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看繁星似火》温时雨宁

4、第 4 章

　　“易昶炎，我……。”烟花的声音再次响起，人群里也有很多的杂音，赵星一的后半句话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一旁的少年一愣，随即侧眸看她一眼，下一秒凑近她的耳边。
　　“你刚刚说什么？”
　　“啊，我说我喜欢这烟花。”因为是和他一起看的，所以很美。她眼神无意间移过来，和他的撞上，她一愣，表情凝在半路，立刻移开。
　　此刻，烟花照耀下的赵星一脸微微泛红，她抿着唇，眼睛弯弯，梨涡浅浅。
　　原本那半句话是什么，应该只有那耀眼的夜色听到了。

　　可那个时候他又在想什么，从火锅店来的路上，罗轶的话反复敲打着他。
　　“出国的事你跟她说了？”
　　“没提到。”
　　“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没必要说，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而已。”想来也是，他们俩之间说重了连正经朋友都算不上，不过是自己心里偶尔萌生的念想，虽然一起出去玩过几回，可人家都不一定瞧得上自己。
　　“不是我说你，你元旦假期之后就要走了吧，你既然不打算说就别再招惹人家妹子。”
　　“今天只是正巧碰上。”
　　罗轶的话什么意思他不是不知道，的确，他马上就要出国，没必要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这么一想，好不容易舒展的笑颜又一次冷到了极致，之前所有势在必得的傲气像是一下子萎靡了不少。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一手揽上赵星一的肩膀，示意她靠近一点。
　　赵星一听到他说话，回头睨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说的下一句话。
　　“我不喜欢这烟花。”说完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毫无温度，唇角却勾起了浅浅的笑，准确的来说是一抹苦涩的笑。在他看来，他即将会像这烟花一般，绚烂过后悄无声息地离开这片天。
　　估计是风太冷了，赵星一的眼眶竟有些湿润，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面人潮涌动，风虽然刺骨，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冷。赵星一蓦地想起上次和他同在这拥挤的空间里，还是秋天呢，那时树叶金黄一片，像一幅画。如今这画变了色彩。她思忖着自己刚才古怪又异常的行为，所以易昶炎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喜欢这烟花，还是在说不喜欢她？兴许他说的是后者吧。
　　长达十分钟的烟花秀也像是顷刻间就过去了，人潮开始松动，大家都慢慢地往别处散去。
　　赵星一这才放松了点儿，跟着走了出去，总算找到了消失好一阵的年嘉佳。
　　“星一，你刚刚跨年的时候许愿了没有？”
　　“没有。”赵星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太可惜了。”
　　看完烟火，几波人就各自散了，临走前，大家都各怀心思，但不得不告别。

　　难得的赵星一主动提议不想那么早回家，年嘉佳自然是乐此不疲，带着她去了常去的那家酒吧。等两人玩得尽兴出来，真正往家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赵星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晚还在外面晃悠，常新市有不夜城之称，梓一路上还到处亮着灯。
　　有些人似乎还可以血拼到天亮，但是她终究是熬不住的，慢慢悠悠挪到回家的那条巷子的时候，已经是没什么路灯了，只是隔着一两百米会有盏低矮昏黄的夜灯。
　　“年年……年年，快跟我到床上……睡觉啦。”
　　“嗯？这条路怎么……变长了……”
　　两个人叽叽歪歪的嘟哝着，颇像是牙牙学语的三岁小孩。
　　赵星一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昏昏沉沉的，本就是到了睡觉的点，在加上喝了不少酒，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就在路边找个墩子睡上一觉。
　　迷迷糊糊的跟着年嘉佳，沿着黑漆漆的胡同走了一段。
　　但是半夜三点的黑胡同突然亮起了强光，轰鸣声越来越近。
　　赵星一有些害怕，可冥冥之中，她感觉到那应该是一种希望的光芒在向她靠近，竟发现眼皮越发的耷拉，强撑着最后的眼睛缝里最后的一点亮光也消失了。
　　身体下沉，她感觉自己终于到了家，睡到了软绵绵的床上。

　　易昶炎看着怀里的女孩，在倒向他的一瞬间，嘴角甜美的模样。
　　他去罗轶家玩了几把游戏就到了这个点，坐着罗轶的摩托车回家。隔着老远摩托车远光灯就照到前面两个走得歪歪扭扭的人，其中一个不是别人，不正是刚刚还让他纠结万分的女孩。
　　易昶炎蹙眉，竟有一种想要把她丢到肩膀上的冲动，她怎么这个点还在外面瞎晃悠。
　　“这两人还真是有意思，喝得烂醉还在这乌漆嘛黑的巷子里东倒西歪，被卖了都没人知道。”罗轶把车歇在了路边，从上面下来。
　　“你把她送回去。”易昶炎扶着已经倒下去的赵星一，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又向罗轶示意一旁的年嘉佳。
　　“我跟她又不熟，带哪里去？”罗轶一脸懵逼。
　　“回梓一路问东子他们，他认识。”易昶炎淡淡的开口，打定东子这个点肯定还在店里鬼混。
　　年嘉佳当时又累又困还喝了不少的酒，一听到有人要开车送她回家，屁颠屁颠地就跟着罗轶上了摩托车后座。
　　一上车就趴到了罗轶的背上。
　　“这可真是位姑奶奶啊。”罗轶一愣，看到腰间环过来一双少女白嫩的手，随即僵了僵，满头黑线。
　　“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上来就搂搂抱抱，宿醉少女可不要坏了我一世英名。”罗轶一脸不满，眼看着就要跳脚。
　　“诶呀呀，谁啊，别吵我睡觉。”年嘉佳伏在罗轶的背上，像是抱着自己床上的大熊，用脸颊满意地蹭了蹭。

　　等罗轶开车走了之后，昏暗到近乎黑暗的小胡同里，就真的只剩下了易昶炎和赵星一俩人。
　　是老天单独给了他一次机会吗？本以为几小时前已经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他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怀里的女孩，颤抖着地长长的睫毛，缓缓的鼻息，微微张开的小嘴以及泛着红晕的粉嫩脸庞。
　　深冬的夜里渐渐起了风，不时吹起两人大衣的衣角，两个人又站得近，很快便纠缠在一起。纠缠在一起的除了风吹起的衣角，还有地上的影子。
　　易昶炎把她抱起来，就站在路灯底下，怀里的人早就闭了眼，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他想她怕是真的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易昶炎才缓缓开口：“我送你回家吧？”
　　赵星一还是没有说话，他就当是她答应了。
　　因为他抬起的手，地上的影子看起来竟像是揽她入怀。他因为手上的动作而微微探身，两人的影子竟又近了些，颇有耳鬓厮磨的味道。
　　易昶炎蹲下来把赵星一放到了背上，沿着胡同走。
　　“你怎么又来酒吧了？”
　　“你朋友叫你来的？”
　　“要不是我捡到你，你打算在路上睡一夜？”
　　“……”
　　背上的人始终睡得很熟，没有答他的话，温暖的鼻息喷在他的脖颈处，一丝一丝地挠着他的心。
　　说起来，他还记得那时第一次见她的场景，小小的一只，站在酒吧进门的地方。
　　……

　　他从没问过赵星一是什么时候认识地自己，但是他可以笃定的是，早在去年三月初，他就遇到她了。
　　开学的第一周过得挺快的，周五晚上，才上完第一节晚自习，易昶炎和年级里里一些人就收拾东西从学校前门跑了出来。按照他们的惯例来算，能坚持上完三节晚自习仅限于开学第一周，一般第二周就开始打马虎眼，能不上就不上。
　　几个人在后街的大排档大摇大摆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这个点学校后街到处都摆满了夜宵摊，夜市才刚刚开始不久，周一到周五晚上，学校里的学生来这的倒是不多，但是不乏附近小区的年轻人，依旧到处坐得满满当当的。
　　吃完了饭，一群人四散开来，该回家的回家，该浪的继续出去浪，只零零散散剩了他们三两个，别看一帮人才读高二，除了出去接电话的罗轶已经满了二十岁，其他几个也都过了十八岁生日，在高中生队伍里足足算是个“老年帮”了。
　　“孙驰对咱倒真是不错，要不是他隔三差五晚自习赶着回去陪老婆，咱哪有机会这个点跑出来浪啊！”陆旭东挺着个肚子靠在座椅上，喝了口杯子里刚倒满的啤酒。
　　“也没见你们啥时候感谢我，我们职校六点就放了，愣是等你们几个到八点。”马路边的罗轶接完电话折回来，转着手里的手机还不忘调侃。转头对着坐在最里端的易昶炎问：“老何说他们在梓一路，今天还去不去？”
　　“嗯，去看看。”易昶炎早扔了校服，一身黑衣，恹恹的答。
　　他向来闲散惯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有兄弟叫就会去。对什么都没太大兴致，身边的人倒也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