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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途中 ...

  •   “阁主,小婉,路上小心啊。”顾畅为两人送行,“早点回来。”
      任希:“知道了,你回去罢,打理好青鸾阁便是。
      顾畅还是依依不舍地挥手:“阁主常来信给我——”
      “没完了你。”任希送他一个白眼,“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不过去一趟南翼而已。”
      “阁主,我们该出发了。”项小婉背好了行李,站在边上等他。
      “嗯,我们走。”任希道。

      “阁主,我们可是步行,这样会耗费时间久一些吧。”项小婉紧了紧包袱带,问。
      “没关系,这样顺路说不定还能打探到什么,”任希看了她一眼,记忆中总是追着他的小女孩,如今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你若是乏了,我们可以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的。”
      项小婉摇头:“我不累,全听阁主的就是。”
      “到了南翼城,我们会在那边待些日子。”任希说道,“我通知了枫娘和泠潇,她们请了吴姑娘出山,也会到南翼城和我们会合。”
      “这多年了,还是不能用信鸽传信给吴姑娘么?”项小婉提道。
      “不能。”任希回答她,“灵音山钟灵毓秀之地,寻常人等若是没有经过允许,是进不去的,那守山的使者,可是惹不得啊。”
      说罢他又补充道:“吴姑娘愿意为我青鸾阁尽力,本就求之不得,再没有敬意的话,怎么对得起人家一片好心?要知道江湖之上,多少人想见吴姑娘一面,都无功而返。”
      项小婉:“说起来,还是阁主你厉害啊,吴姑娘不仅同意加入咱们青鸾阁,还能受你的邀约出山。”
      任希欲言又止,他沉默了半晌:“做这江湖事,可都是有代价的,你以为请吴姑娘出手,只是我一句话那么简单么?”
      “那阁主当年又许了吴姑娘什么啊?”
      任希没有直接回答她:“如果换了你,你会给吴姑娘什么做为报酬?”
      项小婉想了想:“当然是由她本人提啦,又或者,我会给她我最重要的东西,当然前提是,我要求她做的事,一定比那些都重要得多。”
      “你说得不错。”任希点了点头,“我当年亲自去到灵音山,在山下等待三个日夜,吴姑娘才终于肯见我一面。”
      “她怎么说?”
      “她第一句话就问,你来找我,付不付得起我的条件。”任希回想着初次见她的场景,“我说不论什么,一定付给姑娘。”
      项小婉恍然道:“那你便和吴姑娘说了吧,你求她帮忙的事情。”
      “是啊,我说此番前来,只求姑娘一件事,找出灭城和害死父亲的真正凶手。”
      “吴姑娘到底给你开了什么条件啊,阁主?”项小婉追问道。
      “急什么,你听我说。”任希避开了她的问题,“吴姑娘不愧是灵音山之主,总是什么都在预料之中,她答应给我提供帮助。”说完,任希偏过头,“吴姑娘要我付的报酬,是——”
      项小婉刚要听他说下文,冷不防两人迎面碰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巧,能再次遇上任阁主。”
      朱陌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就好像他和朱缈是故意在此等着一样。
      倒是任希先愣了一下,“哎?你是那个…”
      “任阁主不记得我啦?”朱缈冲他挥手,“之前在风月楼,还是你帮我们的嘛!”
      “是你啊。”任希对她一点头,“怎么,这些天没什么人再为难你们吧。”
      朱陌:“承蒙任公子援手,朱陌这次携舍妹前来,便是专程来向公子道谢的。”
      项小婉打量了朱家兄妹二人一番,“阁主,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孩子啊。”
      朱陌看向一旁的项小婉,“姑娘是认得我们么?”
      “我听阁主起过…”项小婉话说到一半,被任希制止,任希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不可多言。
      “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任希对朱陌道,他再一次对上少年的眼晴,那种熟悉的感觉重新涌上来,将他包围在其中。
      朱陌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继续道:“任公子看来是要出远门啊,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便是。”
      项小婉连忙上前推辞:“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这位小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吧。”
      她说完拉着任希就走,“阁主,今天怎么不像之前那么决断啦?”
      “有什么不妥吗?”
      “你还问?”项小婉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且不说他们两个是不是真的要道谢,我们此行是去南翼办事,那公子倒还好,带着个女孩子,你顾得过来吗?”
      “可是…”任希还要说什么,被项小婉一把捂住了嘴。
      “阁主听小婉这一次。”

      朱陌被两个人晾在原地,他目视任希和项小婉离开的方向,自嘲地和朱缈道:“看来项姑娘,是把我们当作陌生人了。”
      “难道我们对他们来说不算陌生人吗?”朱缈摊了摊手,“小公子可还有办法?”
      “自然有。”朱陌丝毫不显得为难,“我们就跟上他二人,不怕那任阁主不接受我们。”
      他说完招呼朱缈跟上去,后者却没动,站在原地警觉地盯着什么地方。
      朱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很快锁定街边的一个人。
      那人坐在街边的石阶上面,手里持一个铜酒壶,时不时地仰头喝上一口,另一只手搁在腿上,握一把短刀,腰间一枚暗金色的牌子,用绳编了绳扣,系在腰带上。
      见朱陌看他,那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是不免有些刻意了。
      朱陌朝他走过去。
      “你在监视他们?”朱陌冷不丁地开口质问道。
      此人正是关玉盏,他见朱陌和他搭话,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迷茫的表情来。
      “不用装了,我亲眼看见你关注他们。”朱陌一指任希离开的方向。
      关玉盏心知朱陌看穿了他的行动,便觉这少年不简单,决定装傻到底——反正他也是真聋,不看唇语便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喂,我问你话呢,怎么回事?”朱陌急了。
      关玉盏于是放下酒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对他摇摇头。
      朱陌:“嗯?你听不到吗?”
      对方这次索性连眼神都懒得再分给他,偏过脸去,继续自我畅饮。
      朱陌不知道他是真还是假,朱缈走过来劝道:“行了,你也别太较真,我说不定是看错了。”
      “不行,若有人监视了他们,那此次去南翼可就麻烦了。”朱陌念叨着,“朱缈,我们赶快追上去。”
      等两人走远了,关玉盏这才又转过头来,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好眼力啊。”他感叹道,“有点意思。”
      关玉盏收了酒壶,走进旁边的一家杂货铺子里。
      “客官要买什么?”店主招呼道。
      关玉盏不回答,解下腰间令牌,在店主眼前一亮。
      店主见了令牌,立刻会意地压低了声音,“原来是夜鹫大人派来的,公子有什么吩咐?”
      “吩咐暗桩给我查查,这西翎城可有见过两个人。”他描述道,“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大约二十来岁,带着一个女孩,约摸七八岁那样。”
      店主:“你说他们啊,这用不着查,我们都见过的。”
      “他们是什么来头?”
      店主冲他招招手,凑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关玉盏:“…”
      “那个,我听不见,你写在纸上罢。”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主连忙道歉,随后从柜台上拿了纸笔,草草几笔写下几个字。
      关玉盏看了一眼,将纸条对折收好。
      “原来如此,有劳了。”

      “阁主,那两人莫不是和咱们家有仇,都明目张胆地跟了一路了好吗?”项小婉和任希低声抱怨,“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任希不认可她的看法,“如今夜鹫势力渐长,不知道哪里会有他的眼线,我看,那少年八成是发觉了这个,才跟着我们的。”
      项小婉:“他们两个万一就是夜鹫的眼线呢?”
      “不像是吧,起码那个小公子,我觉得可以信一次。”
      “阁主,你什么时候这么轻敌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就此一次。”任希不知在想什么,对项小婉的责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们要跟,便教他们跟着吧。”
      是夜。
      任希出了客栈外散心,远远便见今日遇到的少年朱陌正巧也在外面。
      他于是停了下来,没有上前打扰此刻的宁静,只是看着朱陌的背影。
      那少年虽说是来历不明,可任希意外地感觉到他所拥有的气质不似出自普通人家,带着不羁洒脱之意,而又不散漫,像是早就做惯了江湖的一份子。
      最重要的是,任希在心里想着,他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
      任希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朱陌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动静。
      朱陌回头看过来,见是任希,也不惊讶,背手走过来。
      “任公子也是来散心么,好巧啊。”
      任希点了点头,又听朱陌道:“任公子允许我们跟着你二人,看来还是相信我们的,朱陌先谢过了。”
      任希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道出:“那朱公子可否如实告诉我,你们究竞有什么目的?”
      “不瞒公子,朱陌跟着公子,其实是想试一下,看能否加入公子的青鸾阁,毕竟,之前公子伸出援手,我没什么可报答的。”
      任希又问:“我说了我帮你只是举手之劳,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来报恩,你要加入青鸾阁,目的可不是这个吧?”
      朱陌抬头看了任希一眼,双眼很黑很亮,“公子明鉴,我确实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若是能入青鸾阁,会方便很多。”
      任希沉默了一会儿。
      “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他忽然开口道,“我为青鸾阁主,本应诸事都戒备三分,可今日项小婉和我提起你们的时候,我却奇怪地没有这种戒备感,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朱陌轻轻笑了笑:“原来任公子是把我当做你那故人了。是什么故人啊,很重要吗?”
      “很重要。”任希仰头望着夜空,“可惜,他却不知所踪。”
      “江湖都说,任希任阁主手下的青鸾阔,云集江湖众多高手,守一方安宁,还敢于和夜鹫做对。”朱陌道,“任阁主当初建立青鸾阁的初衷,就是为了找你的故人?”
      任希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的少年没什么想隐瞒的,“我建立青鸾阁,其实是有些私心的,起初是为了给我的家人报仇。”
      “那不还是找人,找到你要报仇的凶手呗。”
      “可现在已经不是一味的爱恨情仇了。”任希摇了摇头,“我肩上,可担着一城人的性命哪,我得还他们一个交待。”
      朱陌:“那这样的话,我要办的事,可就比任公子轻松多了。”
      任希觉得自己不该多问,却还是忍不住道:“你要借我青鸾阁的力量,做什么事?”
      朱陌坦然地冲他伸出两根手指,“报恩,报两个人的恩情。”
      任希没再追究下去,却听朱陌还在继续说。
      “一个人当年曾救我一命,没有她,我当时可就真的没命了。”
      “那另一个呢?”任希于是顺着他的话问。
      “另一个,”他看向任希,“曾许我一生光明。”
      任希听罢,一句话不一个怎么地脱口而出:“那你便留下来吧,只是记住,入青鸾阁,以后可要听从青鸾阁的调遣了。”
      少年一喜:“朱陌,见过阁主。”

      枫娘此去北鸿,没忘了带上隐鸦交给自己的令牌和夜鹫的任务,只是和她一同的青鸾阁成员泠潇,并不是那么好瞒过的。
      泠潇来自东鹊城泠氏,从小在京都富庶之地长大,是家族中倍受宠爱的二小姐,她以九雏之雪鸮的身份加入青鸾阁,其人便也似雪鸮那般,整个人一副冷淡的态度,对谁都不多说话,若开口,便总是言简意赅。
      泠潇年纪和枫娘一般大,只是不像枫娘和任希打小便有交情。她本居于东鹊,后来任希建起青鸾阁,这才结识了拥有凤凰之雏血脉的她,于是邀泠潇入阁,负责东鹊城的江湖之事。
      “阁主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东鹊城这些日子的情况?”
      泠潇开口道,声音如初雪般清冷。
      “东鹊城交于你们泠家负责,你们打探到的,自然多一些。”枫娘双手枕在脑后,悠然地靠在客栈的榻上,“阁主倒是不曾与我们说。”
      泠潇瞥了她一眼,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盏,“此次去北鸿城找吴姑娘,阁主是要有什么计划吧?”
      “夜鹫如今野心昭然若揭,阁主担心青鸾灵力会被他们得到。”枫娘道,“不过说起来,夜鹫的消息,好久没传出来了,他们莫不是在谋划什么大事吧。”

      关玉盏赶到的时候,见隐鸦和夜鹫正巧都在,除了二人,另有一年轻男子立于一旁。
      “夜鹫大人。”关玉盏道,“那西翎的暗桩给了我一个消息。”
      他交上店主所写的那张纸。
      夜鹫的长相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阴鸷之态,他展开看了,动了动嘴角:“想不到,这小子还能回来啊。”
      “大人认识他么?”关玉盏问。
      隐鸦在一旁看了,道,“大人什么人打探不到,再说了,他和我们可是老熟人了,自然不在话下。”
      “关玉盏,这件事做得不错,不枉隐鸦和我举荐你。”夜鹫难得地赞赏道,“你跟着的枫娘呢?”
      “枫娘毕竟还是青鸾阁的人,她领了那任希的任务,应该是往城外去了。”关玉盏如实汇报。
      “看来这任阁主,是先一步料到我等会有行动。”夜鹫一边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看了一眼一旁的隐鸦,“不愧是当年大将军与京城郡主的儿子,可惜他连自己的家人,都留不住。”
      “大人有什么要我做的么?”隐鸦问。
      “不急。”夜鹫招呼关玉盏道:“哎,忘了给你介绍了。”
      关玉盏看过来,夜鹫一指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这位,也是我们的人,西翎风月楼知道吧,就是他出资所建。”
      那年轻人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大人言重了,只是小事一桩。”
      “看见了吧,我们木棉公子,出手就是阔绰。”夜鹫笑道,“木棉,你建了风月楼,招了那么多女子,真是给自己攒足了善人的名声啊。”
      木棉低下头,“不敢,木棉也是照大人旨意办事。”
      “你那风月楼,其中女子容貌之美,可是不可多得。木棉公子,有没有中意的?”夜鹫语中带着调戏之意。
      木棉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一圈阴影,“没有,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在下可以前去看看。”
      关玉盏默不作声地打量一番那位木公子,见他生得倒是好模样,从脸上几乎找不出岁月的痕迹来。
      只是那双眼睛,像是藏着隐忍,却始终无言。
      他走到隐鸦旁边,低声道:“那位公子倒底是什么来头啊,从前不曾见过。”
      隐鸦是个细致之人,夜鹫在场,他便不出声,只动了动嘴唇,好教关玉盏读懂。
      “是夜鹫大人的私事,你我还是不干涉为好。”
      那边夜鹫没注意他们的小动作,他走到木棉跟前,手指抬起他的下颌。
      “今天放你出来,我是看重你才如此,莫要不识好歹。”夜鹫声音有了威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大人既然知道我心中所想,又为何叫我出来?”木棉仍是冷冷地,“那边的关小公子,不是比我厉害多了吗。”
      夜鹫丝毫没有怜惜,手上加重了动作,在木棉脸上留下几道红痕:“你当年肯随我,不就是想给她报仇么。我早就告诉过你,害死你那心上人的,就是青鸾阁一等。”
      “大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关玉盏见状忙打圆场,“嗯…若是木公子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夜鹫:“不用你去,他自己的事,只让他自己解决。”
      他终于放了手,木棉被夜鹫的力道推得脚下有点踉跄,他站稳了脚,才看向夜鹫,“在下奉劝大人,莫再行此等事,玷污了大人名声。”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了算。”夜鹫道,“关玉盏,你继续去罢。“他说完扬了扬那张纸,“把他,给我带回来。”
      “这…”关玉盏故作为难,“我一人怕是不敌那人,大人您看…”
      夜鹫似乎觉着他说的有理,“给你找个帮手也不是不可以。”
      他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儿,最后停留在木棉身上。
      “我可是记得当年,江湖人都仰仗你的名声。”夜鹫突发奇想:“木公子不愿跟我,那就依你这一次,你随玉盏一同去,给我把人带回来。”言毕,夜鹫又提醒:“现在你为我办事,那就得应了我的任何要求。”
      木棉只得应下,他向夜鹫一伸手:“还望大人归还在下的东西。”
      夜鹫心领神会,他看了木棉好一会儿,忽地笑道:“你还以为是在当年哪,我给了你,你又能如何?”
      他说归说,还是朝一个随从做了个手势,随从领命下去,不一会儿,捧着一把剑回来,交给夜鹫。
      夜鹫拿过剑,用力拔出鞘,借着光端详着它的利刃。
      他手指拂过剑上剑铭,嘲弄地一勾嘴角。
      “木棉,你现在拿着它,可就真的成了笑话。”
      木棉不回答,执着地伸手讨要。
      夜鹫把佩剑翻来覆去地看:“鸣阙,是个好名字啊。还真可惜了它这么好的名声。”
      他把剑放回鞘中,丢给木棉,“这下满意了吧,带着你的东西,去和玉盏办事。”
      “木公子,我们现在就走吧。”关玉盏招呼道。

      “暗桩一直监视着他们,不会跟丢的。”关玉盏同木棉道,“哎,看见了吗,就那个客栈。”他伸手一指。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吗?”木棉问.
      “直接闯进去肯定是不可以的,大人说了,那小子身手不凡,不是能轻而易举就成功的。”关玉盏分析道,“如果我们正面硬碰,他们四个人,我们不占上风。”
      木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移了话题:“玉盏,这件事成之后,你能不能放我走?”
      关玉盏:“放你走?何出此言哪?”
      木棉用力握紧了他的鸣阙,“我不想再回去了,你知道吗,自从被夜鹫带到他那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能逃离那个鬼地方。”
      “可是我也做不了主。”关玉盏见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为难道:“这件事还只有夜鹫大人说了才算哪。”
      “你就说,我们两个在抓人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只有你一个人逃回来。”木棉的语气近乎恳求,“玉盏,曾经我也像你一样,年轻气盛,拥有让我引以为傲的一身武功。可现在,我即使拿回了我的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关玉盏道:“这样啊。那木棉兄这么想逃出来,可是有什么理由吗,只凭厌恶夜鹫大人的约束,那像你这般的人可多了去了。”
      木棉索性就地坐下来:“玉盏,你有没有曾经爱上过什么人?”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若有,你或许就能理解我的感受了。”
      “嗯…若是木棉兄想知道,”关玉盏应他,“还确实有一人。”
      木棉:“那就对了,我也曾经爱过一个人,可惜现如今,是无处再寻了。”
      “为什么?”关玉盏问他。
      “夜鹫毁了我,也害死了她。”木棉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苍凉,但他的脸上又是毫无波澜,“十多年了,我想报仇,可没有办法。”
      “你要找夜鹫大人报仇么?”关玉盏替他感到惋惜。
      “我也想过啊,起初我的确有杀了他的心。”木棉道,“可后来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没了武功,我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那你让我放你走,是做什么去?”
      “我想给当年的我和她一个交待。”木棉回答。
      关玉盏没有立刻给他回应,“木棉兄,你先和我办完这件事吧。事成之后,我再给你答案。”
      木棉也不着急,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好。”

      “阁主,你为什么——”一大早,任希就听到项小婉带着质问的喊声,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理所当然跟在任希身边的朱陌,“为什么会让他们加入我们啊?”
      “女孩子家,脾气收一收。”任希一脸淡然,“从今儿起,朱小公子便算我青鸾阁的人了。”
      项小婉不同意:“他们来历不明,再说了,青鸾阁中人,非是得凤凰血脉者方可。”
      她冲朱陌一歪头:“你们两个有吗?”
      朱缈性子急,抢先道:“那又怎样,我们朱氏历来以火鸟为图腾崇拜,不也行吗!”
      项小婉不依不饶:“凤凰的后代,天生便可成魂剑,你们倒是拿出来教我一看。”
      “谁说一定要有魂剑了,我们朱家的符篆法术,你这个只会摆弄草药的人可比不来的。“朱缈不甘示弱。
      “行了别吵了。”任希拍了项小婉的肩,“你之前不是挺安稳的吗,怎么越来越不像样子。”
      “阁主,我是为你着想。”项小婉道:“如今就我们两个,若遇上不安好心的人,我可救不了你。”
      她说完故意给了朱陌一个眼神,明显把他列入了“不安好心”之列。
      任希:“我还用得着你来救么?如此的话,我这做阁主的也太没面子了。”
      朱陌见项小婉不客气,却只是一笑而过:“项姑娘,你若不放心,那朱陌可以向你保证,不论如何,在下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任阁主之事。”
      “我凭什么信你?”项小婉反问,
      “我们此番来到此,是为了一点私事,事未办妥,我们是要借青鸾阁的力量,又怎么能先自断后路呢。”
      “好了好了。”任希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今日还要赶路呢。”

      “我们得将其余三人引开,这样那小子落了单,就好办多了。”关玉盏不动声色地坐在客栈一层的酒肆中,不错视线地盯着二楼的动静,“木棉兄,你看我眼色行事罢,令牌拿好,必要的时候,暗桩能帮大忙。”
      “都听你的就是。”木棉道,“玉盏,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来。”
      “什么故人?”
      “没什么。”木棉笑了笑,“专心看着罢。”
      很快,关玉盏的视线中便出现了准备离开客栈的任希四人,带头的便是做为阁主的任希,后面是项小婉,她带着行李,还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想必是对朱家兄妹心生戒备,朱陌和朱缈在最后,既是初来乍到,两人便不好抢占了先。
      “木棉兄,你拦着剩下三个人,只需阻挠他们,教其不好脱身便罢,那任希做了阁主,想来十分遵守江湖上的规矩,不会贸然为难你的,我去会一会那小子,等我给你暗号,你便立刻撤退。”关玉盏到木棉耳边轻声道,“啊对了,若是和我讲话的话,不用喊太大声,打草惊蛇不说,”他摇了摇头,“我也听不到的,用唇语便可。”
      “都依你。”木棉点头应道。
      关玉盏对他一眨眼,一把抓起桌上的琼烟,装作若无其事地向楼梯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高声道:“小二,你们家的客栈,可还有空余啊?”
      小二:“有的,有的。客官是要自己选的吗?”
      关玉盏不看他,自然也就不知道小二答了什么,只是脚下不停,经过四人身边之时,任希和项小婉没理会,朱陌一抬头,觉得眼熟刚要开口:“你不是——”
      关玉盏手上突然一动,琼烟以迅雷不及掩之势出鞘,在前面项小婉脖颈处一比划,项小婉本能地抬手去挡,关玉盏瞅准了时机,一伸手拿走她背着的包袱,随即一个转身,脚尖在楼梯扶手上一点,跃下一楼,对木棉使个眼色,便往客栈外去。
      "哎,你做什么?我们的行李可还在那里面呢!”项小婉惊呼。
      任希正要去追,朱陌却抢先道:“为表忠心,我替项姑娘拿回行李,你们在此等候便是。”
      他说完纵身追去,几个起落之间,便不见了。
      “那人身手不简单。”任希皱起眉,“他一人恐怕应付不来。”
      项小婉却不愿意了:“阁主,我看他这么想在你而前展示自己,那便给他这个机会呗,如果区区一个小贼都解决不了,他可没理由再赖在我们青鸾阁了。”
      “我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得负责。”朱缈撅起嘴巴。
      “你不是说你们朱家有本事么?”项小婉道:“放心,他要真有能耐,顶多也就是带点小伤回来,我项家有孔雀神医之称,保准让他毫发不损。”
      任希觉着不太对,刚要追出客栈去看个究竟,冷不防另有一人站起身道:“公子上哪儿去,留下来等着便是。”
      任希不理会,木棉也不多说,抬起鸣阙一挡,“我和公子讲话呢。”
      “还请这位公子不要多管闲事。”任希拨开他的剑,“我等私事,和公子无关。”
      “怎么就和我无关了。”木棉不疾不徐地走上前,仍是堵着客栈大门不动,“我听这位姑娘倒是言之有理啊。”
      “你莫不是和那贼一伙儿的?”项小婉质问道。
      木棉不答她的话,另一手背在身后,抓着暗桩令牌一晃。
      门外早有等待的暗桩,见木棉发号,从四面八方向客栈围栊过来。
      任希一看局面,便知是个麻烦事儿:“看来今天是不能安稳地出去了,想来那人抢走你我行李,必定是要故意引开一人。”
      他将两个女生往身后一挡,“众位,我们素来无仇,非要闹得大动干戈才是么?”
      木棉:“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今天请众位留在此地,不一定就要兵刃相见,我们和谈,未尝不可。”
      任希不耐烦和他辩解,“你们好大的胆子。”他对上木棉的双眼:“阁下一人,便胆敢对我青鸾阁之人挑战。”
      “青鸾阁。”木棉重复了一次,“青鸾阁又怎样,不过是些乳臭未干的少年人,仗着自己带了风凰血脉,倒不可一世起来了。”
      任希听他出言无礼,抬手向后,手掌中聚拢起紫色电芒。
      “那就看看阁下,敌不敌得过紫燕的‘寒锋’。”

      另一边关玉盏如愿引开了朱陌,只是朱陌比他预想中还要厉害几分。
      关玉盏回头看看,离得客栈远了,便停下了脚步。
      “初次见你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藏得倒深。”朱陌慢慢逼近,朝关玉盏伸出手:“行李拿来,我不追究。”
      “那可不能轻易给你。”关玉盏索性摆明自己来意,“奉夜鹫大人之命,带你回去交差——哦还有,在下可不是贼,目的达到,行李自会归还那位姑娘。”
      “休想。装聋做哑,夜鹫的手下,还其是惯使阴招。”朱陌怒骂。
      “此言差矣。”关玉盏身形灵活似游鱼,躲过朱陌劈来的掌,“聋可不是装的,不过是不想听罢了,便不费那个劲理会。”
      他说罢,朝某处吹了声口哨,一个暗桩听到了,露出脸冲他比了个手势。
      “言归正传。”关玉盏收起玩笑之意,手中琼烟出鞘,感慨道,“不得不承认,这随便要来的武器,还真称我的手。”
      朱陌见他手上有了兵刃,也专心起来,却是迟迟不肯亮出自己的武器。
      “你我都是江湖行客,只是,你还差了那么一点啊。”关玉盏道:“你不一定敌不过我。输,只输在你心里所想。”他语气肯定,显然对朱陌的软肋了如指掌。
      关玉盏将手中包袱远远一抛,丢给暗桩之人:“去把行李还给那姑娘。”
      说完,他转向朱陌。
      “既然你心中有所顾忌,不妨和在下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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