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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小姐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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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大火烧了一夜,终于烧光了最后一块木头,满意地冒出阵阵青烟。昨日还好好的院子,此刻已成一片焦黑,所幸田庄修建时便已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正房主院并未受到波及。
南嘉容立在废墟的边缘,望着不远处,一群人围在一处查看地上的尸身,眼角不由有些发涩。
手臂蓦地被紧紧捏住,南嘉容低头,见春阑正拽着自己,目光定定地望着废墟中的焦尸,南嘉容心头不忍,伸出小手遮住了春阑的眼。
“小姐……”春阑委屈地憋起了嘴角,侧身趴在她肩头呜咽起来,南嘉容的眼眶也已红了。
这时,楚牧薪身边那身材高大粗壮的随从童钺,踏着废墟走来,他恭敬地朝立在廊下的楚牧薪拱手行礼,粗声粗气地说:“公子,我已全部看过了,废墟里只有一具尸体,且已烧得焦黑蜷曲,完全分辨不出来了。”
南嘉容心头一抖,视线已模糊了。
楚牧薪瞥了一眼南嘉容,见她别过头,似在憋泪,便说道:“既然如此,便报官吧。”
把事情闹得大一些,才有意思。
“不可!不可!”一个急切的声音忽然传来,南嘉容和楚牧薪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肥硕的身体,摔着肚子上的横肉便朝他们跑了过来。
南泽鸣喘着粗气在楚牧薪面前停下,抱拳道:“楚公子,让你受惊了,你难得大驾光临,却出了这当子事,当真是……”
“南二爷言重了,我是个糙人,走南闯北,阵仗见惯了。”楚牧薪笑得缥缈,他抬手指了指南嘉容,“倒是你家妹妹,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
南泽鸣这才顺着楚牧薪的手指望去,看见披着浅蓝斗篷,静立在不远处的南嘉容。
南嘉容对二哥的映像十分淡漠了,他小时候还没有这样胖,如今却已经认不出本来面貌了。
“二哥……”南嘉容走上前去,如小猫似的弱弱地叫了一声,声音传到楚牧薪耳中,他却挑起了眉头。
“大妹妹。”南泽鸣上前来查看南嘉容是否受伤,“你……没吓着吧?”
南嘉容本就含着泪,此刻更是不藏着,哗哗地流了下来。
“二哥,你终于来了!”她说着,便在南泽鸣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兄妹俩虽亲情单薄,但南嘉容这样柔弱的小女子遭遇此事,他瞧着也有些心疼。
楚牧薪看着南嘉容表演,在旁提醒道:“南二爷,这场大火烧得蹊跷,庄子上的管事夫妇至今不见踪影,废墟里又发现了焦尸,恐怕得报官了。”
“楚公子提醒的是。”南泽鸣安慰着妹妹,转头又对楚牧薪打哈哈,“不过,报官就不必了,这场大火只是意外……我们南家自会处理的。”
南泽鸣飘忽的眼神和犹豫的神色全都落到了楚牧薪眼中,他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二哥,不是意外!”不必楚牧薪反驳,南嘉容已十分默契地跳了出来,对南泽鸣说,“是刘管事夫妇,他们故意纵火,就是要烧死我的!”
南泽鸣的神色瞬间有些难看:“大妹妹,这事咱们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南嘉容却做出缺心眼儿的样子,呜呜地哭着说:“二哥,你难道不信我吗?”
“二哥当然信你了。”南泽鸣有些头疼,“但什么话也都等着回家再说,这……让别人听着了,多不好……”
楚牧薪悠悠然抱拳,说道:“竟然大小姐已平安交给南二爷,在下就先告辞。”
“好好好。”南泽鸣如释重负似的,“楚公子救了我家大妹一命,南家上下感恩戴德,日后定当登门谢过!”
“二爷客气了。”楚牧薪仍强调着报官的话,“若二爷报了官,有什么需要在下去的,尽管吩咐。”
楚牧薪最后看了一眼红着鼻头的南嘉容,负手跨出了南家的庄子。
他前脚方才踏出去,便对跟上来的仆人童钺说道:“你去打点几个南府的下人,必须有南夫人身边的人。”
童钺却不解,问道:“打点这些人做什么?”
“免得羊入虎口。”
南嘉容终于回到了南府,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的。
她立在堂上,环顾这处装潢地雅致大气的前堂,心里却没有任何对“家”的渴望。她想到这个本该被称作家的地方,将会成为她最大的“战场”,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这时,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南嘉容回头,却见南老爷和夫人双双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大哥大嫂,南嘉容立刻蓄满了两汪泪水,敛衽便要朝他们见礼。
“父亲,大夫人,大哥大嫂,容儿终于见到你们了!”南嘉容说着,小嘴一憋,泪珠子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大嫂李月绫立即上前来扶住她,关切道:“大妹妹,苦了你了,可受伤了?”
南嘉容呜呜地摇头,可怜巴巴地看向了父亲。望着南嘉容那精雕玉琢惹人心疼的小脸,即便是素来亲情疏远,与女儿十年未见的南老爷,也有些动容,他上前来查看女儿的情况,说道:“庄子上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当真委屈你了。”
“女儿能再见到父亲,便不觉得委屈。”
“好孩子……”南公被勾起了些许舐犊之情,一时也有些难过。
眼看着这父女情深的场面,大夫人立刻插进来说:“回来了就好,日后你还是应当跟着姐妹们一处,不必从南到北地奔波,也免去了这许多风险。”
南嘉容看了大夫人一眼,她面上虽透着平和慈爱,内里却全是阴狠,南嘉容想到她对自己下的杀手,还有贵叔的一条人命,便恨得咬紧了牙关。
“大夫人说得对。”南嘉容看向她,说道,“只不过,有时天灾易躲,人祸却难防,您说是吗?”
大夫人眼底有些波动,但她很快便掩盖下去了,笑着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夫人还有所不知,这一次庄子上的大火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刘管事夫妇故意纵火,想要烧死我。”南嘉容目光幽幽,“若不是我的仆人拼死将我救出,恐怕现下我已成了城东田庄的一具焦尸了。”
堂上众人均是一惊,只是有人惊诧,有人惊慌,有人害怕。
大夫人扯出一个笑,说道:“容丫头这话有些无凭无据了,刘管事夫妇同你有什么仇怨,为何要纵火来烧你?”
“大夫人此问,也正是女儿的疑问。”南嘉容柔柔弱弱地回答着,话中的气势却是不输,“不过我想,只要抓住了刘氏夫妇,这其中的原委也就会知道了。自古杀人偿命,我那仆人的命,也要刘氏夫妇来偿的。”
大夫人心头一惊,知道不能再同她说下去,免得暴露了自己。只是大夫人没想到,这些年未见,大丫头竟然在岐江,被养出这般柔中带刚的性子,恐怕日后不是那么好对付了。
南老爷在旁听了,说道:“容丫头说的有理,刘氏夫妇打理田庄,出了这等大事,他们两个却逃之夭夭,全无踪影,其中必定有鬼。若真是他们纵火伤人,这个命应当他们来偿了才公道,老大。”
南老爷唤了一声,一直沉默不语的南泽程方才走上前来。
“父亲放心,此事儿子会调查清楚。”南泽程沉声说罢,缓缓看了南嘉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