的人，回答医生。

　　念念不忘。

　　医生标好了小朋友的腕带，便退出病房，将空间留给两人。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着。”

　　看人逃似的跑出去，杜夕嗤一声笑出来。紧紧盯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眼底盖了落寞。

　　房间空下来，杜夕耳边响起前两天两个人的玩笑。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要是男的你就给我憋回去。”范若琳威胁，眼里却是笑意。“儿子我才不帮你养，麻烦死了。”

　　“那要是女儿呢？你就跟我一起养？”

　　范若琳沉默了两秒，缩头当乌龟。“你赖上我还有瘾了？是男是女都是你自找的麻烦。”

　　看啊，是个女孩子，你说好不要嫌弃她呢。

　　杜念念小朋友，你可得念着是你的小范妈妈在我最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啊。

　　杜夕给小朋友登记的名字，是杜杉。

　　山中人兮芳杜若。

　　杜若花的花语，是幸运和全心全意的信任。

　　小孩子夜里总醒，杜夕怕吵到范若琳，睡得很浅，念念刚有哭的前兆，立马睁眼查看。结果范若琳还是跟着醒，要喂奶她也不管，要是换尿布还不等亲妈动作，小朋友就被提溜起来，动作熟得完全不像个没经验的年轻姑娘。

　　白天范若琳要上班，给她们找了个保姆，到晚上活也被人抢了一半，几乎完全不用杜夕操心。

　　出院以后保姆依旧跟着她们，帮着奶孩子做饭。

　　念念平时很乖，偶尔哭闹也好哄，不管谁抱进怀里立马没声。

　　“你去上班也是哺乳假，老实待着。”被保姆和范若琳养得无事可做的人刚动了去工作的念头，立马被人挡了回去。“算了你想去投简历就去。”

　　杜夕又试着投了几个学校，但因着空窗期太长，再加上刚过毕业季，学生一大批正好刚过了实习，没有一家学校愿意多收副科老师。

　　没办法，杜夕只能把主意又放到之前比赛想要给她offer的小公司。

　　公司很快给她回复，说人事正在变动，让人一个月后再来上班。

　　杜夕：……

　　员工一年啥也没干还赶着让人多歇一个月您是头一家。

　　入职就是主管职位，工资也比预期高了不少。

　　“杜小姐，当初咱们公司官网的封面就是您设计的，也算很有缘了。”

　　加了公司产品部经理秘书的联系方式，对方这个开场白成功让杜夕懵了半晌，点开官网才意识到，这不就是范若琳随手扔给自己的第一个练手嘛。

　　秘书还特没眼力见儿接着夸。“早就听说您和范经理关系好，范经理也放心让你做他们的业务……”

　　求你闭嘴吧！

　　那就是门外汉的试验品啊！

　　杜夕：范经理不是很在意你们的单子呢。

　　阴阳怪气.jpg

　　当然是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以及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心大到让竞争对手做宣传海报啊！

　　两家公司主营业务都是广告宣传，你们不用自己的人做反倒把生意给对家？

　　杜夕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上贼船了……这家公司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到底是怎么运营一年还能发展下去的啊？！

　　杜夕入职当天，范若琳正好来找他们CEO聊天。当然是没打过招呼，两批人碰上纯属意外。

　　看到某个刚对上视线立马错开，低头装鸵鸟的人，范若琳挑眉，龇牙朝人扯出一个笑。

　　“好巧，米姐你们也出去吃饭？”范若琳主动叫了对面经理，“一起吗？”

　　“行，欢迎一下我们新来的主管，你应该也认识吧。楚总一起吗？”

　　楚央和范若琳是大学舍友，毕业后一直有联系。前两年楚央辞职自己开了公司，范若琳有时候会来帮忙，一来二去和她手底下的员工也都熟悉起来。

　　“好啊，我可得谢谢老范放人呢。”

　　突然成为老板们话题中心的杜夕：……

　　“她可不能上我们那，不要。”范若琳摇头。废话，她开一份工资还不够吗？要是真去他们公司了，她也很自闭好吧。

　　“这不就便宜我们了吗。米啊，你可得把人攥住了。”楚央先带头往电梯走，一群人嘻嘻哈哈跟在后头。

　　“放心吧老板，跑不了。”

　　“老板放心，杜主管的福利待遇都快赶上米姐了，比陈哥高不少呢。”有个人事部的同事提高音量，也不怕得罪人。

　　被点到的另一个人也是主管职位，也不在意。“我不行，楚总说我不配。”

　　“你确实不配！”

　　“那不行，分红大头还是在我手里的好吧。”

　　几个人闹着找了个包厢，十几个人围了个大圆桌。楚央坐了主位，米经理和范若琳一人坐了一边。

　　“过来啊，愣着干嘛呢？”

　　某人还在纠结到底要坐哪边，其他同事已经抢了位置，就留了范若琳旁边一个空位。范若琳很自然给她拉开凳子，一点地位没有。

　　陈主管自觉接了菜单，给领导们跑腿。“几位姐，看看要吃什么？”

　　“你们主角不吃芹菜，给你们楚总点个松鼠桂鱼，其他的随便。”范若琳开口，喜提一左一右想要捂嘴。

　　杜夕不敢动，楚央可是光速上手。“闭嘴啊你！”

　　“我不要面子的嘛！”楚央作势掐她，小声bb。

　　杜夕：没人关心我的面子吗？

　　饭店上菜很快，桌子上转盘很快转了一圈。范若琳乐呵着给左右两边加菜，一点都不含糊。

　　“范经理好暖啊。”米经理眯了眼睛，玩笑起来。

　　“哎呀，米姐眼馋了早说啊，我给您夹。”陈主管伸了筷子夹一块红烧肉，假里假气给人夹过去。

　　“滚，小心我告你性骚扰啊。”不是工作场合，领导们也跟手下也玩得开，闹成一团。

　　“暖个屁，她那整一个端水大师。”楚央抬手夹一筷子菜进米经理碗里，挪了凳子离范若琳远两公分。

　　“？”范若琳盯着楚央小动作，“你嫌弃我！”

　　“宝贝，我嫌弃你十年了你刚意识到吗？”

　　猝不及防被怼得说不出话的某人啧一声，哼哼唧唧搂着杜夕撒娇。

　　杜夕也不推开，任由她趴自己身上。

　　“嘶……杜姐脾气是真好。”楚央看不下去，提溜起另一边的经理拉着人换了个位置。“米咱俩换换。”

　　“哎呀楚总，主坐儿您就这么让出来啦？”

　　杜夕侧头看着跟谁都能说说笑笑的小姑娘，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上班。人杜夕头一天来你们就带人旷工？有没有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啊？”

　　吃过饭楚央把人轰回去上班，自己拉着范若琳去逛街。

　　“啧，温柔漂亮大姐姐，正好是你的菜啊？”楚央扭头看一眼逐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眼睛里全是戏谑。“你这小姬崽居然还能把持得住？”

　　“你可别打她主意，人家直着呢。”范若琳一脸正直。“孩子都那么大一只了。”

　　直个屁。

　　楚央很想吐槽回去。

　　这人怕不是看不出来杜夕看她的眼神都快化了。

　　也就是范若琳真的憨批。

　　小朋友会翻身会爬以后，简直就是噩梦。

　　范若琳比亲妈还要操心，屋子里全铺上了毛茸茸的拼图地毯，桌椅也都换成了圆角加上软包边。

　　“啊！杜杉杉！你老实坐五分钟好不好！”杜夕出差还没回来，家里的保姆又请假了，独自被小朋友折磨的人快要自闭了。

　　小朋友十级婴语咿咿呀呀，奈何范若琳专八的英语毫无用处。

　　也不是完全没用。

　　最少范若琳自暴自弃拉着小朋友给小家伙扔进婴儿床，翻了本小王子英文原文给她读起来。小朋友从一开始兴致勃勃盯着她蹦跶，逐渐昏昏欲睡。

　　英语致困似乎对谁都有效呢！

　　好不容易哄着了小朋友，范若琳打了个哈欠坐到旁边，抱着电脑回复商业邮件。

　　“下班啦？”刚听见门口动静，范若琳立马抄起老实一会又开始爬来爬去的小家伙。杜夕刚一进门怀里就被塞进来个软乎乎的小姑娘。

　　“你吃饭了吗？饿不饿？”一手搂住闺女，杜夕扭头问道。

　　“不饿。补觉去了。”在最后一点耐心耗尽前，范若琳飞快溜回屋子躺下。

　　估摸着这人没怎么吃东西，杜夕把怀里的小家伙放进儿童座椅。被限制了行动的小朋友撇了撇嘴，刚要哭出声吸引大人注意，一个温热的奶瓶塞过去，哭不出来的小朋友一下子蔫了，乖乖坐着不动。

　　“……”范若琳一直注意着俩人动静，瘫在床上反倒没了困意。“杜夕你俩就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吧！”门都开着，听着油烟机的轻响，范若琳还是起身，把小朋友抱出来。“你可真行，多大的小孩就跟着你在厨房闻油烟。”

　　其实小朋友被安置在厨房门口，油烟机效果又很好，根本不会让小孩子感觉到不适。

　　数落完她，范若琳还不忘了嘭一声拉上厨房门。

　　杜夕：我吃醋了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