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疑虑 ...
-
“借过一下。”穿着职业装的女性拎着打包好的咖啡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去。
清早的咖啡店总是格外拥挤，这个繁忙商圈的打工人都需要从咖啡因中汲取足够的能量来抵御一天的忙碌与困倦。
她正急着去上班，她的老板为人严苛，素来最讨厌不守时的行为，何况老板最近似乎正因为她的小儿子出柜而心情糟糕，若是撞枪口上可就完了。
“啊！抱歉！”一个不小心，她险些撞上一位低着头路过的中年男人，咖啡泼出来了些许，好在没有弄脏衣服。
“没关系，擦擦吧。”那人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态度倒十分友善。
“多谢，实在不好意思，”她接过纸巾，飞快地道谢，心里感激遇到的不是什么胡搅蛮缠之辈，与中年男人错身而过。
来去匆匆的人群很快将两个人的身影隔绝吞没，女子快步赶到公司楼下，看了眼腕表，这才松了口气。
“周秘，早上好。”
“早上好。”
她笑着和同事打招呼，走进了门厅，丝毫没有察觉，她身侧的黑色包包底部，一个小玩意正安静地藏在阴影里。
-
严峭睁开眼。
昏暗中先是感受到指尖纠缠的柔滑触感，然后是胸前的热度和重量和被死死锁住的四肢，清晰地彰显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动了动指尖，还有些茫然。
“嘶——”那人呼痛，“我的头发！”
与他的手指纠缠太久的半长发丝有些打结，还有些被他压到，被他刚才恰好扯到，他连忙放开手指，小心地顺开发结，这才后知后觉地说，“濯明？”
埋在他胸前的脑袋抬了起来，正是季濯明，他眯着眼在昏暗中辨认他的神情，“醒了？”
严峭因宿醉而迟钝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姿势有多么暧昧。他的手还按着季濯明的后脑，而季濯明的脑袋放在他胸前，半趴在他身上，手揽在他的腰边，他们的腿像榕树根那样死死纠缠，夏日单薄的睡衣间，紧贴的身体毫无缝隙，连晨起时的一些反应都能清晰感受到。
季濯明满眼兴味地看着严峭的表情从茫然到呆滞，再变得布满红云，“宝贝，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严峭迷茫地看向他，摇了摇头，“我……在酒吧……后来醉了？”
“看来是不记得了，原来你喝醉还会断片。”季濯明笑意盎然，“那你肯定不记得你在回来的路上坚持要在女装店停车，要给我买丝袜，说我穿一定好看；也不记得回来后你完全抛弃了人类的语言，用喵喵喵来取代一切对话；更不记得你死活要我埋你的胸睡，不然就不肯乖乖睡觉。”
他又低笑一声，“亲爱的，这些……都不记得了吗？”
严峭……严峭直接宕机了。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雷劈过了一般，用求救般的目光看着他，仿佛期盼他告诉他这只是玩笑。
季濯明撑起身爬起来，他认识严峭十年了，但昨天晚上的事居然刷新了他对严峭的认知，酒真是神奇的东西，不过，他还挺喜欢昨天晚上的有些部分的，比如他确实对严峭的胸肌觊觎已久，实践过后手感和脸感也确实棒极了，甚至让他有一些糟糕的想法……
严峭看上去似乎已经在策划逃离地球的行动了，他用最心如死灰的人才能发出的声音说，“我很……抱歉。”
季濯明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一些红绳，牛奶，还有葡萄酒的糟糕想法甩开，自若地爬起来，“没关系，无论什么样你都很可爱，顺带一提亲爱的，我把你昨天学猫叫的声音录下来了——我先去洗漱。”
他站在浴室里打开冷水的开关，听见浴室外呆愣已久的人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恼怒悲鸣，“季濯明——！！”
季濯明洗完冷水澡出来的时候发现严峭已经不在卧室里了，他挑了挑眉出门，发现严峭正站在他的藏酒柜前打电话。
“……嗯，对，全部搬走……今天就搬……”
他走进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又简单准备了早餐，端出来时严峭已经打完电话了，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边，他把杯子放在严峭面前，活脱脱一个二十四孝好男友，“宿醉难受吧？喝点牛奶吧，需要我给你按摩按摩头部吗？”
严峭看着有种心死般的平静，宿醉固然折磨他，但绝对没有早上的冲击大，他没有吭声，也没动弹。
糟了，似乎逗过了，眼睛里都没光了。
“放心，我没有录音，我怎么会干那样的事呢？”季濯明试图安抚，“我像是那样会趁人之危的人吗？”
严峭看了他一眼，心道这还真说不好。
“小峭，你喝醉了也非常可爱，真的，你在我面前毫无防备，我其实很开心。”他又认真地说道。
“……吃饭吧。记住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也别笑！你他妈别笑了季濯明！！”
今天季濯明出门之后就和严峭分道扬镳了，倒不全因为严总还在恼羞成怒，只是他要去SE的新办公楼看看。
出门不久他就觉得有些不对，他本就接受过反跟踪的训练，在A国被绑架后又更加小心，后视镜中后面的车流里，有一辆黑色越野车似乎总阴魂不散。
这里是繁华的商业区，大抵不会有人想在这里动手，他思忖片刻，放弃了自己常走的路线，然而驶过一个街区后便不再看见那辆车了。
是对方太谨慎，还是他过度敏感了？
他指尖轻敲，微微蹙眉，将车停在路边打了个电话，这才按原计划驶向SE。
今日他回家比平时晚些，一进客厅就留意到严峭那一面墙的藏酒柜消失不见了，他挑了挑眉，知道对方恐怕已经对酒有心理阴影了。
“我回来了。”他扯开领带挂好，寻着感觉进了书房，果然看到严峭正坐在书房里专注地对着电脑。
“啊，欢迎回来，濯明。”严峭这才注意到他，起身抱了抱他，歉然道，“对不起，我回来后收到了合作方的邮件，急着处理忘了做饭，我们恐怕得到外面吃了……”
他们的惯例是谁先回来谁做饭，两人常年独居，又都不喜欢陌生人进入自己的空间，都有一手不错的厨艺，他们也都享受着这个过程——无论是共同烹饪，等待投喂，还是准备投喂恋人。
“没事，换换口味，顺便就当约会了。”季濯明一点也不介意，“刚好我哥给我推荐了一家不错的店，我们去试试？”
严峭当然欣然应许。
一个小时后，老城区的一家烧烤店边，抽油烟机声和烧烤架的嗞嗞声混杂着鼎沸人声，分外有烟火气，严峭捏着菜单审视般看着，神情和他白天看那上千万的单子无差，他和对面的季濯明都是西装革履，然而到了这烟熏火燎的烧烤摊，就算是总裁也得像社畜。
“好久没来过这种大排档了。”季濯明喝了一大口冰啤酒，满足地叹息一声。
“这地方有点出乎我意料。”严峭谨慎地说，“我以为，季哥和你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烧烤就是在这种地方吃才带劲。”季濯明唇边掠起笑意，“我中学的时候总喜欢吃这种烧烤店，为此我妈还骂过我，后来我哥就带我偷偷吃，有时候我得去那种应酬式的宴会，你懂的，根本让人吃不下东西的那种无聊的宴会，结束之后我就换身衣服溜到烧烤摊上吃个够。”
严峭听得专注，这都是他不了解的季濯明。
“你呢？”
“我不记得了，不过我猜我肯定也来过。”严峭十分诚实。
季濯明一来就让老板上了两瓶冰啤酒，严峭立马敬谢不敏，现在他正皱着眉头看季濯明喝着，“濯明，空腹喝啤酒对胃不好，而且喝过冰的再吃重油的食物容易胃疼……”
“好的好的，知道了我的先生。”季濯明敷衍至极，又转移话题，“你点好了吗？”
严峭拿他没办法，把点单的菜单和笔推到他面前，季濯明又勾了几样，递给了服务员。最先上的是热腾腾的小米粥，严峭推到季濯明面前，“给你点的，空腹还敢喝冰啤，暖暖胃。”
季濯明笑着接受他的好意，等服务员上了一大盆虾的时候，就投桃报李地戴上一次性手套给对方剥虾，剥好一个就丢进他嘴里，对方一边接受投喂一边含糊地说，“你也吃。”
“摘手套麻烦。”
“我给你剥。”
“噗……我突然想到点以前的事。”季濯明笑了起来，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中继续说，“那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出去玩，去的海边，结果我摸虾的时候不小心被虾壳划伤了手指。”
他惋惜地摇摇头，“你怕我感染，急忙把我送到医院消毒，那时候我已经暗恋你了，好不容易有心上人一起浪漫的海边约会，结果因为一个虾而搅黄了，真是可惜。”
严峭现在提起海边约会依然有些一言难尽，毕竟上次的海边约会的后续到现在还在他的噩梦里盘桓。
季濯明一看他表情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别，我就是讨厌这样——我可不想因为一些不开眼的蠢货而从此失去和恋人海边约会的权利。”
严峭放平了眉，微笑起来，“好，我们下次还去海边。”不过这次他得带一队的保镖。
季濯明这才满意，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给你的小礼物。”
严峭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黑色的袖扣，看上去平平无奇，以他的眼力也可以看出那不是什么名贵宝石。
“咳……看上去有点寒碜，不过它里面用到了SE的最新技术。”季濯明解释道，“我之前在海边脱困也是靠这东西，它可以精准地定位，同时也可以监测你的生理数据来确定你的状态，如果发现你处于异常状态，或是你用两长一短的频率触碰它，它就会自动把求救讯息发送给我。”
严峭没有立刻带上，而是严肃地看向他，“濯明，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我送你个礼物还需要什么纪念日吗？”季濯明失笑，从对方丝毫未变的脸色中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只好说实话，“今天我感觉像被人跟踪了，有点担心，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冲我来的，所以去SE让人改装了这个袖扣给你，这样我也放心一点。”
严峭面色一凝，“那你最得注意的是自己的安全！什么人跟踪你？什么时候？你怎么没和我说？”
“没准是我神经过敏了呢，我不想你和我一起紧张，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用担心。”他安抚道。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疑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