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17章 ...
-
那夜,月弯星稀,乌鸦嘎嘎嘎冲这棵树飞到那棵树上,夜间的黑风使树木灌丛摇曳不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江犹如“众心捧月”般被围在中央,几个劲肉黝黑的大汉土匪走在前,两个小胳膊小腿贼眉鼠眼的土黄色皮肤的小土匪在后面看着他,疤克横着眉毛,吸着鼻子大摇大摆走在前面两柄弯刀齐齐垂在地上摩擦着走,发出沙沙声,也是不怕刀给磨钝。
疤克向来喜欢跟人唠叨几句,见江犹板着个脸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甚至步子十分极速,后面困在牢里的我潸然泪下可怜巴巴冲他又是怒吼又是请求,真像只会摇尾巴撒娇的哈巴狗。
他捏紧拳头,两眼无光一块黑布像是蒙住了他的双眸,他的眼里不再存在司语这个人,无论那个人怎么喊他也不会回头,他必须往前走,不能回头,只要回头了,他就会停下来,就不能做到熟视无睹不能做到听而不闻,不能恨下心来。
江犹比谁都清楚,司语不能留在这儿,会有危险,但是他不同。
保护他是自己的职责。
“嘿,小子,你还挺绝情,没看到你相好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都不安慰安慰?”疤克故意慢下脚步与江犹并行。
江犹抬起双眸看向疤克眼里满是厌恶与憎恨,但这眼神疤克并未看见,他只是哼着歌往回看。
我都没有看他,你怎么能?!
好在他没有说出口,不是他不敢,与这样的人争辩实在是浪费口舌,但他还是下意识解释道:“三当家说笑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不过是他的下属。”
疤克觉得有趣抬起手摩擦自己的下巴打量着江犹那毫无挑剔的脸蛋:“是吗?我看他对你情真意切,是真的担心你会受伤,你当真不心疼?”他眼睛微微眯起想把江犹瞧个真切,可惜江犹页数他能看懂的,任何心事都不会表露于脸色流露于言语。
他冷冷道:“我们本无情,何来心疼。”这是一句冷淡得不能再冷淡的陈述句,算是相当讽刺了。
“哦?”疤克明显还想问下去,可惜江犹不愿再说,打断他:“还请三当家不要随便过问别人的私事。”
此话不容反驳,疤克还当真闭嘴不说话了,这小子看着就不好惹,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有本事,他摇头,不对,他要是真有本事又何苦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也不知道大当家见他做甚,这小子的命当真比楚王还要值钱吗?
寒风飒飒,红漆大门展开,这是全山寨的木庄里最新的一处地方,看起来像是新装修的,但不然,只是这女主人较为爱干净喜欢搞花样。
江犹刚到门口,门就开了,可见里屋之人已感知到来人是谁。
疤克带着土匪小弟们十分顺从恭敬地鞠躬退下,哪还有刚才当大哥的气势。这儿看似比其他地方有人情味儿显出一贯的少女气息,却给人一种寒冷可畏的无形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谁都不想久待,所以他们早早退下。
江犹手无秦岭剑两手轻飘飘背在身后,从刚才的环境中缓过来,两袖清风眼神虽然并无二遍直直看向一处却犀利无比尖如刀剑,瞳孔中呈现出床帘后窈窕妩媚的女子。
他踏出稳重的一步。
啪——
门关上,房间只有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着也该有点暧昧温暖之色,但此刻却并非如此,反而有一种刀剑相撞随时随刻就要打斗一番,一见高下。
江犹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等待着恪奴发话。
香阁中流水潺潺散发芬芳飘散着暖暖的热气,早晨刚摘的桃花插在花瓶中,书桌上铺垫着淡粉色的桌垫上面放着几封书信纸质与何永泰书房中的别无二异。
二人都无动作,仿佛都在透着流苏床帘打量对方。
“江郎真是好久不见,奴家还以为自己隔远了看错了呢,没想到当真是江郎啊~真是越长越水灵了,奴家看人十几年就见过江郎一个这么俊俏的,奴家都要老了,没想到江郎还是这般年轻。”女子娇羞勾起红润饱满的嘴唇,舔口嘴唇遥遥望着江犹。
江犹没有搭理她有意无意地撩拨,他早习惯了,缓缓道:“祁囡。”
她站起来,白嫩纤长的手指本无涂指甲油但指甲就是白得不显肉色,那双手缓缓掀开流苏,几米内那双媚眼看向江犹,白发不显苍老反显垂怜清冷:“江郎还记得奴家呢,奴家好生开心。”
“没想到你会在这儿助纣为虐。”江犹一步一步上前,他注意到他的秦岭剑和司语的淮河剑都在祁囡旁边,她也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助纣为虐。”祁囡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咧嘴笑起来:“奴家喜欢这个词。”
“江郎,我们好歹师兄妹一场,你又何必如此呢?多生疏啊。”她说着一手逮住江犹近在眼前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床上带,但江犹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这个师妹从小就是这样是师父从青楼里赎出来的,奴家奴家的说惯了,跟他勾勾搭搭地也习惯了,他每次都能顺利躲过。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江犹反客为主把祁囡往前自己这边拽,她显然很意外呼吸一窒,拉近的瞬间把她往后一推,她果然反向扑倒了。
他们二人师出同门于大齐的国师竹倚大师,这秦岭剑便是他所赠予江犹的,江犹自幼性子寡淡,与这位小师妹交情也还算可以,只是自从师傅去世后,师兄弟们走的走散的散,便再也没见过,真正帮着竹倚大师完成遗愿的只有江犹一人。
“好啊,师兄,你竟然这么对自己的小师妹!”话虽这么说,但他们彼此都没看对方。
祁囡整理好衣裳把头发往后理,翘起二郎腿坐在大床上,低头看向秦岭剑笑着说:“师兄怕是一进入奴家的圈子就知道奴家是谁了吧,师兄就是师兄,一看这秦岭剑便知,只是……”祁囡把视线又转向一旁的淮河剑,白皙的牙齿咬上红润的嘴唇似乎有些疑惑眉头不展,喃喃道。
他们俩都不言而喻,江犹点头:“嗯。”
祁囡便不再多问,这下该轮到江犹拿她试问了,祁囡拿自己这个师兄还是真没办法,自己好不容易不用再受老头管,没想到老头死了又来个小老头,真的是烦死了,才从京城跑到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都能与江犹碰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又为什么要与土匪勾结残害百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败坏师傅的名声?”一连串的质问,祁囡再怎么嚣张也被江犹那从小不言自威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好啦,师兄,我有分寸的,这些土匪现在为我是从,你要是不想让我干这些勾当我就不做了好吧,只是你看这天这么热,我们不去抢他们的,我们怎么办?”她还委屈上了,见江犹真生气还努着嘴求情,讨价还价。
“祁囡,我不会公饱私囊,我此次来是剿匪的。”言外之意就是,他才不会在意什么师兄妹之微薄情谊。
祁囡明显也清楚,但她还是问了:“师兄这是要和我打一场吗?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你知道的。”她眼神犀利一秒认真。
江犹刚要张口,就听她换语气说:“我从来不与臭男人为伍,所以师兄随意吧,既然不公饱私囊,那你就怜香惜玉一下,放我走,把他们都杀光光,我绝不拦着。”
“师兄,奴家真的什么也没做,绝对干干净净,抢粮这些都是他们私自干的,别这样啊,我的好师兄,我好歹是师傅唯一的女徒弟,没了我他又得少一脉。”这话确实不假,江犹为了竹倚大师犹豫了。
“是你默许的他们,祁囡,你好自为之吧。”江犹并非一心为国为民,虽然竹倚大师从小教育他要怎么怎么样,总而言之就是公平公正为人民百姓天下苍生着想,他虽不怎么赞同但却不得不这么做,他拿回自己的秦岭剑顺带稍起淮河剑,转身打算走。
祁囡刚想挽留,江犹就顿下脚步,想逃命可以,和我里应外合,设宴至后日傍晚,就说你要与我结拜兄弟。
祁囡不可思议地微张嘴唇,咽口唾沫说:“师兄,你这是要……”
江犹说:“你的兄弟们不怎么服你,但还是听你的话,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就对了,到时候趁机跑路,我是不会杀你的。”
祁囡高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快抱着江犹哭了,江犹就是自己亲哥啊!
她自己心里有数,自己只是表面功夫做得牢固要是真跟江犹硬抗自己比江犹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轻轻松松把他俩擒住明显也是江犹放水,不,放海。知道是祁囡故意来见她,可以免去不少麻烦,自己就算再厉害也无法以一敌众。
她猛得点头,活像一只招财猫。
白日。
“毛爷,怎么回事?大当家的怎么会和江犹那小子成为兄弟?她不是……”疤克跟毛爷站在一起凑在他面前嘀嘀咕咕。
毛爷也不知道,但是大当家的命令就是圣旨,在他心情不算暴躁的时候都会听恪奴的毕竟恪奴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狡猾善用的女人,活脱脱的狐狸精。
他开口:“既然是结拜为兄弟,大当家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放心吧,他再怎么着也是个四当家的横不到我们的。”这话是冲疤克说的。
疤克本就不服于一个女人,但他却是毛爷的忠实跟班,一条最忠诚的狗。
正午,他们二人来到院子里看到江犹在练剑,一手执着秦岭剑另一把威力同样不可小觑的淮河剑屹立在一旁,还未回到主人手中。
他身姿飘散清逸,每一步就如踏水般有声有力,阵阵涟漪冲击力巨大,秦岭剑发着剑鸣在空中舞动,此人舞动此剑就如鱼得水根本不笨重轻盈潇洒。
一飞镖袭来,江犹眼神一尖,菱形的眼睛下眼角下垂狠厉的目光,随着秦岭剑刺向飞叶,别看它只是一枚普通的飞镖,可它却汇聚了毛爷十成十的功力。
竟被江犹一招轻松磨成齑粉!
江犹见毛爷和疤克来了,自认做小,立马上前搭两句话,做戏就要做全套。
“好啊好啊,江犹,你可以啊。”毛爷拍掌夸奖他,虽是夸但眼里却有几分忌惮与嫉妒。
疤克就连夸都夸不出来,死死横住他,朝他招手:“去,把那两把剑都拿来。”
江犹毕恭毕敬地擦好剑送到疤克手中。
这就成了我当时看到的那一幕。
随后,江犹提议想为恪奴准备点礼物以尽兄弟情谊,毛爷和疤克心里都嘲讽他无用之举,恪奴那婆娘怎么会看上你的礼物。
他们抱好看笑话的心态看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江犹在他们嘲讽的视线下在木桩上刻下了山寨后日的宴会之场景,以他的说法是想以这个作为礼物赠予恪奴,疤毛两兄弟憋着没笑,还给他鼓掌,等着看他笑话,别说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还挺栩栩如生的。
能清晰的看出他们是在吃饭,是山寨的晚宴。
三人准备离场,走之前江犹偷偷在那木桩上刻了重重的一笔,并将路边的草碾碎碾出绿汁站在木桩上,随后他才匆匆跟在疤克和毛爷身后。
一切都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