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风波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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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濯明捧着牛奶目送他回到卧室，手中的温度带着牛奶的甜香，一点点渗透进心里，严峭房门关上的声音“咔”地在寂静中响起，他才关上门，回到了书桌前，柔软的神色瞬间被尽数掩藏。
“抱歉，请继续吧。”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审视的目光锐利地穿过摄像头落到了对面的下属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却让人心中一凛，“这个市场数据和我们预先估测的严重不符，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
“我很抱歉……”对面的男人那边正是下午，阳光晴好，他却只觉得手脚冰凉，忍住擦掉冷汗的冲动，小心地解释道，“根据客户的反馈，在使用一周后它的处理速度会下降百分之三十左右，因此市场反应不佳，我们也收到了一些投诉。为了抢占先机我们没有进行试销，所以没有及时发现有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故？我记得样品的相关数据是非常优秀的。”面对这样严峻的形势，他十指交叉，平静而沉稳，很大程度上让参与会议的其他下属们镇定了许多。
“我们正在调查。”另一位下属接话，他埋头翻看着资料，皱眉道，“我怀疑图纸被人改动过，它绝不可能是这样糟糕，我们虽然没有进行试销，但试制阶段我做了三百多次检测，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这绝不可能！”
“尽快调查清楚，把市场上的产品的调查报告发给我，还有和样品的对照数据。”他吩咐道，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面色不变，将电脑的语音关上，接起了电话。
“堂叔。”
“你已经收到消息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我很抱歉，是我的责任，我会让人尽快查清，然后采取补救措施，全力挽回损失。”
“濯明……我很信任你，以往交给你的项目都很让我满意，公司也打理的很好，所以我力排众议支持你收购西格里斯，我认同你借助它想要开拓的新市场，也相信你为SE构画的新路线可以让它迈上更高的台阶。”
季濯明顿了顿，低声道，“抱歉……堂叔，我让您失望了。”
“在你收购西格里斯后交出的第一份作业上，我确实有些失望。”他咳嗽了一声，慢慢地说，“不过年轻人，犯错是正常的，总要吃些苦头，才能成长 ，只是有些时候，这样的课程收费会太过昂贵，好在这次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次的学费，你，我，还有SE都交的起，但总有一天我要把SE交到你手上，那时候的学费就得全部由你一人承担，如果那时候你交不起了，怎么办？”
他心中凛然，明白这是堂叔对他的警示，沉声道，“我会吸取教训，不会再有这样的疏漏了。”
“我知道你在这边呆得不太痛快，很多人都不服我把你立为继承人，多的是人想让你犯错，想让你跌落尘土，你一直走得很好很稳，这让我很骄傲，但太过顺利有时候也会让人放松警惕——这次的事我也已经让人去查了，如果是家贼，我会留给你这个未来当家人来处理。”
他明白这是堂叔对他的又一次考验，认真点头，“是，我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电话那头堂叔满意地笑了笑，这次的事故在他这样商海沉浮的老人眼里看来不算什么，但作为对继承人的考验却再合适不过，季濯明既有锐气，又行事沉稳，已经初具了掌舵SE这艘巨轮的资质，但面临困境时的表现也是考验领袖的重点，之前这孩子一直顺风顺水，眼下倒是难得的考察机会。
他放缓了语气，又从集团的领袖变为了一位慈祥的长辈，关怀起他的衣食冷暖，又劝他处理完事情早些睡，这才挂了电话。
季濯明放下电话，看着电脑屏幕上面那边会议室的画面，他的下属们一个个紧张地盯着这边，因为听不到他打电话的声音，正试图通过他的表情判断事态，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
他打开了语音，“抱歉，刚才接到了董事长的电话。”
“我就猜是的！怎么样？他没为难您吧？”
“季先生说什么了？”
那边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
“没事。”他简单地回应了下属的担忧，指节敲了敲桌面，“你们尽快把我要的东西发给我，另外，望津，你先不用过来了，留在那边等这件事处理好了再来云城，你负责把用户的反馈和投诉资料整理好了都发给我，后天之前，我要的东西全部发到我的邮箱。”
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子点了点头，“好的。”
下属们立马也顾不上别的了，一个个各司其职，飞快地开始行动。
“对了，需要我为您安排回A国的机票吗？”那男子推了推眼镜，又抬头问道。
季濯明迟疑了一下，这次的事故算不上小，他或许确实需要回去一趟，但是这边来云城的考察团也刚到，各项工作正要展开，以及，他的那些私事……
“暂时先不用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最后他说道。
“好的。”
又叮嘱了几句，季濯明解散了在线会议，揉了揉眉心，一丝疲惫这才从从容与平稳下的外壳下泄露出来，目光落到桌上的牛奶上，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已经变得冰凉。
放下杯子，他闭目思索，堂叔那边情况也十分复杂，堂叔虽然是SE的创始人，有极高的威望和权柄，但最初跟着他的人对他选择自己作为继承人也不太服气，A国季家的家族财产是SE起步资金的重要来源，但很多人都非常排斥将它打上家族印记，而A国季家的那些人也对他这个祖国本家来的“外人”十分警惕，这几年他都走得不算容易。
眼下他一离开A国，果然就有人蠢蠢欲动了……也不知道这次是谁先按捺不住跳出来了呢？
他睁开眼，漆黑的眼眸中倒影着电脑屏幕的冷光，不管是谁动的手，但他绝不会让那些人如愿。
书桌的台灯一夜未熄。
直至天际初明，夜色一点点褪尽，窗外车鸣人语也渐渐开启了一日的喧嚣，被清爽的晨风卷上了那掩着的窗边。
季濯明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邮箱里已经收到了助理发来的资料，他点开浏览了一遍，结果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他点开通讯录，一个电话拨过去。
“季先生？”
他的助理谢望津接起了电话，那边应该已经入夜，但他依旧在加班。
“做一份声明和道歉函，将这系列产品全部下线，已出售的全额退款。”他望着窗外，声音听不出起伏。
“……是，我明白了。”谢望津知道这个决定十分沉重和不易，但眼下，这或许必须之举。
他挂了电话，又写了一份邮件发给堂叔，这才关上电脑。他站起身的时候摇晃了一下，眼前有些发黑，大概是低血糖在作祟，他站稳，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严峭大概快要去上班了，走出房间。
“……濯明？”
结果他在厨房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严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正在料理台前忙碌听到他的脚步声，诧异地扭头，在看到他的面色和衣着时瞬间皱起了眉，表情沉凝，“你一晚上没睡吗？”
“睡不着，没克制住打了一晚上游戏。”他笑道，“好香啊，今天有口福能吃到您做的早餐了吗？”
“你知道你脸色有多难看吗？熬夜最伤身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熬夜……”严峭颇不赞同的样子，一边利落地给煎锅里滋滋作响的肉片翻了个面。
“嗯嗯知道了。”他敷衍道。
严峭不悦地想要继续训诫，回头看见他的笑容，又说不下去了，无奈地摇摇头，又往锅里加了一个蛋。
早餐做好，两人一起吃完早餐后严峭就匆匆准备出门了，踏出房门前又回头叮嘱，“你现在立刻回去睡觉，中午我会让人把饭送到门口，你醒了自己加热一下。”
“先生您今天好唠叨啊。”季濯明懒散地靠着房门，他今天就像没骨头似的，到哪都立不住。
“晚上见。”严峭瞪了他一眼，虽说是瞪视，眼刀落在他身上时也化为了柔情，又拉过他交换了一个吻，这才匆匆离开。
季濯明打了个呵欠，回到卧室简单冲了个澡，赤裸着上身躺进了被子里，陷入了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将他惊醒。
他眯着眼看了一眼窗帘缝泄露的天色，估摸着已经到了下午，又看了看电话号码，却不是他预料的人，“喂？”
“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电话里传来文叔的声音。
他顿时清醒了一些，“没有，发生了什么事？”
“杜坚自杀了。”
他微微一顿，翻身下床，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死了？”
“抢救无效，已经宣布死亡了。”
“怎么自杀的？那么多人都没看住一个重伤的人吗？”
“很奇怪，他似乎是吞服了某种和他现在服用的药物产生强烈的不良反应的药物而心脏骤停，在服药时他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同时在毛巾上写下了对不起的字样——因此我们判断他是自杀，而不是误服。”
“用药物自杀？他怎么得到的？又怎么知道吃这种药会和他现在服用的药物冲突而致命？”
“对，这本身就疑点重重，同时，每天应该都有人看着他，看守他的人在那个时间段却不知为何不在。”
“查一下他是服用了什么药，怎么拿到的，有谁接触过他，以及看守他的人为什么不在。”他穿好了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
“是。”
挂上电话，他给严峭发了一条信息，对方没回，他估计现在严峭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大概正忙着查清，他便自己开车前往华严。
到了华严，秘书小姐见了他有些惊讶，“您没有给严总打电话吗？他在您来之前刚好去医院了。”
“他出什么事了吗？”季濯明皱眉，语速快了几分。
“不是不是，严总好好的，听说似乎是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了。”秘书小姐忙道。
他向她道谢后又离开了华严，知道严峭应该是去了杜坚之前在的医院，开车驶向那里。
他到的时机很巧，正看见警车呼啸而去，他在路边等待了一会，就看见严峭面色冷沉地独自从医院里走出来。
按下车窗，他在严峭走近时喊了一声，“先生！”
严峭这才看见他和他的车，微微愣了愣，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你怎么来了？睡得怎么样？”
“我睡醒了想去您办公室找您，但是刚好和您错过了，听秘书小姐说您在这里，就过来接您。”
严峭的面色柔和了几分，“我来这边是因为出了点事……说起来这事你也有知道的权利。”
季濯明正欲再说话，胃里却传来了抗议的声音。
两人都一愣，然后相视一笑，严峭笑道，“看来你睡了一天了还没吃东西，饿了吧？走吧，吃饭最大，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吃饭的时候我再慢慢和你说。”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风波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