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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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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克劳德在东可利尔站下船,敏锐地察觉到一阵违和的气氛。虽然在人流量大的区域会有更多保安人员,但这里的安排显得更加紧密。出站口整齐地排列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其中有一半都是哨兵。这对寻常安保来讲过于豪华,肯定是在为特殊任务而戒备。
他在路人的背后遮藏自己的身影,路过厕所时不漏声色地拐了进去,并从里面反锁了隔间的门。
“不对劲……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克劳德蹲坐在马桶上努力转动着脑筋,催眠着自己这一切与他无关。
“不必害怕,克劳德,你应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萨菲不适宜的出现让狭小的空间变得更拥挤,他凝固出的身躯几乎要贴在克劳德的脸上。
哨兵向墙角侧了侧身子,错开男人腰间缠了七层的腰带。“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发现我最近很容易倒霉。”
他明显地在暗指某人。
萨菲听出来了,在想说话的瞬间却顿住,他的身形出现断断续续的晃动,像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机。他皱着眉头垂头扫视着自己,手掌尝试性地握起又摊开。
克劳德瞪大眼睛,伸手去抓萨菲的胳膊去扑了个空,男人此时真的变成了一个只能观测的虚影。他想把萨菲拉回精神领域,看看那里是否发生了什么,在做出尝试时却发现自己与银发精神体的联系正在减弱,这让他惊慌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克劳德紧张地候着闭着双眼的男人,直到一只手抚上他的肩膀才松了一口气。他试验着戳了戳萨菲的腿:“到底怎么回事?”
萨菲摇摇头,只是眯起眼睛和他对视:“有时会这样——不稳定。”
“为什么,是我的原因吗?”
“不。”萨菲回答,“但留给你的时间不太多了。”
奇怪的麻烦又多了一件,克劳德觉得自己像在滚雪球,只是普通的前行都让手里的圆形变得更加巨大。重新隐藏好情绪,哨兵摆着平常冷淡的面孔踏出隔间,顺滑地跟着人群一起出关。
当被留着黑长发的男人拦下时,克劳德并没有惊讶,他预估到自己一定会受到盘查。
男人自我介绍叫曾,是联邦调查局的探长。他认出了克劳德是隶属塔的a级哨兵,并对他出现在可利尔感到奇怪。他索要了克劳德的身份证,问道:“塔并没有对你安排新的任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自由吧?而且我所属于塔,和调查局没有关系吧。”
“塔和调查局都是联邦重要的安全机关,密不可分,档案都是共享的。作为调查局的行动主任,我也是你的长官。”曾伸出手,很明确地表达了意思。“那么,我认为你还处在培训期,长时间的离塔应该需要请假证明。”
克劳德明显没有那个东西,他显得分外懊恼。“调查局已经闲到连学员翘课都要亲自检查了吗?”
“如果你是个坐在最后一排天天上课睡觉的普通男大学生,我们当然不会对你的生活过问。”曾仍摆着官方的态度,平静而礼貌地回答,“但你是个高级哨兵,具有致命的危险性,我们有理由对你进行监管。并且,很不幸,你撞上了特殊事件。”
克劳德的心跳有些加快,他不确定曾所指的是否是那个被搞晕的男人,但为了不节外生枝,他只能摆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取决于你的目的。”
哨兵迅速地想着对策,他肯定不能把实情全盘托出,在偶然看到商店电视中播放的广告时有了灵感。
“去金蝶参加陆行鸟大赛。”
曾听了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你还喜欢这个?”
“嗯……赢了好像有一大笔奖金。”克劳德演着戏,心里边儿忐忑地打鼓。
在经过短暂的沉吟后,长发男人接受了这个理由。他给了克劳德放行许可,并十分好心地给了克劳德特殊待遇。
不得不坐上调查局的直升飞机时,克劳德一直在心里暗骂着。
探员先生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太让人感动了……才有鬼。狗屎的好意大放送,这让他直接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资格。他会被直接送去金蝶市内,然后入住超豪华的市中心酒店,享受至尊的单人套房,在那之后参加一年一度的陆行鸟急速争霸赛。并且他无法拒绝这一切,因为正常以参赛为目的人遇到这些待遇只会感激涕零,除非是别有用意的歹徒。
【还不错,你可以趁机好好去金蝶游乐园见见世面。】萨菲的声音在他脑内火上浇油。
【简直不可理喻!就因为我是哨兵,所以出门都会被逮住查户口?】
【嗯哼,视情况会在你的户口本上加名字。】
【萨菲,我没有在玩笑。】
【我也没有。】
被两位西装男士夹在中间走进酒店大堂时,克劳德简直成了众人的焦点中心。
这里是上层人士的度假专属,有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和超一流的服务水平,与之相对的,也有着高昂的入住价格。经常有身家不菲的富豪带着一众保镖踏入这里,他们通常会在中间昂首阔步,然后被训练有素的领班恭敬地送进电梯,只剩下他手下的管家办理入住手续。
克劳德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哨兵超俗的感知力让他接收到数道考究的目光。他穿得很简单,那些布料看起来很廉价,让他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可他却偏偏被簇拥,还有人专门给他办了手续。
接过精致的门卡,哨兵一刻也不想多待在这里。他迅速转身溜走,在电梯关上的一瞬间挤了进去。这班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克劳德尴尬地按着自己的楼层,尽量忽视那个圆滚滚的男人和他身边婀娜的女子。
“哦——来了只脏兮兮的小野猫。”浑身戴满珠宝的肉球与女伴调笑着。
“看起来是家猫啦,古留根尾先生。他的主人真是不小心,居然没给他做项圈。”
“哈嘿!甜心,今晚我会给你一个项圈的,金色的怎么样。”
“讨厌啦,你总是欺负人家。”
克劳德忍受着两人暗藏的讥讽,他被女人浓重的香水熏得想吐,在电梯门打开后立刻走出去。
他沿着走廊一路寻找着1603号房间,在拐了弯后终于看到了符合的金色牌子。
“滴——”
用卡刷开厚重的实木大门,宽敞的空间马上给乡下小伙儿长了见识。
这是个小套间,在没开顶灯时,屋内也有一盏昏黄的桌灯亮着,外间东面有扇巨大的落地窗,雍容的厚窗帘从屋顶垂落,层层叠叠地堆在地上。南侧墙上挂着大而薄的新款电视,两侧是两排红木的内嵌酒柜。
克劳德关上门,脱下脚上的靴子,从一边的柜子上取出一双拖鞋。他抱着探索的心情一路走过皮质沙发和配套的家具,来到北面的卧室。
卧室内点着安神的熏香,整个地面都铺着毛绒地毯。靠墙一侧是张铺着米黄床单的大床,边缘还垂下些流苏。床上摆放着层叠的枕头,克劳德伸手按了按,发现它们足够柔软,料子也相当亲肤。
当转进盥洗室,最豪华奇特的布景出现了。五彩斑斓的鱼在玻璃的另一侧游动,整个浴室都被映成蓝色。浴缸凹陷在一整块平台中间,旁边摆着一排的瓶瓶罐罐。不论是克劳德家还是哨兵宿舍,配备的卫生间也就几平米大小,而这间盥洗室大得离谱,足够十个人在里面一起搓澡。
克劳德惊叹着蹲在水族墙前,辨认着里面的鱼类。他看了一会就去洗了手,从卧室走出去,发现萨菲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跑了出来,现在正安静地靠在外厅的沙发上。
高大的男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他只是撑着头看克劳德转来转去。“喜欢吗?”
“也许我应该谢谢曾先生,否则我完全不可能会住进这种地方。”克劳德耸耸肩,嘲讽地歪歪头。“居然随随便便就给逃课学员送了这种福利。”
“这座酒店有神罗的股份,的确是随随便便的程度。”
“神罗?和调查局也有联系吗?”
“当然。调查局和塔都是归属于联邦的官方功能机构,而联邦……”萨菲随意地做着解释,他左手撑着头哼笑了一声,银色的发丝交错着铺满了沙发靠背。“哈,属于神罗?”
克劳德顾不上萨菲调笑似的回答,他现在陷入了困境。他被安排进这里,就代表着调查局和塔知晓他的一举一动,尽管哨兵自认为没有违法乱纪,但此时强行偷溜去废墟找一个流寇,说不定会被贴上反动的标签。好在塔现在迟迟没有动静,如果他真的因此被传唤,相信海格尔很乐意把他打入监狱。
这让哨兵十分苦恼,他自暴自弃地决定先去浴室好好洗个澡,然后躺在被子再好好开动脑筋。
高级的浴盆确实体验极好,附加的按摩功能也很好地给哨兵放松了肌肉。他在水里泡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爬出来,套上叠在架子上的浴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踩在内室的地毯上。
客厅的精神体歪着头看过去,绿色眼瞳捕捉了青年精瘦的身影,也包括那颗顺着脖颈流下,悄悄滚落在浴衣之下的水珠。他几乎用目光舔舐了哨兵的全身。
“呃,你要洗吗?”发觉萨菲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克劳德喉咙动了动,一个询问脱口而出。他紧接就感到懊恼,抿着嘴躺到床上去了。
也许是因为弥漫了整个空间的熏香,或是触感绵软的大床,克劳德根本来不及开动脑筋,困意就被轻拉细扯着流露出来。床头柜上散发暖光的台灯被调到了最小,只能勉强在一小片区域里撒上一层橘色。
萨菲款步踏了进去,在床边伫立了一会,然后轻轻地平躺上去。
另一侧有塌陷的感觉,克劳德能感受到后背贴来热源。银发男人一旦静下来就宛如死物一般,没有动作也没有一丝声响。克劳德忍不住转了个身,看到萨菲姿势呆板得像一根法棍。他美丽的绿眸对着天花板,又好像透过它在关注什么更遥远的东西。
“怎么了?”哨兵小声地问着,轻柔地吐息着懒散的困意。
“……我快不记得这种感觉了。”萨菲的声音听上去变得更沙哑,他翻向克劳德的方向,发现金发哨兵已经迷迷糊糊。“克劳德,跟我走吧。”
“……晚安……”半睡半醒间,哨兵轻抚了萨菲的头顶,然后完全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