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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先机已失,那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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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膺倒没为之前的事后悔太久,他告诉自己,既然先机已失,那就步步为营,做好打长久攻坚战的觉悟。总要拿出些诚意来,才能换取自己希望的东西吧。为了自己,怎么能不认真?
但苏维的心防好似铜墙铁壁,无缝可入,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总能回到原点,貌似无解。
事情的转机来得同样突然。
苏维在的学校,有秦子膺的老同学,于是乎,一来二去,秦子膺冷不丁地就会出现,还得编着瞎话说是来找老同学的。
那一天,一个很平常的周三下午,因为暑热,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有人也是顶着阳伞,看不见脸。
秦子膺找着车位,在后视镜中,他看着一个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苏维,但那人好奇怪,盯着一根柱子发呆,盯着盯着,又一头撞了上去。那滑稽模样,怎么可能是苏维,秦子膺摇摇头,笑了两声,暗想,这天得多热,学生都傻了。
可一下车,傻的人变成了俩,加上了他,那人还真就是苏维!
秦子膺没敢多想,三两步冲到人跟前,急忙问道:“你怎么了?这么大根柱子,你撞它做什么,快让我看看!”
“你谁?”苏维眯起眼,汗水浸到眼睛里,刺得他又痒又疼。
秦子膺内心狂哮:不是吧,才一个月没来,苏维就又不认识他了。那这一年多,他得多失败,自己在苏维心中的位置,还是无足轻重。
虽然他也喜欢苏维这点,多有个性,不过老这样,他真受不了。
“我秦子膺!苏老师。”言语间,已经有了生气的意思。
谁料苏维一听,态度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方才还推拒的手突然大力的钳住他的胳膊,很着急的解释:“我看不见了,全是黑点。抱歉,没听出来你声音。”
竟是这样,可怎么会?虽然慌乱,但秦子膺立刻冷静下来:“医务室在哪儿,我送你去,等校医看过,晚会我再送你去医院。”
校医只说是中暑,休息好就没事了。
苏维被逼着接受秦子膺的全方位照顾,虽然是雪中送炭,但苏维怎么也习惯不了,只是轻微中暑,再小不过的一件事,他却弄得好像他已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于是假说口渴,支走他,从侧门溜了。他下午还有课,怎么能按秦子膺说的,躺着休息。
但没料到秦子膺十分执著,竟直接跟到了他的班上。他那年纪放在一群学生娃娃里,脸长得再年轻,气质毕竟不一样。搞得一群人都以为是来的哪个校领导听课,个个强打精神,本来温温柔柔一节哲学课,上得“火星四溅”。
苏维突然回想起学期中的时候,他在校外遇到过的几位学生。那些学生十分热情礼貌,一口一个苏老师让人十分受用,那时听他们说,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他的课,私下都称他苏哥。不过当时不以为然,现在看看,这群孩子,平时羞于表达,“关键时候”,还是很勇敢的。
一节课下来,秦子膺是折服了,这群学生,怎么能称为学生,哪有40度高温下(虽然开着空调),还能拿出当年日军侵华北大学生游行示威的气势来的?苏维手下的学生,都这么超人类?
只是他没想到,学生的热情,可全是因为他这位“领导”。
既然已经跟到这里了,秦子膺也没想着打退堂鼓,他是铁了心了要把苏维打包安全送回家的。
回去的路上,秦子膺没忍住,感叹道:“你说,我老了没?”
苏维回答:“生理年龄上,你尚在中年。”
秦子膺继续抒发着情怀:“现在的孩子真好,年轻真好。”
苏维本想说,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没心没肺吗,但出口却成了:“怎么突然感慨起来了?”
秦子膺晃晃脑袋:“我现在耳朵里还是你学生们的声音。”复又加了句:“年轻真好。”
“哈哈——”
“你笑什么?”
“没什么,年轻确实好。”
这件事平平常常,却成了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的一个转折。也是从这以后,秦子膺有感觉,苏维似乎真的把他以一个朋友的立场看待了。
当视线逐渐模糊,世界变成一个又一个的黑点时,无休止的眩晕又接踵而来,他忘记了要呼救,甚至在无所依托之时,他忘记了呼吸的方法。就在这样绝望和无助中,不管出现的是谁,苏维都会失去理智的感激。秦子膺带他走了出来,在黑暗是他唯一能握住的倚靠,就是他的肩膀。多少年了,竟然又遇上了一个,拯救他的人。这个人并不十分伟大,但却刚好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只这一点,就值得他再相信一回。
苏维告诉自己,这个人,是他的朋友了。
多年前的他一定想不到,他和秦子膺不仅再见了,还能成为如此亲近的关系。这是不同于社会型动物的交际范畴,而是自心底产生的认同。舒玮之后,他是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