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南色

2、奇怪的兄长

　　摇摇欲坠终于是支离破碎，再不用提心吊胆着之后的故事走向。苏维是希望家庭的闹剧尽快结局的，但以这种纵是他也不愿意的方式，那只能说是某种意外。但这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愉快：他自由了！以这种奇葩怪诞的方式。

　　之后迎来高考，他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城市，去往一个崭新的地方。他实在觉得麻烦：这一次，该怎样，才能不像从前那样一团糟糕。
　　唯一像是好事：舒玮与他同校。
　　舒玮之前还一直担心，苏维会不会因为他母亲的事情而大受打击，为此他寝食难安了好几个星期，活活是把自己与苏维的位置对调一般。舒玮一直感觉，即使强大如苏维，也是有软肋的，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意识不到的话，那实在太不应该了。
　　苏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像他这样的人，能选择作为朋友的对象，一定是符合他的心愿的，他有自信舒玮是这样的存在，所以对于舒玮的关心他并不感到惊喜，甚至是连感动的程度都有些折扣。苏维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但他也不可控制这类让他既爱又恨的冷静，自己还能这样多久。

　　“我哥周五从纽约回来，那天下午我俩都有空，你陪我去呗。”舒玮现在黏苏维得更紧了，其实他是担心，苏维因为性格原因，与别人都不亲近。他得让苏维多些人际交往，他想将苏维封闭的内心打开。
　　苏维答应：“可以。到时候南大门见。”
　　舒玮的这个哥哥是姑姑家的，叫秦子膺，比舒玮年长4岁，长年住在美国。这次回来，有意要长住了。
　　苏维能看得出来，舒玮和秦子膺的感情甚笃，兄弟俩从见面后就一直没分开过超过五步。苏维不喜言谈，便安静地提携着行李，与两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并不感到被忽视，那太矫情了。
　　舒玮提出要给秦子膺接风，苏维本想识趣闪人，却没料舒玮不肯。
　　“拒绝”这种事，苏维办起来一向毫无心理压力：“你们好不容易再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来日方长，不用急在一时。我先走了，好好玩。”
　　就是这样，屡试不爽。
　　目光追随着苏维离开的背影，秦子膺问道：“玮玮，你朋友很酷。”
　　舒玮当然赞同，虽然这样说不很情愿，但在他和苏维的这段友情中，他一直认为自己处于一个较低的纬度，但可怕的是，他竟无丝毫的不甘心。
　　“苏——维——”秦子膺眯起眼，暗暗想着，他从前就见过这个人的，在舒玮的相册中。这个人，浑身上下压抑的张扬，太扎眼。这是相片无法传达的。
　　对于这样的初见，苏维根本没有上心，更何谈费心把一个陌生人装进大脑内存中。

　　舒玮没能与苏维一起念完大学，他在一学年以后，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出国，之后的漫长时间，他们的联系，逐渐寥寥。
　　苏维并不觉得惋惜。他也没有费心再结交什么好友，他负担不起那份沉重。他在仅有的年岁中尝到的滋味，给他的无限冲击，除了让他一阵阵的眩晕麻痹无措外，更让他有了接受这个世界丑陋的无下限的能力。他一直都做得很好，虽然会难过，但一定能过去。他既然活了下来，就不会那么简单的死去，总要做出点像样的事，好歹使自己信服，这一生，他有自己的解法。

　　就在为舒玮送行那天，苏维第二次见到了秦子膺，这个几乎要消失在他记忆中的人。
　　秦子膺的热情并没有换来相同的笑容。苏维不常笑，他是这样对自己的。
　　“你真的不打算认识认识我？”秦子膺也明白了，对这个人，不能以常理看待。
　　“我应该是认识你的。”苏维回道。
　　秦子膺不依不饶：“你知道我的意思，却给出这样的回答，是讨厌我？”
　　苏维脚步不停，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你的揣测太不谨慎。”
　　秦子膺预感有戏，长腿轻松跟上：“何以见得？”
　　苏维目不斜视，这人比他高上半个头，再加上那样炙热的目光，他本能地想要逃离：“本来有很多可供参考的选项，你却偏偏认为是因为你的个人魅力出了问题。”
　　秦子膺不假思索：“或者——我只是想要取悦你。”
　　苏维匆忙但有节奏的脚步突然乱了节拍，他再次肯定了自己几分钟前对面前这个人下的结论：自恋。
　　“我要回学校了，再见。”对不会再见的人，苏维会宽容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