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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Ep30 噩耗 ...

  •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齐昭昭睡到自然醒,拿出手机给陶世然发了条信息:我们下午几点去孤儿院,我过去找你。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这是没看到手机?齐昭昭嘀咕着,内心有些疑惑,照陶世然那个作息,这个点按说应该起床了呀。

      她起身来到卫生间洗脸刷牙,等洗漱完毕回来,拿起手机看了眼,见仍没有信息进来,便又发了一条过去:在干嘛?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蛮蛮?
      等了半天,依然没有回复。

      齐昭昭直接将视频打了过去,无人接听。
      打电话,忙音。
      什么情况?齐昭昭的眉间不由轻微地蹙起。

      4小时前,市中心医院的急诊室内。
      陶世然慌张地跑进来,后面紧跟着王姨,他一把拉住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医生,医生,有一个叫蛮蛮的孩子现在在哪里?”

      女医生正好是负责抢救蛮蛮的主治医师,她脸上露出无力的表情,甚是惋惜地说,“我们尽力了,那孩子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陶世然只觉得脑袋突然“嗡”地一下,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朦胧、混沌,他大张着眼睛嘴巴机械地站在原地,睫毛轻轻且快速地闪烁跳动了一阵儿,嘴唇翕动着,也没哆嗦出来半个音。

      “你是他什么人?”女医生问他。
      当时抢救的时候,急诊科的医生就发现那孩子已经没了心跳脉搏,虽然第一时间做了心肺复苏,但回天无力。找家长签字的时候,居然找不到!后来才得知这是孤儿院的孩子,情况比较特殊,爸爸死了,妈妈在监狱里,是由生活老师坐上救护车带着来的。

      “我……”
      陶世然费了好大的力气,从嗓子眼里抠出一个字,下一秒就快速用右手抵住了自己胸前一处,紧紧地揪着那里,痛苦地大张着嘴巴呼吸,嘴唇快速变成青紫色。

      糟糕!好像有人踩住了自己的肺,他瞬间没有办法呼吸了。
      医生见状,反常非常快,她机智地冲王姨喊道:“他是不是有哮喘,药呢?快给他吸上!”

      王姨忙上前去陶世然怀中掏气雾,给他含在嘴里,可陶世然已经连动手喷一下的动作都做不到了,还是医生眼疾手快救了他一命。

      见他稍微稳定下来后,医生叮嘱他说,“哮喘病人情绪不能太激动。”
      “医生…”陶世然喘着粗气说,“我能、我能看他一眼吗?”

      “你是他什么人?” 医生再次追问道。
      无声一滴泪划过陶世然的脸庞,他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说:“我是他哥哥。”

      “哥哥?”女医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他不是孤儿吗?还有,因为他情况比较特殊,无法联系到直系家属,我们已经联系了警方,后续的问题将会由警方来解决处理,人这会儿在太平间,你去看下吧。”

      陶世然在听到某个字眼时,突然情绪崩溃了,他猛地上前,双手抓住女医生的胳膊,愤怒地大声吼道:“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就是直接送去殡仪馆,十分钟后一把灰出来是吗?从此世界上就再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那发生在他身上一切悲惨遭遇都可以灰飞烟灭,所有的证据都可以被抹的一干二净对吗?!”

      女医生下意识就是挥手挣脱,很多人在失去至亲时,都有些失控和疯狂的行为,他们会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抓着医生,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承认这已经发生的一切似的。

      “家属请冷静!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很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那蛮蛮呢!”陶世然大声地嘶吼道,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他就这样白白死了吗?”动静闹得太大,医生小护士纷纷开始往这边聚拢。

      被紧紧抓着胳膊质问的女医生还算冷静,她说,“如果你对整件事情有疑虑的话,可以跟警方联系,我们是负责治病救人的。”

      “医生,医生……”陶世谦喃喃自语着,状似疯癫,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拽着女医生,“对,你是医生,你不能让他们把蛮蛮拉走,一去殡仪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医生,你们不是可以解剖尸体吗?那样就能知道蛮蛮为什么会死了对不对?”

      陶世谦的眼泪开始抑制不住地汹涌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蛮蛮…哥哥没用!
      连你走了,还要让你再遭一次罪!对不起…
      但哥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陶世谦急迫道:“他绝对不是发烧死的,绝对不是!他肯定是被赵鑫那个畜生害死的,说不定还有陶伯正参与,没错的,肯定是他们!绝对是他们!”

      一位男医生跑过来按住陶世然不停摇晃着同事的手,试图阻止他越来越疯狂的行为,“这位病人家属请你冷静,这里是医院,医闹是会被处分的!”

      陶世然对男医生的话全然置若罔闻,只死死地抓着那名女医生的胳膊不松手,眼睛红得跟充血似的不断哀求:“医生,你们现在就去做尸检吧,现在就去做,我求你们了!医院的诊断结果总是能说明什么的对不对!”

      “先生你冷静一下,首先尸检不是我们来做的,您如果对治疗结果有异议的话,可以提出申请,但医院有规定,必须由死者的家属或者近亲同意,才可以签订《尸体检验协议书》的,我们刚才了解过了,这位小患者情况特殊,妈妈正在服刑,需要向上申请才可以,而尸检一般在48小时内进行……”

      陶世然双目欲龇地瞪着男医生,突然觉得他上下开合的嘴巴像极了九岁那年派出所的那位嘴角噙着笑意的和事佬民警,过伤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突然他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子,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我早该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陶世然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他绝望地质问着,声泪俱下道:“你们收了他多少好处,要这样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地为坏人做事,你们全都应该下地狱!全都要下地…呜嗯!……”
      一口鲜血从陶世然嘴里喷呛而出,中止了他的愤怒,他上身往前冲了冲,僵止了半秒钟,只是嘴角有稀拉的鲜血径自往外流着,男医生属实没料到他会突然有这动静,给吓愣着了!直到听到旁边的女同事喊道:“糟了,他急火攻心了,有晕厥的可能性!快,送急诊!”

      果然,女医生的话还未说完,下一秒,陶世然的身体就软绵绵地往下滑落,还好男医生反应快,伸手拉拽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死磕到地上。
      早有护士推了移动车过来,王姨联合着医生护士将陶世然抬到小车上,就准备送进病房,走之前女医生突然开口提醒说,“张勇,打镇定的时候注意下,他有哮喘。”

      男医生处理完陶世然,回到急诊室医生的办公室内时,第一句话就是:“主任,您不觉得刚才那位哮喘患者的话很奇怪吗?”

      女主任从病历中抬起头来,说,“你也感受到了?”
      男医生点点头,“那位小患者似乎不是正常的感冒发烧死亡,先不说发烧导致死亡的概率本就不高,单说将孩子送来的时间,就很可疑。”

      “孤儿院的孩子,在照顾上肯定没那么细心,我看了眼时间,是早上六点钟送来的,如果是老师不尽职,工作人员又都下班了,一晚上没人发现的话…”女主任顿住了。
      男医生反驳,“那刚才他哥哥的话,又怎么解释呢?”
      “哎,”女主任叹了口气,很是怅然地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伟大的,可以在死神手里跟时间赛跑,抢回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个时候我会觉得,医生这个职业特别伟大。可有时候,我又真觉得医院是个太过于血淋淋的地方,人性在这里,太单薄。”

      陶世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病床上,房间内还有两名其他的病人和家属,王姨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将针头拔了,手背上快速涌起些圆润晶莹的红血珠,他也不理会,起身下床就往外走。

      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最害怕的声音就是救护车的声音。
      可他这辈子,偏偏最常来的地方就是医院。

      坐在医院室外的长椅上,今天的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蛮蛮看到后,会喜欢的。他最喜欢阳光了。蛮蛮,你选择在这一天离去,是因为今天艳阳高照吗?可为什么世然哥哥只觉得冷呢,这诺大的太阳正中挂着,可为什么没有温度呢?
      他不知道保持着望天的姿势多久,直到被手机的震动声给打断。

      陶世然动作迟缓地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半天,才滑动接了,对面传来齐昭昭着急的声音,“是手机没带在身边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也不见你回。”
      回应她的却是静默的呼吸声,这让齐昭昭更加心焦,“喂?陶世然,你在听吗?

      他鼻头酸涩地厉害,木然地“嗯”了声。

      听他声音兴致不高,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今天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看蛮蛮嘛,我都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过去,你在哪儿呢?”

      陶世然的呼吸声开始粗重紊乱,下巴开始微微地颤抖。

      齐昭昭看了眼手机上的通话界面,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着,她感到了哪里不对,脸上的笑意敛起,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的不安,“世然,你在哪里,你怎么了?可以跟我说说话吗?”
      “发生什么事了?”

      一行热泪从陶世然失焦的眼眶急速涌出,他快速仰起头望天,可视线所到之外,皆是一片模糊。
      陶世然惨白着一张清俊的巴掌脸儿,嗫嚅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声带发出一声沙哑的几不可闻的轻喃,“在...”他想流畅地表达,可牙关不受控地在咯咯作响,下唇口腔内的某个部位应该是被自己咬破了,嘴巴里充斥着咸咸的味道,他张嘴的声音嘶哑的跟破锣似的,“在...孤儿院。”

      齐昭昭顿了顿,勉力笑了下,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你怎么自已提前去了,没等我,是蛮蛮发烧严重了吗?”

      陶世然长长呼出一口气,说:“你不用过来了。”
      “怎么了?”

      “蛮蛮...”陶世然将嘴巴里的血腥,连同着唾液、眼泪一起吞咽下,转化为复仇的火种,眼神悲恸又决绝地说:“他死了。”

      似乎有一道极雷朝着齐昭昭的脑门直接霹下,她呆愣愣地站在卧室里,半天脑瓜子嗡嗡地作响,震得她几乎没有思考的力气。

      蛮蛮死了?
      陶世然刚才说蛮蛮...死了?
      齐昭昭下意识缓缓转动着脑袋,慌张的视线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四处游移着,片刻后挤出一个秒速消失的微笑,说:“这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笑,我马上过去!”

      这怎么可能呢?
      周五的晚上,她跟陶世然聊天的时候,他只是说,蛮蛮发烧了,她当时还说,有没有感冒药,没有的话,她家里有,可以给他拿过去。陶世然说有,还说让她不用担心,她也就没往心里去。
      对于齐昭昭来说,感冒发烧这件事,只要不是烧的特别严重,甚至连药都不用吃,不是常说,“感冒吃药七天好,喝水一个星期”吗,齐昭昭就是属于这种类型,是以她压根没把蛮蛮发烧这事,当成个事儿。

      而此刻陶世然居然对她说,蛮蛮死了?
      死了...
      再也看不到了...

      那天,他用小小的手,搂着她的脖子,语气软萌又坚定地说:“我会乖乖等姐姐来。”
      那双大眼睛漆黑又明亮,宛如有闪烁的钻石点缀其中般璀璨。齐昭昭眼前清晰地重现着那天的场景,她看到了蛮蛮那殷切期盼的目光,感受着他的童真和善意,可他像是拥有魔法的天使般,化为点点星海,一点点分崩离析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那个一个星期前,笑着对她说,希望自己可以野蛮一点儿的蛮蛮,仅仅几天后,便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Ep30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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