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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克劳德?!”
      清脆女声里带着满满的诧异,粉裙子的姑娘眼见克劳德在塔克斯的包围下穿过走廊。听到呼唤声的哨兵扭头看到爱丽丝欲言又止的担忧表情,做出一个安心的口型。他跟着曾走进由两个哨兵把守的会议室大门,不出意料地收到一众探寻的视线。
      神罗公司所有部门的管理者齐聚一堂,海德格斜视着哨兵,那从萨菲罗斯记忆中看到过的疯狂科学家显得更加老态龙钟。长桌顶端坐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作为联邦实质上的掌权者,路法斯·神罗的年纪比哨兵想象中的年轻。曾快步走过去,对着社长耳语几声,随后就拉开右侧空着的凳子坐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被看管着进门的哨兵。
      “欢迎回来,克劳德·斯特莱夫。不让将军出来露个面吗?”路法斯摆出请他入座的姿势,出乎意料的彬彬有礼。
      无视他的动作,克劳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我不相信你们会对他感到怀念,不需要从这里开始废话,开门见山吧。”
      海德格一拍桌子似要发怒,被曾用手势制止下来。宇宙开发部长帕尔默和都市开发部长里夫都默默地品着茶,岣嵝身子的宝条一直用狂热的眼神盯着站在门前的哨兵,黏腻的眼神让克劳德感到一阵恶心。
      “当然,我以为我们早就达成一致了,在你坐上飞机前。”
      “你们根本无权那样使用萨菲罗斯的身体,也无权监控我的一切。”
      “我们当然有,你们都是属于神罗的财产,是我赋予了你生命。”宝条适时的加入对话,他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正一遍又一遍地拔扣它的笔帽。
      克劳德觉得血液开始向头部汇聚。
      “我承认五年前我失误了,判断你是个无用的失败品,我该好好谢谢加斯特保住了我的成果。”科学家站起身子,绕到青年身前,夸张地做着手势。“所幸最后你还是自己回来了。”
      紧握着拳头,克劳德蓝色瞳孔中冒着火星,怒火控制了他的四肢,使他挥拳快速地打向宝条惹人生厌的脸,等回过神来指节上已经沾上了红色。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被打得后退几步,鼻子中流出蜿蜒的鲜血。警备在四周的战士立刻端起枪,雷诺也拿着电棍蹲守在后侧。
      “社长,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吧,局势已经足够明朗。”红色长裙的兵器开发部部长绕着脸侧的垂发,用目光询问着独裁者。
      随着路法斯点头示意,一股难闻的气味从风口注入,金发少年在吸入几口后暗叫不好,是特化□□,神罗早有准备布下罗网,谈判反而是可有可无的幌子。他艰难地撑着身子,眼前逐渐一片漆黑。等几发麻醉针被加射到躯干上后,他终于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仪表滴答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中,克劳德眨眨眼,发现自己被关在透明的牢房中,双手被几道沉重枷锁别在身后,脚腕也被拴在了一起,而宝条正抚着下巴站在外面打量着他。
      “看看,我们勇敢的哨兵醒了。”男人退后一步,让牢房顶部喷洒出药剂,把里面的克劳德淋了个透。“别担心,只是镇静剂而已。”
      哨兵冷静地爬起来,不在乎贴在皮肤上的衣物,视野逐渐清晰,他看清四周有数个相同的隔间,各种复杂的控制器排列在高出一截的地台上。他两侧的好邻居都匍匐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生是死。而广阔空间的中央,显眼的培养罐被各种机器包围着,苍白的□□正漂浮在满盛的培养液里。那是他此行的目的,萨菲罗斯被回收再利用的身躯。克劳德抿了抿嘴,他看到其中人形紧闭着双眼,插满管子的口枷被固定在男人的脸上,银白发丝在液体里四散飘动,缠绕在那些线路之间。
      萨菲罗斯看起来比从前瘦削了一些。
      “这就是你想做的,研究我?还是研究萨菲罗斯?”哨兵移开视线与宝条对峙着。“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宝条背过身子,推了推眼镜,镜片的反光挡住他的眼睛。
      “答案,这是个很好的课题不是吗?他为什么能够变成你精神体呢,真让人着迷。”宝条激动的唾沫横飞。
      “分开我们,我不会插手你们处理萨菲罗斯的方式。”
      “喂喂,认真的吗。他们费尽周章除掉他,怎么可能会再自找麻烦。”科学家突然嘻嘻笑了起来,“现在我们还没法处理他,所以让他关在你的意识里是最好的选择。”
      “关?我以为我的精神体是凭我自己……”克劳德对此嗤之以鼻,即使他不相信自己,也对萨菲罗斯的能力从不怀疑。但当他探寻精神世界时,发现自己被奇怪的能量隔住了,精神体的信号被屏蔽得一干二净。
      宝条笑得前仰后合,嘲讽地鼓着掌。“别试了,蠢货。用黑魔石增幅过的屏障你怎么可能能打破呢。”他满意地看着金发青年一脸憎恶,晃悠悠地坐在椅子上。
      “我一直研究着哨兵与向导的起源、能力和未来。萨菲罗斯是天赐的福音,而你,是经我手诞生的优秀作品。”
      宝条在说什么怪话,克劳德捏紧拳头,恨不得再给上他一拳。
      兀自陷入亢奋状态的宝条像打了鸡血一般,坐在凳子上四处滑动,高谈阔论着他的研究史。他沉迷于研究觉醒者,曾经写了很多论文,有些直接刊登在了期刊之上。在遍览了新旧记载和文献后,宝条得出了一个结论:哨兵和向导是由某种未知疾病传播而留下的后遗症,而从前的医者把它叫做星痕病。
      那大概是在两百年前,人们无法解释病症的来源,只知道被它感染的患者会或轻或重的精神失常,有些人莫名的疯掉又莫名的痊愈,而有些人则颠三倒四终其一生。
      当时最前沿的学者立刻调查了最初爆发的路线,最后锁定了一个死里逃生的冒险者。冒险者在探索北方大陆时跌落山崖却大难不死,最后不远万里回到了村子,可紧接着星痕病就爆发了。
      宝条对研究的热诚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他带着团队造访了记录中冒险者摔落后才被人世所知的地下神殿,在那里发现了一块奇妙的石头并把它带回了神罗。
      那之后他并不满足,又顺着残破记录的描述寻到某个废弃已久的实验室。实验室的储藏室里有个标本罐子,罐子被锁在一个陈旧密码箱中,而密码箱则被塞在架子的最里端。
      精心保存的容器中储存了一截人的小臂,从器皿外形的流行时期推算,它应该正好处于星痕病爆发的时代。
      宝条可不希望找到的是毫无用处的摆设物,他要把所有真理握在手里,即便是一条手臂也要榨取剩下的价值。他要让最初的感染者“活过来”。
      于是一个孩子从培养皿中诞生了。
      他说罢看了一眼克劳德面无血色的脸,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打上编号,评定价值。
      从把克劳德交给梅地亚博士后,他就一直在期盼某一天能解开哨兵与向导的觉醒模式。如果曾经0号病人能够散播星痕病,那么现在的克劳德说不定依旧可以,到时候他就能获得大批量的数据样本来研究,破解觉醒的密码也指日可待。一旦掌握这项技术,那么大批量生产人工哨向战士的计划就将被提上日程。
      他曾以为自己做了无用功,那个被投放到尼布尔海姆的孩子普通得让人愤怒,不仅没有觉醒成为任何一种,甚至在普通人中都算不上强壮。等待了整整14年的宝条失去了耐心,他放弃了整个项目,但作为样品监护人的梅地亚博士却拒绝再回到科研中心。她对亲手养大的孩子视如己出,决定和男孩变成真正的一家人。
      太愚蠢了,那些庸才永远无法找到真理,宝条不止一次地唾骂着。
      不过上天还是站在了他的这一边,他的努力没有付之东流,现在克劳德就在他的实验室里,捎带着精神中的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是在他带着科考队从北方大陆离开后出生的。那个男婴的诞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特别是作为母亲的女科学家露克蕾西娅,因为她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发生过关系。
      宝条细细推测着可能的原因,排除女人撒谎的可能性后,摆在科学家面前的只有无法参悟的极限。他不承认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神迹,如果有,那只是人类还站得不够高。
      可惜直到现在他也只窥探到了冰山一角,萨菲罗斯的生与死都是禁忌,他想应该有什么线索串联起他的研究,北方大陆的失落神殿一定是所有觉醒者的起源。
      “宝条博士,社长叫你去开会。”门口传来士兵的喊声。
      “没什么事就不要喊我,真麻烦……”宝条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开,嘴里一边骂骂咧咧地嘟囔着。
      研究室的灯光随着主人的离去暗下来,只余下所有红色的警示灯散布在四面八方。克劳德在红灯的晕光下滑坐下去,眼睛涨得发疼,希望宝条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想用言语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他哑笑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竟没有感到多么悲伤,更多的是一种麻木。
      已经不会更糟糕了,不论从前如何,现在你要看看以后。克劳德安慰自己。
      他摸索着地面,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透明的隔墙,果然在闪动间看到转瞬即逝的蓝色电流。直接打破它的行为是自寻死路,左侧隔间内一直趴在地上的囚犯可能就是因此受伤的,而地板是合金材质构成,想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打洞更是天方夜谭。
      没有从内部逃离的办法,哨兵总结出令人窒息的结论。他盘坐回地上,为了不让自己再去注视萨菲罗斯的身体,他只能研究起隔壁一动不动的男人。
      等他歪着上身探过头去,发现那个男人眼熟的不行,分明是拜访多次却不见踪迹的马卡德先生。他早该想到的,被神罗抓捕的任务物品怎么会被安排在医院,科研部的解剖铁床会是他最不幸的归宿。克劳德把马卡德从头看到尾,希望能辨别出他是否还有呼吸,等目光扫过马卡德衣袍下露出的右手时,一块小小的图案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只形状优美的蝴蝶落在那里,金色外框里包裹的红色纹路成了男人皮肤是最有生气的颜色。它很美,生动得像要振翅飞翔,飞离冰冷的实验室,飞回他在金蝶的家乡。克劳德的肌肉石化了,他一时做不出任何动作,也移不开眼睛,只能用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块文身。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哨兵强迫自己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出现异常的方向。厚重的大门向两侧打开,门口的两个守卫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只小鸟扑闪着双翼从门缝中溜了进来,轻轻落在克劳德牢房外的地面上。哨兵诧异地看着它,忽地想起来这是爱丽丝的精神体,他看向门外,并没有发现少女的身影,只有她的小鸟焦急地在地面走了两圈。
      爱丽丝想帮他。克劳德鼻子一酸,把目光投向操作台,小鸟马上心领神会地飞了过去。略微回忆了下宝条临走时的动作,哨兵按顺序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控制台的按键一定很多,他看到爱丽丝的精神体犹豫的上下蹦跳,似乎对该按哪个举棋不定。不过克劳德不介意她多试几个,就算踩到什么惩罚机关也没有关系,他能承受的住。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地面传导而来,远远就能听到宝条地破口大骂声。“该死的,总因为这些小事找我。”
      来不及犹豫,爱丽丝大致看了一遍按钮的描述,在宝条拐弯的前一分钟按下了中间的按键,急匆匆地离开了。
      “真麻烦,我们之前说到哪里了。”重新进门的宝条把手机扔到一边,拉过凳子坐到了克劳德透明隔墙的正对面。“啊,对了,起源。不论是你还是萨菲罗斯,都和北方空洞有扯不掉的关系。我用你们的细胞做了对比实验,发现同样是无效的,接种你们细胞的人都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出现精神异常。”
      克劳德皱了皱眉头,看着科学家逐渐兴奋地高谈他的学术研究。“实验?”
      “直到最近,我明白了,星痕病并不是以肉身为媒介的,而是以精神。它是可传染的精神疾病。”
      科学家说得唾沫横飞,发出一阵尖锐的嘶笑声,“每个人天生都有觉醒的回路,基因锁隐藏住了它,星痕病更像用一把刀子清理出清晰的轮廓。只是如果挖得深了,精神就会出血,像所有疯了的人一样。”
      近期不断出现的疯病让宝条嗅到了蛛丝马迹,他发现那与记载中关于星痕病的症状极为相似。过去五年从未出现的情况在克劳德觉醒后就如雨后春笋般露头,科学家毫不保留地怀疑他的实验体是病症的导火索。
      宝条的描述让克劳德想起来,这个理论和萨菲罗斯曾提到过的基本一致,萨菲罗斯清理了他的回路,他因此顺理成章地觉醒成哨兵。如果宝条是通过日夜的钻研得知了他们,那萨菲罗斯就更像是一种本能,他天生就知道可以那样做。
      地板开始轻震,隐藏的空洞显露出来,宝条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关押克劳德的格子发出碾轧声,随即沉下去,咯噔一声卡在下一层的机关上。
      宝条所掌控的楼层比克劳德想的大得多,而下层显然是仔细筹备后设计的秘密试验场,关着些和克劳德处境一样的试验品。几个蓬头垢面的人像是最底层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如果有人走投无路,他们就会为了一口饭吃而自愿参与人体实验。当然也有罪犯的存在,死刑犯或被死刑犯,但没人会在意,关在这里的生命早已经不再有人权了。
      宝条站在一块被电磁框住的漆黑石料边上,仔细地记录什么。“现在该你尽力,别让我失望啊。你和萨菲罗斯,都对我的研究做出了贡献,自豪吧。”
      咔嚓——
      “嗯……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
      器皿破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宝条只听到身后传来克劳德轻扬的嗓音,随即就被铁器抵住了后背。
      “你是怎么……”瞪大眼睛,宝条扭头错愕地看着嘴角带笑的哨兵。“不……不对,你是……”
      “你的任务完成了。”
      极长的刀刃捅穿了宝条的腹部,男人在临死前恍然大悟。他从一开始就在和萨菲罗斯对话,被屏障关在精神深处的从来不是善于操控的向导,而是那个被黏在蛛网上的哨兵。
      “……这样啊……从什么时候……开始。”
      断断续续的话音彻底中断了,铺天盖地的血沫溅满了天花板,蜷缩在角落的人开始惊恐尖叫,他们疯狂地撞击着玻璃,试图逃离恐怖的血色屋子。
      唯一能自由走动的人一刀砍断了所有的电磁发射器,被隔离的黑魔石完全失去控制。它仪表划过淡紫的流光,让附近所有的警戒设备都一起疯狂作响。
      湛蓝眼睛中瞳孔缩成一道竖缝,青年张开双臂,感受着流动的能量灌进精神世界里。
      “是时候了,克劳德。让我来帮你斩断所有的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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