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隐身的我》槐里梦

3、Ep03 有猫病吧？

　　等她开着导航，终于走到那套临河而建的联排别墅门前时，全身都是热呼呼的，手脚甚至已经出汗了。
　　齐昭昭按下门铃后，喘息着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透气，额前刚长出来得毛茸茸的细软发丝，有一小摄贴在额角处，可爱的圆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愈发显得一双眼睛乌黑明亮。
　　门铃响了半天，才从屋里走出一位安静的妇人，看起来约四十岁左右，风韵犹存，虽然身形略有些发福，但一张流畅的瓜子脸，仍看起来很是秀美，耐看。
　　齐昭昭忙挺直自己的身板，脸上带着笑容，微微躬身冲她点头说：“您好，我是天佑保险公司的齐昭昭，跟陶先生约好了三点钟面签。”
　　那妇人手中却拿着一把小小粘毛器过来，先是冲着林生生微微点下头，而后便上前，在她身上上下滚动起来，林生生神色一时有些慌张和尴尬，但也没动，还配合着她的动作僵硬地抬了抬胳膊。
　　这是在除猫毛？
　　她自己也养了一只英短蓝猫，叫软软，是只性情温顺，能瘫不坐着的大胖子，大胖子每月不少祸祸齐昭昭的工资，但她却甘之如饴。
　　毕竟，猫猫可是全世界的小可爱，谁能抵挡得了喵星人的诱惑呢。
　　可她虽然爱猫，但也知道，有很多人不爱猫猫狗狗，甚至对它们过敏，好像这位拜访的主人就是这样。
　　好吧，她也不能说什么，好在妇人的动作很快结束了。
　　她漠然地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可齐昭昭刚走进玄关处，就被妇人领到了洗手台，对方无声的眼神看向齐昭昭，又直直地盯着水龙头旁边的洗手液，齐昭昭脸上的笑意，彻底僵在了脸上。
　　行。主人爱干净，她应该理解和配合。
　　等全部按照妇人的要求，做完所有的清洁程序后，齐昭昭才被邀请到沙发上落坐。
　　她坐在客厅里四下打量了下，腹诽道：这别墅里面的装修，也就那样，很一般嘛！甚至，这装修对于别墅两字来说，显得有些寒酸。
　　家居大多都是款式简单的白色，空荡荡的客厅内，摆了张米白色的布艺沙发，客厅连着开放式厨房，厨房里的妇人正在张罗着茶水，远远望过去，视野白茫茫一片，倒真是异常干净。
　　不过，像这种住别墅的有钱人家，不都是超奢华的欧式装修吗？或者是最近很烧钱的中式装修，怎么这家的品味这么亲民，就是很普通的简约田园风。
　　齐昭昭正环顾装潢时，妇人端了杯热水过来，齐昭昭忙起身接过，还未来得及再次坐下，木制的楼梯处传来声响，一位穿着黑色连帽卫衣，黑色长裤，灰色棉拖的男子从楼梯处走下来，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估摸着比她还小一些，身材瘦削，面容清俊苍白，又穿了全身黑，愈发将他少年似的身形，衬托得单薄。
　　与尖锐流畅的下颌线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张丰润小巧的圆唇，只是唇上没什么血色，他看起来面容有些憔悴，不过倒确实是端着一副清冷矜贵的富家公子哥形象。
　　有那么几分赏心悦目，齐昭昭内心默默嘀咕。
　　陶世然走到沙发的另一端远远停住，他眼神漠然地先是自下而上扫视了遍齐昭昭，而后将视线停留在她的黑色羽绒服上，眉间细微的蹙了下，但还是被敏锐的齐昭昭察觉到了。
　　她不光感受到了他的厌烦不满，还注意到他的抗拒和疏离，他在故意与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从进门开始，齐昭昭心里便有些不太舒服，此刻更甚。
　　但奇奇怪怪的客户她也没少见，很快，她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露出职业性的标准微笑问道：“您好，您是陶先生吗？”
　　“我是。”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右手，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有些不耐地微拧眉间说，“请坐。”
　　齐昭昭微微点头，在侧旁的沙发上坐了，陶世然这才走到沙发上，刻意坐在了离她相当远的一个位置，甚至还闭眼调息了下，显是很是难受，似乎她身上有什么味道似的。
　　齐昭昭：......
　　？
　　什么意思这是？
　　她身上的羽绒服有鸭屎味儿啊，还是怎么着了？
　　不就是前年的旧款嘛，有钱人就露出这样鄙夷和嫌弃的表情？他自己不也住着联排别墅，还把屋内装修的跟个大雪窟似的？说不定还是靠有钱的爹妈给买的房子，拽什么拽？
　　内心虽然暗自腹诽着，却不耽误齐昭昭干正事。
　　她从包里拿出了份文件，推到玻璃台面上，往他的方向适当送了送，便收回身体，笑着说：“陶先生，这是关于保单的合同，您看一下，有哪些不太清楚的地方，我可以详细为您解答。”
　　“不用了，直接签就行。”
　　“您倒是个爽快人。”齐昭昭恭维着，快速从包里拿出笔来，笑着递上前去，不想他见她起身递笔，便下意识地往后躲闪了下，齐昭昭虽心有不悦，但仍面带微笑着，将笔放在合同附近，又老实坐回原位。
　　切，这人不是有洁癖，就是有那个大病，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传染源了吧！
　　陶世然将合同和笔拿过去，仍是坐的离她远远的，不过，倒是很干脆利落地签了字。
　　齐昭昭露出还凑合的表情，虽然这人的行为很是让人不爽，但想到这单马上就成交了，她又不是天天见到他，况且在她近两年的保险生涯中，见过的奇葩客户，不在少数。
　　算了，只要能签单就成。
　　陶世然签完后，又将合同放回原处，说，“你看下。”
　　齐昭昭起身拿过，检查一翻后，笑说，“没有问题的，陶先生，保单次日生效，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点头“嗯”了声，随意开口问道：“我这边确实有个问题。”
　　“您请说。”齐昭昭露出专业且礼貌的微笑。
　　“我想给我父亲买重疾和意外险，但你也知道，年纪大的人有些忌讳这个，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买份保险呢？”
　　齐昭昭的笑容有片刻地停滞，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分明很平静，甚至算得上几分平淡，但从业经验或者说第六感，让她不由自主得谨慎起来。
　　杀妻骗保、杀子骗保案例近年来愈发频繁，每一起都触目惊心，时常让人感慨人性的黑暗面，有多么地没有下限。
　　齐昭昭进屋后，第一次认真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那大面积的黑色瞳仁，散发着阴诡又危险的气息，她顿了顿微笑着说：“不好意思陶先生，根据现有的《保险法》您这个需求暂时没办法满足，如果想给父母买保险的话，是需求父母到场并且签字同意的。
　　他薄薄的唇角向上勾了勾，追问道：“线上投保呢？”
　　“线上的话，虽然不需要被保人签字，但也是要征得他们同意的。”她快速果断地说。
　　陶世然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动作幅度极小，他闭了闭眼，有些虚弱地说，“好的，麻烦了。”说完看了眼旁边的妇人。
　　齐昭昭忙起身，说：“您客气了，”她将合同留一份放置在桌上，“合同您收好，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那我就不打扰了。”
　　妇人安静地将她送出别墅大门，齐昭昭侧身冲她点了点头，那妇人也无声地冲她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走在临湖的小道上，齐昭昭拿着刚签好的合同，又看了眼上面的巨大保额，心里默默在盘算着自己这个月的业绩，下个月再勤快点儿，主管的位置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突然，她脑海中就想起上午在洗手间里，遇到一组的那两位恶心的猥亵男，齐昭昭眼睛快速眯了眯。哼，等她空了再好好跟他们清算。
　　她喜滋滋地将合同收进包里，下一秒却惊讶地发现，她新买的手套落在沙发上了......
　　再去按门铃，还要忍受妇人的冷漠和陶世然的鄙夷，不去拿，她又得花钱买。
　　齐昭昭拧着眉头闭眼，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拿,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陶世然的脸，他刚才勾起的唇角，以及漆黑瞳孔中那若有似无的阴翳笑意。
　　“我想给我父亲买重疾和意外险...”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买份保险呢？”
　　“线上投保呢？”
　　齐昭昭突然张大眼睛，她快速回头看了眼距离，别墅的门牌号仍清晰可见，她眼神坚定地看着那栋联排别墅，下一秒整个人凭空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