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私有月光》无戎

6、未私有月光

　　“好了，我的买菜任务完成了。”姜瑾一把手擦干，小步走出厨房，“接下来就交给两位大厨了。”
　　谢星回手里捏着两只茄子，无辜地盯着姜瑾一。
　　而退到顾令深的身后的姜瑾一，朝她疯狂眨巴眼睛，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顾令深表情淡漠如常，走近谢星回，微抿的薄唇却逸出淡淡的笑意，看着她手里的紫色茄子，问：“只会做糖醋排骨？”
　　谢星回仰头看他。
　　她今天没有化妆，如瀑的长发慵懒地自然下垂，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白静剔透，绯唇不点而赤，声音轻软道：“也不是，看着食谱应该都能做。”
　　顾令深挑眉，气定神闲地说道：“嗯，不会的问我。”
　　谢星回骑虎难下，只好答应：“好的……顾总。”
　　过了三秒。
　　“姜瑾一说得没错。”男人的嗓音再度响起：“这是在家里，我只是来帮忙的。”
　　谢星回：“……”
　　她记得自己很小声的，还是被他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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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令深看起来并不像是个会下厨的人，但在厨房里的每一个步骤都流畅而熟练，谢星回刚刚把糖醋排骨和油焖茄子出锅，男人就已经把其余的菜都做好了。
　　事实上，两个人几乎是各做各的。
　　甚至顾令深还帮她把茄子切好，中途还简单指导了她怎么做茄子。
　　顾令深：“叫姜瑾一过来端菜。”
　　“不用叫，我自己问着味道就来了。”姜瑾一在厨房外露出半个脑袋，“没想到工作狂哥哥居然还会做菜。”
　　谢星回端菜的手一顿，扭头看男人，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自己来盛饭。”顾令深手里只拿了两碗米饭，往桌边走。
　　三分钟后，三个人落座。
　　谢星回和姜瑾一并排坐，顾令深顺势坐在谢星回的对面。
　　“感谢顾总出力又出好酒，第一杯先给你倒。”姜瑾一把醒好的红酒倒进三个透明的高脚杯，拿起一杯讨好似的递给顾令深。
　　这瓶红酒是她刚刚跑21楼去拿的。
　　“开饭开饭。”姜瑾一乖巧地把筷子递给顾令深，“长辈先动筷。”
　　一声“长辈”，引得谢星回下意识又去看对面的人。
　　顾令深修长的手指接过筷子，瞥了一眼姜瑾一，然后自若地伸手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低头咬了一口。
　　“早知道不让你了。”姜瑾一也给自己夹了一块排骨，“我都还没有吃过星星做的排骨呢。”
　　谢星回的星眸中有期待的光，不知道在问谁：“怎么样，好吃吗？”
　　糖醋小排是妈妈唯一教她做的一道菜。
　　姜瑾一嘴巴不停：“你做的我都爱吃。”
　　谢星回莞尔一笑，恰巧顾令深抬头，视线交接的刹那，男人冲她微点头。
　　谢星回觉得自己的脸蛋有些发烫，抬手喝了一大口红酒，又伸手夹了一块手边的菜。
　　是顾令深做的土豆牛肉，好吃得让她有些意外。
　　谢星回也以为，像他这样的身份，完全不需要亲力亲为做饭。
　　一顿饭，只有开始的几句交谈。
　　姜瑾一吃饱喝足，才舍得开口：“要是每个礼拜都能吃到这么丰盛的菜就好了。”
　　谢星回：“……”
　　今天说是顾令深给她帮忙，其实大部分菜都是他做的。
　　谢星回也放下筷子，开口道：“做这么多菜很辛苦的，我今天只做了两道菜。”
　　姜瑾一摸摸自己的肚子：“那看来我今天是沾你的光了。”
　　谢星回抿了抿唇，什么叫沾她的光？
　　“姜瑾一，吃饱了就去洗碗。”顾令深拉开椅子起身，桌上的黑色手机屏幕同时亮起。
　　顾令深：“我还有个视频会议，先走了。”
　　姜瑾一摆摆手，漫不经心道：“拜拜，工作狂。”
　　谢星回也起身：“我送您吧。”
　　顾令深没有拒绝。
　　谢星回跟着他走到电梯口，顾令深突然转身面向她：“谢星回。”
　　她抬头。
　　谢星回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细吊带碎花裙，露出莹洁光滑如玉石一般白皙的肩膀：“怎么了？”
　　“私下里不用叫我顾总。”顾令深用指节点了一下电梯按钮，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你先回去，外面太热。”
　　“好，顾……”谢星回唇边挂有笑意，“令深哥再见。”
　　她换了称呼，喊完就转身。
　　心跳有些不规律，胸口像是藏着一只小鹿。
　　-
　　厨房里。
　　谢星回发现姜瑾一真的乖乖地在厨房里洗碗。
　　“我来帮你。”谢星回把其余的碗端进厨房。
　　“不用。”姜瑾一用手肘轻轻把她往一边推，“怎么能让大厨洗碗呢。”
　　“这么多呢。”谢星回在一边帮她擦干碗筷的水渍。
　　姜瑾一：“所以我刚刚已经下单了洗碗机。”
　　谢星回点点头，不自觉提到顾令深：“你哥还挺好相处的。”
　　“他今天是怪好说话的。”姜瑾一又递给她一个碟子，“可能今天心情好吧。”
　　“忘记把蛋糕拿出来了。”谢星回突然道。
　　“那就晚上吃。”姜瑾一眼睛亮亮的。
　　“要不要等等给令深哥也送一份？”
　　姜瑾一没有在意听谢星回话里的变化：“他应该不喜欢吃甜的吧。”
　　“不会吧，我刚刚看他吃了好几块糖醋排骨。”谢星回做的糖醋小排偏甜口。
　　姜瑾一撇撇嘴：“其实我也不清楚他的口味，那你去试试。”
　　-
　　谢星回和姜瑾一下午窝在沙发上看了两部电影，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六点。
　　“我去切提拉米苏。”谢星回把遥控器放到一边。
　　姜瑾一：“我和你一起。”
　　谢星回切了一大块递给姜瑾一，后者才心满意足地重新窝回沙发里。
　　“那我去送蛋糕了啊。”谢星回找了一个米白色甜品碟和一个银色细柄勺，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块形状完美的提拉米苏。
　　“快去快回，等你回来看电影啊。”姜瑾一只顾着吃，随口回答。
　　21楼门口。
　　双手端着碟子的谢星回心底生出一丝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来顾令深的家。
　　门铃被按响。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谢星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每一秒过去她都觉得顾令深可能已经不在家了。
　　门被打开。
　　顾令深刚刚洗过澡，穿着深灰色的缎面睡衣，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掩住了他眼底划过的那丝意外：“先进来，不用换鞋。”
　　谢星回微微一愣，她本来想把蛋糕递给他就下楼的：“好。”
　　顾令深的家一如他本人，整体偏冷色调，低调沉稳。
　　“我是来给你送蛋糕的，不知道你吃不吃。”谢星回看到他的电脑摆在沙发前的边几上，半阖上的状态，“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顾令深单手接过女孩手里的碟子，坐在桌边，答非所问：“你做的？”
　　谢星回把里面的手指饼干换成了可可戚风：“嗯，不是很甜的。”
　　“今天没有工作。”顾令深捏起勺子，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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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今天没有工作？”电脑那边的人等得有点不耐烦。
　　顾令深坐在沙发里，双腿交叠坐着，不紧不慢道：“字面意思。”
　　景昂在大洋彼岸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和你合作真没意思。”
　　顾令深表示不赞同：“是你非要掺一脚我的项目，而我还在考虑。”
　　“我刚刚看到了白色碎花裙。”刚刚电脑并没有完全合上，谢星回走过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她的一角裙边。
　　“你看错了。”顾令深面无表情。
　　景昂玩味一笑：“你刚刚只关了麦克风，我看得到，也听得到。”
　　顾令深明显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和合作有什么关系。”
　　景大公子最烦他这幅谁都不在意的样子，但他实在对刚刚的白色碎花裙兴趣高涨：“小女孩？顾大公子玩得还挺开啊。”
　　顾令深睨了屏幕一眼，懒得理他。
　　“你不说也无所谓。”景昂伸了个懒腰，“反正马上就回国了，我亲眼看。”
　　顾令深冷淡道：“不想合作直说。”
　　景昂：“早答应不完了。”
　　顾令深长臂一伸，直接合上了笔记本。
　　电脑的旁边，是一个被吃了一半的提拉米苏。
　　-
　　周一，深夜。
　　顾令深泊好车，推开车门的手一顿。
　　地库的某个角落，柔泻出悠扬的小提琴音。
　　那一根根琴弦发出的旋律美妙之余，又似冰川的水在旋转流动，淌入心底。
　　琴音和顾令深脚下的方向相同。
　　男人路过某个转角，直到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背影，他驻足听完了所有琴音。
　　顾令深怕吓到她，压低自己声音：“谢星回。”
　　谢星回应声转身，有些手足无措地把举起的琴弓放下。
　　地库比较空旷，混响又足，也不会打扰到邻居，是个练琴的好地方。
　　只是她突然一下子没习惯，这里不是家里的私人地库。
　　穿着睡衣拉小提琴的样子确实有点尴尬。
　　“对不起。”谢星回勉强一笑：“我睡不着，所以下来拉会儿琴，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会。”顾令深看着女孩把琴熟练地装回琴盒里，“拉的什么？”
　　谢星回一怔，她刚刚拉的不是什么世界名曲：“My heart will go on，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
　　说完，她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但他，似乎是没有看过这部电影。
　　顾令深示意她一起走，说道：“这里每一层的房子都是隔音墙，你可以在家里练。”
　　“我知道了。”
　　谢星回只能乖乖跟着顾令深上楼。
　　她边走边想，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原形毕露了。
　　......
　　电梯里。
　　顾令深总算打破缄默：“周三下午有个酒会，要不要一起去？”
　　“我可以去吗？”谢星回抱着琴包，神色一亮。
　　“嗯。”男人的喉间只发出一个音节。
　　“苏总上午就会过去。”顾令深注视着她，又说，“你上午不用去公司，到时间直接过去。”
　　谢星回睫羽轻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