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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周郁清的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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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天呐!你终于回来了!”胡涞双眼无神趿拉着一双拖鞋推开门,就瞧见坐在后院雕花椅上的那个漂亮青年笑着看过来,他惊讶揉了揉眼,人还是那个人,不是幻觉。
“起来了?”周郁清动作闲适,一点也不像是在外跑了一个月的样子,慢悠悠重新从托盘中拿起一个青瓷茶杯,倒满放对面说,“过来尝尝味道,我从山民那里收的。”
“你什么时候到的?”他睁大眼反问。
“昨晚凌晨两点,知道你睡了就没叫你。”
胡涞几步上前拉开椅子坐下,也不客气直接拿了一口喝下去,砸吧两口道:“嗯…味道还行!”他翘起一条腿往椅子后靠了靠问:“什么茶?
“碧螺春,山民自己种的,所以比外面便宜。”周郁清笑了笑:”我记得你可不喜欢喝茶,感兴趣了?酒戒了?”
“哈哈,戒酒不可能!我可就靠这东西,戒不掉…戒不掉!”
李玥玥单手推开院门,手中端了一盘三明治来到胡涞面前放下,闻言忍不住唾弃几句:“使劲喝,迟早得进医院!”
“行了,你就成日诅咒你老板吧!到时候我死了看指望谁给你发工资!”胡涞教训完小丫头,叫对方哑口无言便满意点点头,直接用手拿起来丝毫不讲究往嘴里塞。
“哼!”小姑娘显然不开心了,咬牙踩着重重步子离开了。
周郁清看着两人互动,眸中笑笑没说话,情形何曾相似,大概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浅叹身置城外,不知山外山色。
胡涞几口咽完拿纸抹了抹嘴,询问:“你那茶叶还有不?赶明儿给我老爷子寄点回去。”
“有给你准备,晚点拿给你。”
胡涞笑了,单手撑着下巴似是想到什么,带着一丝神秘的语气开口:“你知道不?最近可是发生了不少有趣事!”
见人不为所动,他继续:“有人跟我打听你!”
周郁清抬眼淡淡看了过去:“周京旭?”
胡涞双手一拍桌子,夸赞道:“哈哈。还真给你猜对了。喂…你不好奇他跟我说了什么?”
“他跟你说了什么?”周郁清玉白的指尖点了点瓷杯,笑着配合道。
“你想想啊!你回来了这么久没看见半点动静,他着急呢!以为你在憋着劲使大招呢!”
“让他去忙吧。”
胡涞叹气:“你还是真看得开!要我早就亲自狠狠收拾那小子一顿了,让他好知道什么叫做社会险恶。”
“我可不想因他进局子。”他开玩笑似的说道。
“唉得了,也就是你才能这么佛系,那么大家业说不要就不要!坏处你担着,好处全都便宜了那家伙。”
“我佛系点不好?况且多点磨难未必不是好事。”
胡涞身体往前倾了倾,出声道:“哈哈,我看就只有你才这样想,你知道那小子还跟我说什么了吗?”
周郁清淡淡一笑:“让我回去?”
“我靠!还真是你最了解他啊!”胡涞这回是真惊着了,一会皱皱眉头,“不过也不对啊!他这回终于担任了公司经理,不该是巴不得你离得远远的,怎么突然让你回去?”这里面一看就知道有阴谋,那小子胡涞见过,瘦瘦小小格外惹人怜意,所有见过的人都得温言细语,生怕话重给惊着碰着不小心给碎了!
这模样简直比待国宝还小心翼翼!
胡涞总结,周京旭人看着瘦小,心思却半点不小,远没有表面的傻白无知!
周郁清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刚回来那段时间,他给我打电话了。”
胡涞神色一顿,立马询问:“那你回去还是?”这个“他”指的是周向明,不过他还是想不通,有哪个老爹会让小三儿子去劝已逝正妻儿子的?
除非是真脑子缺了根筋才干得出这样脑残的事!
周郁清嘴角泛起了一个很接近于无的笑容,说了两个字。“回去。”
胡涞点点头:“到时有需要就去找我家老爷子。”小清子选择回去,这是意料内的结果,他虽然不在京市,但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还是没问题的。
“好,那我就谢了。”
“哈哈你和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想起来正事问,语气又开始活络了起来:“你的灵感素材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周郁清用一个月时间基本把大半个西部走完,为的就是准备接下来的一个关于异域风情的画展。
当时从敦煌离开后他就让胡涞帮忙租了一辆户外山地越野车,先去了云南,经转过青海到了西藏,一路上开得很慢,歇歇停停,住青旅,吃各地特色饮食,背着画板穿行大街小巷以及各色小众旅游景点。
遇见一些惊艳,能够触动他灵感的瞬间便停下用画笔记录下来,颜料用尽,画笔也差不多脱损了。
杜尤嬉笑着说:“到时画展我一定去替你捧场!”
“好你来。”周郁清同样浅浅笑了笑,柔顺黑发拢在耳后,露出漂亮的轮廓,浅褐色的眸子被晨光染上了一抹亮金色。
胡涞咳咳了两声,颇为认真地道:“小清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怕我会动心!!”说着抬手作模作样捂了捂胸口。
周郁清摇摇头,不理对方的打趣,他清楚胡涞身上的经历,所以有些话不会去当真。
胡涞自觉无趣,转了个话题:“你入藏走的那条路?川藏线?318国道?不过这几条路线的风景不错,哦…还有那条独库公路,我那时经过,沿路景色是真漂亮!”
“我走的小众路线。”周郁清没有选择最经典的川藏南线北两条线,而是直接从滇藏线穿过新藏线,独自穿完了茶马古道。
停停歇歇近一个月的旅途对周郁清并不算疲惫,大多数时候是从城市走向荒野,从嘈杂喧嚣走向遥远静谧,然而浮躁不安的心绪也静了。
唯有星空降临时脑海偶尔时不时浮现十年前那夜河桥,以及顺水飞走的那只纸鹤。
他白日穿过西北风沙、荒漠戈壁,也翻过傲然雪山、冰清圣湖,短短一月他见过了天人合一的极致风光,最令人震撼窗外景色。
在穿梭无垠岁月驶出隧洞而云雾扒开的梦幻生命窒息的美下,周郁清隐隐约约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做了一个决定,是不可告人的,是那个高岭雪山,远山湖泊下,苍鹰高飞远翔、白鹤亮翅间只有他知道的决定。
“小清子,我说真的,你真该找一个对象去试试看?别整天眼里就只剩下画画画了!!”
“好。”
“等会你说什么?”胡涞瞳孔猛地放大,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往日提及这个话题对方都是讳莫如深的,不愿多交谈,一副看破红尘的肃肃萧瑟模样,可那个“好”字又是真真切切的!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周郁清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出声。
“不是…小清子,你确定自己刚才没答错?”真不是他反应大啊!可以这样说,除了周郁清自己,就没在有人比他更了解对方了!
这家伙当年十八岁就以优异的成绩被世界前三的的佛罗伦萨美术学院(Accademia delle Belle Arti di Firenze)录取,主攻风景油画、人物雕塑方面,同时融合了东方异域风情特色,夹杂国画中山水虚无缥缈的意境美。
这种画风吸引了很大一批粉丝,被称作写实中的抽象派。
而之后的路也顺风顺水,旁人所不能及,读研后直博,先后拿下各种奖项,如今在国外艺术圈子已小有名气。
在胡涞看来,周郁清就是一个把画当做精神粮食的人,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典型的形式浪漫主义,现在对方突然有了谈恋爱的打算,怎么能不让他吃惊!
“你不是一直让我找个人?”
“不是…啊是,但我就说说笑,谁知道你真当真了?我说你不会来真的吧?”胡涞说出这话不知怎的就有点怕了!
周郁清偏过头,视线落在停歇于远处芦苇荡中的那只白鹤上,嘴角泛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浅声道:“嗯,我当真了。”说完便起身回了房间,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胡涞:“你……”一时哑口无言。
“哎你还没说清,先别走啊!”胡涞连忙追了上去。
“这回主要是临走前来看看你,我下午两点的机票。”
“你这太不够意思了!”胡涞咬咬牙,这家伙实在讨厌,突然吊起人味口就自个儿撒手走了!
“说真的…哦…不对……”胡涞思绪转了几道弯,一下子想明白什么,“等等,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老实交代喜欢上那个小姑娘了?”
周郁清所有东西加起来就一个旅行背包,其他东西都提前快递寄回去了。
他身形很高,比胡涞还要高半个头,站直腰肩看着对方,笑了一下说:“跟你一样,不是姑娘。”然后剩下目瞪口呆的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神在飞天中。
“淡季了来京市找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周郁清背着包离开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