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生活实录》墨墨只吃馍

7、第7章 往昔事（上）

　　梁渠手上提着两只松鼠，兔子肉吃多了，他很想换换口味。他提着松鼠往山上走，梁渠的家在山顶的一间草屋里，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硬板床，梁渠是个朴素的妖怪，在他的心里，食物是第一位，其他的都排在后边，不过历石山上野生动物很多，他从来不用为食物发愁。
　　他一级一级地登着台阶，心里百无聊赖地数着“101，102，150……”这道石阶的每一个细节，梁渠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千年了，两千年来，每一天都要从这个世阶上经过，看着眼前一点都没有变化的山林，忽然觉得很无聊，心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看了看手上昏迷的松鼠，梁渠突然觉得没胃口了，想把松鼠养起来，和自己作伴，梁渠很想去外边看看。
　　在走到第1000级台阶的时候，梁渠的眼角扫过右边的草丛，发现地上有一个大坑，他走上前，蹲下看了看，地上一大片草石碎屑，土地焦黑，好像是发生了一场爆炸，在地上炸出来了个坑，坑的正中央有一个圆滚滚东西。
　　“好像是，一颗蛋。”梁渠仔细看了看，用手弹了一下，很结实，又摸了摸，一种冰凉的感觉，就像是浑身沐浴在水中，很惬意。蛋的表面遍布着波纹状的纹路。
　　“可以吃吗？”梁渠想了想，忽然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他觉得这个蛋放在家里也不错，因为蛋周围的温度很低，梁渠的皮毛又很厚，夏天是最难熬的，他决定把蛋搬到自己的家里。
　　梁渠找了一个竹篮，在竹篮底下铺了一个垫子，防止蛋被打碎，虽然梁渠的本意是用它避暑，可是他也挺好奇，这是一个什么动物的蛋呢？历石山只有他一个妖怪，不可能是妖怪的，山上好像也没有这个大的动物。
　　梁渠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件事，他每天都在观察蛋的变化，夏天屋子里暑气逼人，知了在树上吱吱吱的叫个不停，惹得人心烦意乱。梁渠晚上躺在床上，用爪子梳理自己的皮毛，透过窗台看着外边的星空，他把蛋往自己的胸口搂了搂，让凉气驱散自己身上的热气，梁渠很喜欢这种冰凉的感觉。
　　晚上，外边下起了大雨，梁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云层低低的压了下来，像是沾水的棉被，遮挡了所有的光亮。闪电仿佛无数的游龙，在空中盘旋，地上的生灵蛰伏在自己的洞穴里，不敢露面。
　　梁渠待在屋子里，这样的天气，除非有妖怪渡劫，否则很少会出现。妖怪渡劫，说明这个妖怪即将飞升，步入天门，雷电会被妖怪吸引，如果祸及池鱼，梁渠是扛不住的。
　　咔嚓一声，雷电劈到了一颗大树，大树在雨夜燃起了熊熊大火，显得诡异莫名。梁渠抱紧了蛋，蜷缩在被窝里，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蛋壳在幽暗的夜晚发出了点点幽蓝的荧光，像是无数的萤火虫，梁渠感觉很冷，掀开被子，把它放回了篮子里，好奇的盯着看。
　　蛋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好像是一颗发光的太阳，梁渠用手捂住了眼睛，透过指缝去瞧，窗户外呼呼作响，茅草屋好像要被狂风卷起来，忽然，天上的雷电发现了目标，聚集在了一起，变成一条雷电巨蟒，向着茅草屋扑了过来。
　　梁渠忽然害怕了，他想跑，但是想带着蛋一起跑，于是他伸手去抱，就在这时候，雷电和他同时碰到蛋壳。雷电顺着他的身子爬了上来，梁渠感觉很痛苦，他的身体像被无数的虫子撕咬，又觉得体内膨胀，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乱窜，骨骼发出噼啪的声响。
　　忽然一切都停止了，蛋壳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一点点的裂开了，梁渠眯起了眼睛，看到一只小小的蛇，冲他叫了一声，他忽然一放松，晕了过去。
　　梁渠做了一个梦，他在一片空旷的原野，天空中的云雾在不断翻滚，一条巨龙隐没在云雾里，龙的身躯被遮住了一部分，无边无际，看不出来头尾，在空中交错盘旋，黑色的鳞片反射着幽暗的光芒，仿佛地狱的鬼火，巨龙的身躯把天空都给遮挡了起来。

　　梁渠很想躲起来，可是四周空旷，没有什么能够躲避的地方，忽然，巨大的龙头探了出来，梁渠感觉龙头有历石山那么大，龙须在空中翻飞，眼睛像是深红色的灯笼，盯着梁渠。

　　梁渠一动也不敢动，浑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他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于是用力伸手去抓自己的脖子，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梁渠觉得自己的身子好沉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一条小蛇盘在自己的胸口，蛇头扭来扭去，好奇的打量着自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梦。”梁渠一点也不惊慌，历石山上有很多蛇，他小心的抓起来小蛇，把它放到地上，对着小蛇摆了摆手，“出去吧，这里是我家。”

　　小蛇顺着梁渠的裤腿爬了上去，盘绕在他的肩头，对着梁渠叫了一声“应龙。”声音嘶哑而又响亮。梁渠仔细看了看小蛇，蛇的背上长了一对小小的翅膀，头上有角，腹部还有一双爪子，尾巴上长着马尾，他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好像不是蛇。”又忽然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转过头去看篮子里放的蛋，发现蛋壳已经碎了，梁渠忽然明白了，原来小蛇就是蛋里孵出来的。

　　小蛇扑棱着飞了起来，用他滑腻腻，湿溜溜的头去触碰梁渠的耳朵，又嘶哑地叫“应龙，应龙。”梁渠错愕的张大了嘴，“不会吧，竟然是一条应龙，人间竟然有应龙。”应龙是天界的灵兽，力量强大，绝对不会出现在人间，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办了，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应龙的额头，想到自己和蛋作伴的日子，决定先把应龙留下。梁渠问：“饿了吗？”应龙点点头，梁渠把他放回篮子里，又用棉絮铺了厚厚的一层，应龙盘在棉花里，只露出来一个头。

　　梁渠把昨天捉的松鼠退了皮，去了内脏，用铁棍串了起来，下边用松木生火，在松鼠考的八成熟的时候，撒上一层椒盐，他在犹豫要不要加一些其他调料，想了想还是算了，对小孩子不好。

　　小应龙比松鼠大不了多少，可是几口就能把松鼠吞掉，梁渠决定在家门口圈一个栅栏，养一些动物来吃。他觉得应该给应龙一个名字。“叫个什么名字呢？毛毛？”应龙欢快的叫了一声。“你喜欢阿？就叫毛毛吧。”

　　二百年过去了，梁渠正在山上打猎，忽然一个黑影向着他猛地扑了过来，梁渠头也不抬，摆摆手，对着黑影说：“毛毛，回家了。”空中的黑影落在梁渠的旁边，毛毛把手上抓的一只大豹子扔到地上，说：“渠，今晚吃烤豹子吧，豹子内脏好吃，血可以做成血冻。”说着毛毛咂了咂嘴，梁渠一只手拖着豹子，另一只手拉着毛毛，向家里走去。

　　梁渠在茅草屋门前的院子里放了两个垫子，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毛毛的，上午的太阳照在院子里，他们两个坐在垫子上，沐浴阳光来修炼。毛毛是不用修炼的，他是灵兽，法力随着年龄而增长，毛毛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缠着梁渠给他讲故事。梁渠很爱毛毛，觉得毛毛是自己的儿子，他也很有做一个慈父的自觉性。

　　“毛毛你想出去吗？去外边看看。”梁渠看向毛毛。毛毛想了想，然后对梁渠说：“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咱们不能下山，山上有禁锢，四面八方都有法阵，外边的人进不来，咱们也出不去，况且，我是个带来灾难的妖怪，出去的人会给人间带来灾难的。”梁渠的声音很低，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毛毛，难道让毛毛一辈子呆在这里吗？自己虽然寿命很长，可是也有老去的那一天，等到自己走了，毛毛怎么办，让他一个人孤独的在这里吗？

　　梁渠在门口开了一片空地，梁渠自认为孩子在长身体，应该营养均衡，不能只吃肉，于是在门口种了一片绿油油的青菜，又用木桩做了一个栅栏，栅栏分开了很多格子，分别用来养了豹子，兔子，飞鼠，花鹿，毛毛每天都在山林里抓小动物，关在自己的栅栏里。毛毛向来以好孩子自居，只要梁渠在家的时候，他就昂首挺胸的在栅栏前踱步，期待着梁渠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