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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冼墨河边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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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后……
尉迟川手执莲花伞站在冼墨河边,当年稚嫩的孩童早已变样,白衣飘飘,仙风道骨。
柔顺的墨发半披半束,头戴顶冠如盛开的白莲,洁白如玉。
面容清瘦冷冽,眉目间却又不乏柔情,眼角微微下垂,看向人时,总让人觉得温文儒雅,态度谦和,举手投足直接都尽显柔情。
他的莲花伞乃是师父赐予,取名“清涟”。
孩童在河边戏水,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河中一群鱼早已在岸边等候多时,在水中跳跃嬉戏。
见此,尉迟川相视一笑,屈膝蹲下身来,将鱼食撒入河中,鱼争先恐后地抢夺着食物,溅起水花来。
“你们好!”尉迟川看着河中的鱼柔声说道,他不知道这些鱼听不听得懂他说话,但师父曾说过万物皆有灵性,他老人家的话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河里的鲫鱼吃完食物安安静静地浮在水下。
尉迟川将亲手做好的莲灯放入河中,莲灯里摆上些许糕点,尉迟川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水面,群鱼将莲灯送向远方,尉迟川双手合十,“愿各位安详!”
放河灯祭祀那些祭品是他从小就做的,只要下山他就会来河边放河灯。
忽然,一阵落水声在不远处响起。
周围的众人惊呼一声,指着河面扑腾的身影,“有孩子掉水里了!!”
随后紧接着的就是儿童的呼救声,“救命!救命!!”
岸边的同伴也甚是着急,胆小的害怕地摔在地上哭起来,有的拔腿就跑去找父母。
“怎么办呀?上天保佑这孩子!”
“谁去救救这孩子?”
许多人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
尉迟川见状便是毫不犹疑地轻身一跃,白色精致的白莲伞撑开,蜻蜓点水掠过河面,“叮铃叮铃”伞角的莲花小铜铃和伞柄上状如铃兰的铜铃随之作响。
河面泛着点点涟漪,尉迟川如乘风而来,白袂翩跹,墨发飘飘,天仙下凡一般,右手腕上红布条系的蝴蝶结格外夺目。
众人看到河面上掠过的白影,身形颀长挺拔,白色莲花伞,已然是心知肚明。
“是尉迟道长——!”
尉迟川看似弱不禁风,却轻而易举将落水儿童一把捞起,轻稳落地,清涟收伞。
落水的孩子受得惊吓一时还没缓过来,呛着水脸色惨白。
尉迟川半蹲着身,将孩子背面朝上架在腿上,轻拍孩子背部,让他把水咳出。
“别怕,已经没事了!”尉迟川柔声安慰道。
孩子在尉迟川的帮助下,将呛入肺中的水顺利的咳了出来。
随后便开始哭闹,喊着要自己的妈妈。
老远处,传来一位妇人急切的呼喊,“二虎啊!我的二虎!”
那位妇人眼眶通红,见到孩子得救的那一刻,双腿瘫软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双手合十拜着天,“天神保佑啊!天神保佑!”
“谢谢道长!”妇人从尉迟川手里抱过孩子,“尉迟道长,多谢多谢!”妇人感激涕零。
尉迟川摆摆手,“不必多谢,是愚下该做的。”
妇人怀中的孩子还在哭着,怎么安慰都不见停,尉迟川顺了顺孩子的背,翻手变出一块糖,“这个给你,不哭了可好?”
没有见到糖会不喜欢的孩子,二虎也不例外,立刻就收住了哭声,抬头杏仁般的眼睛看向尉迟川,面前这位给自己糖的人面容和善,是个好人!
“谢谢!”带着哭腔说道。
小手拿过糖塞进嘴里,安分地在母亲怀里趴着。
尉迟川浅笑,“那愚下告辞了!”
妇人拧了一把鼻涕,喊住他,“尉迟道长你等等,我家里有些鸡蛋给你拿来,你一定要收下!”
尉迟川连连摆手,“不必了!夫人您自己留着吧!”
“不行!一定得收下!”
路过的人也是来看热闹的,在一旁插了一嘴,“是啊!尉迟道长,你也别推脱,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一份回报都不收,我们也过意不去啊!”
“是啊是啊!就收下吧……”
“……”
尉迟川连连摆手,正当不知该如何拒绝这位夫人的好意时,身后传来声音,“若水!怎么跑这边来了?可让我好找!”
尉迟川回眸一笑,如冬日暖阳照拂人间,天上繁星似都揉碎在他的眼底,“清宁!”
看到郑清宁时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随后赶忙同妇人道别,“夫人,愚下先走了!鸡蛋改日再送吧!”说着,撒开脚丫子跑到郑清宁身边去。
清宁因为尉迟川的那一声“清宁”心中一悬,心跳硬是漏了几拍,愣愣地看着尉迟川的脸,“哎……”
尉迟川歪过头,“嗯?”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
清宁看得出神,直到尉迟川那张脸在眼前放大并且喊了他一声才被拉回现实中,“哦!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赶紧走吧!”尉迟川顺势挽起清宁的胳膊,笑得很温柔,如沐春风,随后附在耳边小声说道,“还好你来了!那位夫人实在是热情,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郑清宁挑眉,“尉迟大善人可是又做了什么好事?人家若是谢你,你就便收下,为何拒绝?”他看向尉迟川,越看越喜欢。
“都是些举手之劳,总不能冷眼旁观不是?”尉迟川说道。
郑清宁侧耳听,话不知有没有听见,但眼神从未离开过他的脸。
他又想起了尉迟川刚来道观的时候,乖巧可爱就像是那羊圈里的小羊羔。
从不嬉戏打闹,常常安安静静的盯着水面看得出神,话也不怎么爱说,完全不像是同龄的孩子,他当时都以为尉迟川是个小哑巴。
许是长大了,性格也就变了,喜欢笑了,那一笑就是冰雪消融,繁星坠落,温柔到了骨子里,眼底泛着粼粼水波,荡漾到心底。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天上的云,洁白无瑕,温柔的似乎遥不可及。
每每看一眼,都会忍不住看得出神,感觉飘飘然,魂神游离天外。
回了道观,一个恍如天仙的人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尉迟川与他目光相对,脚步一顿,上前行礼,“天师!”
天师并不待见尉迟川,眼神淡淡撇过一眼,敷衍地应下一声。
“清宁,你跟我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郑清宁看了眼天师又看了眼尉迟川,“若水,你知道的,我师父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尉迟川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微微一笑,“嗯,你赶快去吧!”
郑清宁点点头,“好!”然后放心地拍拍尉迟川的肩,“那我先走了!”
尉迟川点点头,挥手与他告别。
郑清宁跟着天师去了屋中,“师父!”
天师坐在案几边抬眼,“郑静,你要知道吾煞费苦心培养你不是让你当别人的垫脚石的。”
说罢,一个卷轴甩在清宁脚边,“这是功勋卷,你数数有几句是说你的?全乎让尉迟川占了榜,他能做的你不能做吗?还是你不想当,你若是如此不求上进,吾另选其人,但绝不能是尉迟川,”
清宁杵在那里,不敢吭气。
毕竟天师这般生气也不是常有的事,平日里的天师虽面上威严,实则刀子嘴豆腐心,很好……
他也不明白,师父为何对尉迟川如此有成见。
天师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贴心地替他掸着灰尘,眼眸低垂,“清宁,为师虽是受人之托收了尉迟川,但他这祸害,祸及到为师的话,为师会除了他的,天师之位给谁都不能给他!
所以你争气点,别让你的挚友再也笑不出来,明白吗?”说完用力捏了下他的肩膀,撒开了手。
郑清宁紧抿双唇,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师父,为什么若水不能当,他比我……”郑清宁想反驳,却被天师打断。
“把功勋卷捡起放好,你可以走了。”天师重新拾起桌上的竹简看着,冷冷抛出一句。
“是……”郑清宁不甘地应下,将功勋卷捡起放到原位,毕恭毕敬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