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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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峭走进病房的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季濯明的病床被淹没在了花海里——这个词丝毫不夸张，纯白的虞美人和明黄的郁金香大堆大堆地簇拥在他的房间里，挤挤攘攘地了霸占了所有空余的空间。而床前，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微微俯身，似乎是在和季濯明说什么。
听见房门推开的动静，那个男人侧过身来，只见一身黑衣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大敞的衣领间露出了小半紧实的胸膛，蛇形的单边银色耳钉张扬地闪着光，右手勾着一副墨镜，看上去就如行走的花孔雀般，肆意发散着荷尔蒙。
他的长相也极为俊美，笑容耀眼而恣意，唯一突兀的是他左侧脸颊上微微的红肿——那似乎是个巴掌印，狠心地留在了这完美的面容上，然而他本人却似乎丝毫不介意，坦坦荡荡地顶着这个巴掌印，桃花眼微微弯起，带着十足的兴味，“呦，终于见面了。”
然而严峭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就警铃大作，这样的人伴随着花出现在季濯明身边，很难不让他充满戒备，几乎是几步冲到床边，下意识将他和季濯明隔开，这才问道，“您是？”
看着他就像护食的犬类一样呲着牙浑身戒备，那男人笑得更加灿烂，“你紧张什么，我和濯明可认识多年了——比你认识他还要早很多很多年哦……”他顺手从旁边抽出一只郁金香，向床头递去，逗猫似地在季濯明面前摇了摇，“是不是呀？小濯？”
季濯明嫌弃地扒拉开那枝花，又安抚地扣住严峭的手，“行了，你别闹他了，哥。”
严峭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这才意识到了那种诡异的熟悉感的来源，忽略掉截然不同的气质，这个人和季濯明很有些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叫季剖渊，这段时间这家伙承蒙您关照了。”他有种客套话也说得如同情话一般的能力，桃花眼眨了眨，如勾子般摄人心魄，可惜这里的两个人一个早已免疫，一个正沉浸在见家长的紧张中，都毫不解风情。
“您好，谈不上我关照濯明什么，反而是濯明一直迁就和照顾我……”严峭有些局促，他也没想到会突兀见到季濯明的家人，目光转向了室内的花，微微蹙眉，“这些花是您带来的吗？”
“带上花看望病人不是应有的礼节吗？”季剖渊疑惑地挑了挑眉，似是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
“过多的花香和花粉可能会不利于健康。”关乎季濯明身体，严峭顿时把见家长的紧张抛在脑后，严肃地说道，拧起的眉宇如同在指责什么。
“小濯没有花粉过敏的症状，而且我特意选了没有什么香味的花。”季剖渊为自己辩解，“病房这种无趣又苍白的地方看久了也不利于心理健康吧？”
严峭正要继续，季濯明头疼地出声，“打住！”他转向季剖渊，“谢谢哥，但是这花也太多了，我想来查房的医生也会困扰的，我可以送一些给护士和其他病房的病友吗？”
“送你了就是你的，你随意处置。”季剖渊没什么意见，耸了耸肩，“不过小心你送花给别人，有的人会吃醋哦。”
季濯明这么说了，严峭自然也不会再多嘴，他自动忽视了季剖渊的调笑，“我去给你们倒茶……”他纠结了一下称呼问题，“季先生想喝什么？”
“白水就行。”季剖渊随意道，扭头对季濯明问道，“有烟吗？”
顿时一道含着煞气的目光刺来，只见严峭一副你敢在病房里吸烟就把你嘣了的模样。
“没有，我现在基本戒了，严峭也不抽。”季濯明摇头，他没什么烟瘾，只偶尔抽一根提神，“你没带烟？”
“有个粗鲁的家伙夺走了我所有的存货。”季剖渊笑容里多了几分郁闷，对着严峭摆摆手示意他放心，自己不会在病房里抽烟，然后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
有这个胆子的只有席望，季濯明了然，犹豫了一下，“我之前就想问了，你的脸……”
“家里养的狗不太听话。”季剖渊咧嘴笑得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
季濯明识趣地没有多问，又转移了话题聊起别的，“对了，你工作怎么样？过来一趟耽误你工作了吧？”
他前几天还看见这家伙在朋友圈抱怨最近忙疯了，现在自己出事了他立马抛下手头事赶来，他还是有点感动的。
“没事，凑合。”季剖渊笑着说，“有的客户有些烦人……不过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最近有个家居品牌想和他出联名产品，他和对方设计师的沟通不太顺利，颇费了些功夫。
严峭之前一直安静地没有打扰他们谈话，现在好奇地忍不住问，“季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看不出来吗？”季剖渊颇为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眯眯地说，“当然是靠脸吃饭的，怎么，您要给我介绍一下客户吗？”
闻言季濯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着严峭一脸的古怪神色，不知道说什么好，递给季剖渊一个无奈的眼神：你又在搞什么鬼？
季剖渊笑着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仿佛在说，我只是配合你的游戏。
纵使是严峭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季濯明立马开口再次岔开话题，“你去见过堂叔了吗？”
“还没，我先来看你嘛，之后会去堂叔家拜访。”季剖渊摇了摇头，“这次多亏了堂叔，妈叮嘱我好好去道谢。”
“等等，这事妈也知道了？”季濯明心中只觉得不妙。
“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过妈？大概等你回去后，她估计就会叫你过去训话了。”季剖渊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季母在很多事情上都放任他们自己决定，但这样关乎生死安危的大事肯定还是会管管，等季濯明回家了肯定会被后怕的季母好一通教训。
两人聊了几句，一句没提那起绑架案和季濯明的伤势，就像平日里一样普通而随意地闲谈，然后季剖渊就告辞离去。
季剖渊一走，季濯明就收起了明快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盯着虚空，似乎为什么而困扰。
“怎么了？”
严峭给他削了个苹果，细致地切成小块放在玻璃碗里，甚至还想要举起果叉喂他。
“我只是伤了左肩，手没事。”季濯明微微后仰拒绝投喂，用右手接过果叉，“我在想发生什么事了，我哥看上去心情很糟糕。”
严峭静默了一瞬，“呃……你确定他那样叫心情不好？”那他正常的时候得有多亢奋？
“太刻意了，就算是他也不会没事就笑得像朵花一样。”季濯明一脸正经地点评道，“虽然他平时也很招摇和骚包，但有对象的时候还是会稍微收敛一点的，不至于这么浪的。”
“或许是因为你出事了？毕竟你们关系应该挺好的。又或许是因为他被谁扇了一耳光？”
“有可能，但是……算了，还是给当事人打电话吧。”季濯明想不出个所以然，当机立断，拿起了手机，拨打了席望的电话。
响了三声，电话就被接起，那边席望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喂您好？”
“我是季濯明。”他开门见山，“我哥脸上是不是你打的？”
席望安静了几秒，“是的，抱歉……他在一些事情上钻进了死胡同，我想打醒他，是我冲动了，我现在也很后悔，非常抱歉。”
“以我对你们的了解，我就估计是那家伙作死……”季濯明语气平静，还笑了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相信你们可以自己解决。”
“那你这个电话是……”
“知道你们能自己解决是一回事，但作为家人，看到你们之间有动手的痕迹肯定要过问一下的。”他继续说，“我也不太推崇暴力手段——不过我明白那家伙有时候固执起来是有多么欠揍……”
“起码别打脸吧，毕竟他的脸和我的实在有些像，我看到会感觉怪怪的。”最后他认真地补充道。
席望无语，“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他似乎心情很差，是因为你和他吵架了吗？”
“不全是，我猜。”席望含糊地说，“小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季剖渊没你想象得那么好，你会对他失望吗？”席望的语气很郑重。
“你认真的？我也从来没有把他想象得多完美啊，我知道那家伙一堆毛病。”季濯明挑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又变得稍微认真了一点，“嗯……在我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刻意隐瞒，自顾自地对一个人抱有期望，又自顾自地因为看到他的更多面而失望，是很无聊的事情。”
“那么，假如他做错了一些事，而这些事对你造成了伤害，你会对他失望吗？”
“他是主观意愿上想要伤害我吗？”
“不，恰恰相反。”
“那不就得了，我顶多会对他的智商或情商感到惋惜，不至于对他这个人失望。”
席望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话语中带上了笑意，“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你似乎一直在担心我和他的关系出现问题——你很担心我会伤害到他。”季濯明一针见血地指出，“为什么？”
“因为他很重视你……抱歉，更多的原因我也没资格说，我只能说，他绝对不会主动伤害你。”席望斟酌着开口，“其实我也向他建议过和你好好谈谈，但是，他显然没有下定决心——他在有些事情上太过执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