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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祭神大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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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1000年六月初六——
雨下得很大,似泼似倒,雨水已然没过脚踝,所有人不得不挽起裤腿,在水中行走。
但人们没有因为这场大雨而离去,依旧在大街上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六月初六,十年一小典,百年一大典的祭神仪式正在举行。
此刻正在进行的便是祭神大典。
对天拜神,祭品献身即为祭神。
而祭神通常由祭神的巫师领首。
巫师身着华服肃容缓步入场,向天神像揖礼后,手中拿着手拎在晃动,发出阵阵有节奏的音响,嘴中念念有词,其音靡靡而悠扬,听不清念的是什么外加上雨声,纵使梵音绕耳,却也只显得嘈杂。
但是众人面朝神像,双手合十放于额前,低头喃喃自语,祈求着来年风调雨顺,万事如意。
念了有一会儿后,巫师停下了动作,宣:“请献官入列!”献官,及献于天神的祭品。
“都让开!都让开!”只见两位巫师押着一个约莫应当是在弱冠之年的男子,那个人低垂着头,发型凌乱,身着破烂囚服,囚服还有不少血迹,手踝和脚踝均被铁链的锁住,走路时发出铁链碰撞的“锒铛”声。
他的周身黑雾缭绕,张牙舞爪,但似乎是被扼制一般,被压迫着无法施展开来。
那人低头看着积水的地面,他从人群中缓步走过。
那人挣脱着压迫他前行的手,不悦地皱着眉头,“别推我!”
众人见祭品是个邪祟,议论纷纷。
邪祟身前为人,死前应心存怨念,故化而为鬼。
而多数邪祟皆为虚体,拔除十分简易;而少数邪祟中,实体者多为鬼王,拔除须寻前世心念相关之物镇压方可拔除。
“怎么回事?这祭品怎么会是个邪祟?”
“不知道啊!但这是天神所选,总归不会错……”
“听说这邪祟是前朝余孽!”
“哦?那他因何成了邪祟?”
“不知道啊……”
一个带着面纱的小男孩看着从身边走过的祭品拽着身旁中年男子的衣袖,“师父,那个人好可怜!”
闻声祭品那双仿佛坠入深渊的桃花眼出现了光彩,回眸,两人四目相对,他的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张了张嘴,用口型说着“你好”二字。
“干什么呢!快走!”祭品身后的人用鞭子抽打着他的背,血浸过囚服,显现出一道血痕。
祭品吃痛地皱着眉,迅速移开视线,拖着沉重的铁链继续向前走。
被叫师父的中年男子挡在了小男孩身前,训斥似的低吼一声,“若水!”皱着眉,微微摇头警告孩子不要再开口说话。
“哦……”若水鼓着腮帮子不再吭声,乖乖地站在师父身后,看着祭品走上祭台。
祭品被带上祭台,他的四肢系着了红绳,玉环同红绳串在一起,此时囚犯仰头,雨水落在清瘦的脸上,因为重力的原因滑落,勾勒出立挺的五官。
囚犯虽面容消瘦但不难看出他的卓越之姿,一双桃花眼眼角微挑,眼神淡漠,似乎世间少有东西能勾起他的兴趣,鼻梁高挺,薄唇有些皲裂,他用舌头舔过嘴边的雨水,抿了抿嘴,随后勾起一抹弧度。
一头墨发随意的散落,因为雨淋的缘故,紧贴着清瘦的脸庞,显色更加苍白。
雨水已经浸透了他整个人,白色的囚服早已经染上血淡淡的颜色。
总而言之就是狼狈不堪。
祭台上的人将他身上的铁链解开,他既不闹也不挣扎似乎还有些开心,脚有节奏的跺着地,嘴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给人一种近乎癫狂的感觉。
老老实实地任由那些人摆布,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
之后祭祀流程就是献祭品。
侍者托盘盛着牲口。
巫师道:“献礼。”侍者将那些牲口的头摆在天神像前。
巫师曰:“献爵。”侍者托盘取过酒壶、酒杯,将酒杯倒上酒,执酒于神像前,将酒倒在神像面前,退毕肃立。
祭品被押送跪在神像前,祭司先是拿着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纸,符纸在雨水中被蓝色的火焰燃尽,灰烬被装在了酒杯之中。
祭司拿着那酒杯捏着祭品的下巴让他喝了进去。
祭品周身的黑雾渐渐淡薄带着撕心裂肺的嘶叫声消散。
祭品也是痛楚的咬着唇,暗沉的血液从嘴中溢出。
巫师拿着精美的匕首,匕首透着寒光,在祭品的额头前划下一刀,鲜血从额前滴出,顺着他的鼻梁滑落,最后被雨水稀释。
巫师挥挥手,周围的人似乎得令,将剩下的玉器全乎绑在祭品身上。
巫师宣言:“祭拜天神!”他的声音直冲云霄,祭台上包括台下的所有人都跪下身子朝献官跪拜。
跪拜献官,即让献官归天后转达苍生心意。
巫师宣:“拜——!”“兴——!”如此反复三次。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大到看不清身边的人,只能勉强看到人模糊的身影,像是起雾了一般。
祭品突然站了起来,向后倒退几步,一直倒退到祭台的边沿,只要在往后一步,便是诃势汹涌的冼墨河。
冼墨河,河净但深不见底故而显露出一抹黑色,故而名为冼墨河。
其支流无数,像一张网笼络了整个永安国,算是生命之河。
祭台上的人面对他的这一举动表示非常震惊,愣愣地跪在原地。
祭品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嘲讽地看了眼四周跪拜的人,“神吗?”随后表情恢复淡漠,身体向后一仰,整个世界向前倾斜,失重感席卷而来,坠入河中,溅起水花。
河水将祭品吞没……
众人惊呼,囚犯的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有些措不及防,“怎么回事?”
“祭祀被打断了,天神会大怒的!”
“罪过啊!罪过啊!天神可别降罪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
“……”
但那巫师却丝毫不慌,似乎早有预料,继续舞动着诡异的舞步,口中喃喃,跪拜在神像前,“望天神平怒,吾等已将珍宝悉数奉上!”
……
师父揉揉尉迟川的脑袋,“走吧!脚程已经耽搁了不少了。”
尉迟川回头望着祭台,有些不舍似地看着冼墨河。
师父也看穿了他的心思,“若是觉得可怜,每年这时做莲灯祭祀吧!我们先把正事办了。”
尉迟川点点头,小手牵上师父的手指往道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