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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今日的太阳格外耀眼,克劳德挤在人群之中,感觉闷得有些窒息。□□的小黑也因拥挤的局面躁动不安,哨兵不得不费点心思好好让它平静下来。
      他在出发点干等了半个小时,只为了盛大的开幕式和拖沓公式的祝贺词。期间一直有各式各样的摄像师在外围打转,他们把炮筒对准选手们,咔嚓咔嚓地按个不停。
      克劳德本能地躲避着镜头,却在转头时意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在会馆遇到的胎记男子正骑在一只赤红色的陆行鸟上,侧目瞟了他一眼。和那人相处时可以说是一段糟糕的回忆了,克劳德抿了抿嘴唇,把目光收了回来。
      漫天的掌声响起来,仪式在主持人展示奖杯后终于结束了。所有的骑手都挤在起跑线后,绷紧了神经等候着,只待发令员的一声枪响。
      “3——2——1——GO”
      伴随砰的一声,五颜六色的鸟群冲了出去。克劳德保持在人群的中间部位,跟着主流奔跑在平稳的大路上。整个赛程极长,有一条宽阔平整的大路盘山而上,规则中并没有限定参赛者的路线,但很多人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稳妥的走法。
      哨兵观察着他的对手们,发现中前进中途不断有人脱离大路人,奔着树影丛丛的陡坡而去。未知的危险近路充满挑战,克劳德的目标是冠军,若想甩开大部队建立优势,那么放手一搏是必需的选择。
      【喂,萨菲罗斯,住在我的脑子里该交房租吧。】
      男人对哨兵的呼唤怡然自得,他用蛇形出现,尾巴拍了拍地面,滑进沟壑间的草丛。
      精神体传回的环境信息源源不断地直接流入脑海,克劳德在接收它们的同时做好了可行的线路规划。他不再可以压抑自己的五感,同时发现萨菲罗斯对他感官的对他的感官进行了精细化的调控,让他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关键的信息上。
      【去山顶最快的路就是这边吧?】克劳德拉着小黑的缰绳拐上山坡,那里是一片高大密集的树林,层叠的枝叶遮住了大部分亮光,使得下方有些昏暗。
      【除了那条弯弯曲曲的平坦大路,从哪里到山顶都可以是两点一线。】
      克劳德骑着小黑一头窜进了黑暗树林,他感受到身下的大鸟兴奋地叫着,好像终于放飞了自我。哨兵庆幸自己有预见地租用了黑鸟,换做温顺的那些也许会被未知的恐惧压倒而踟躇不前。
      他跟着前方像一道白色闪电般游走的萨菲罗斯,细致地操控缰绳指引小黑避开地上的石头和倒伏的巨木。哨兵的优秀视觉和听觉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有力的四肢可以让他在鸟背上用各种姿势闪躲快速从眼前撞过的树枝,不至于被低矮的陷阱当头一棒。
      走过的树丛传来其他人前进的声音,克劳德警觉地微微侧头,余光捕捉到身后窜一颗红色流星。是那个自称为G的胎记男子,他紧紧锁住克劳德的背影,突然间释放出一道冰魔法。冰锥极快地发射,克劳德心头一凛,他没有携带任何魔晶石和武器,当机立断拽着头顶掠过的树枝荡起,让小黑往前猛扎一头,避开尖锐的冰锥。
      他在空中前后晃动积攒着动能,不断把自己荡到前方的枝干上,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跃下,拽着小黑的缰绳重新骑跨上去。
      【你还真是无聊。】萨菲罗斯的声音直接从巨蛇口中传出,它盘在前方的石头上,蛇尾随性扫断了一棵巨木。
      G猛得一夹鸟腹,赶在巨木砸下前冲刺过去。“开个玩笑而已,我甚至用的是冰魔法。”
      【在树林里放火,你也不想惹上麻烦吧。】巨蛇吐着信子,扭头继续前进。
      克劳德有点窝火,那男人追着他的背影,与他并驾齐驱。
      “啊啊,你成长了。”G干巴巴地赞扬了一句,“虽然个子没变。”
      “……”克劳德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先是一声不吭地突然袭击,又若无其事地过来搭话。
      “塔的生活看来还不错?”
      “?”克劳德拍拍搭档的脖子,小黑鸣叫一声,随即加速前进了。被渐渐甩开的G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树林中穿行了许久后,逐渐稀少的植被告诉克劳德马上要到山顶了。他迎着阳光跑过前方的乱石堆,重新窜上大路后不久就到达了高点的一排桌摊。桌摊上印着各式各样的赞助商广告,五花八门的几排看上去甚是显眼。
      虽然在树林里遇到了糟心的事情,但他还是第一个到达中转点的选手。其他走偏路的人都不知去向,而走大路的人群此刻差出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蹲守在那里摄像师们瞬间涌动起来,克劳德经过他们身边,来到盖手章的志愿者人堆里。他从小黑身上爬下来,立刻有几位工作人员递上水和食物,并同样给了赛鸟一定的补给。小黑看起来仍神采奕奕,能自由地奔跑在丛林里让它十分高兴。
      每位志愿者都是提前报名的有心人,为了能服务好参赛选手们,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编号。
      克劳德在桌摊间逛着,按规定,他必须休息满20分钟才可以盖章前进。他注意到了一个紫色底色印着金色花纹的牌头,上面写着占卜命运的字样。
      哨兵想起自己似乎也得到过一卦,那是爱丽丝为他算的。女孩似乎对塔罗牌有很深的研究,也乐于相信它们。他深刻记得那时候得到的三张牌中有一张逆位太阳,因为爱丽丝翻开它后的表情似乎有些落寞和不忍。但克劳德从不相信这些,他认为那些干涩的暗示都是为了博人眼球,或是借命运的名义排下的骗局。比起相信似有若无的海市蜃楼,哨兵更愿意相信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灵感一闪,很快联想到昨夜收到的奇怪短信,他想也许暗藏的含义是太阳。哨兵走到占卜广告的牌子下,向里面玩着塔罗牌的员工搭话。
      女士很乐意向第一位到达山顶的勇士提供帮助,她展示了关于太阳的那张卡牌,克劳德端详着上面的图案,在中间发现了一个19号数字。
      哨兵琢磨着,按常理来说这一定是某个锁的密码,自己会在某个密码箱上输入它。或者会是某个地址的象形,那里埋藏着惊人的秘密。
      【别想得那么复杂,东边一直有位先生在看你,克劳德。】萨菲罗斯挂在远处高高的树冠上,懒洋洋地提醒了一句。
      哨兵回眸看去,与身上标注着19号的男性志愿者对上视线。男性似乎在考虑,犹豫了半天仍是站在原地。克劳德选择主动出击,他接近了那位男性,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起头。
      “你真厉害,提前恭喜,看样子应该是博得头彩了吧,这么快能到山顶的选手可不多见。平时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吗?”所幸男人仿佛确定了什么,说着客套的祝词。
      “额……跳舞?”哨兵试探性把短信套了进去。
      “哇哦,我们兴趣相投!跳舞机上许多记录都是我留下的,你最擅长哪一首,也许我们可以PK一下。”男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右手抄进兜,摆出一个酷炫的姿势。
      克劳德略微一愣,在那人审视的目光下脱口而出:“《lovey dovey》。”事实上凭借他贫瘠的经验只知道这一首曲子,还是当时那位热辣姑娘在屏幕中做出的选择。
      男人哈哈大笑,称赞他品味不错。他递给克劳德一块面包,祝他接下来的比赛一马当先。
      哨兵点点头表示感谢,但并未收下面包。他算了算休息时间差不多到了尾声,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直接去出口处登记,在手背上留下一枚椭圆形的印章。
      【哦?得到好东西了?】
      【嗯……】
      做了一个打理腰带的假动作,克劳德把一枚小小的u盘塞进兜里拉好拉链。在那个男人递过面包的时候,它被从指缝里悄悄传了过来。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即使哨兵再困惑也能感受到它的意义。
      等克劳德再度骑上小黑动身时,才陆续有选手到底中转。他们吃惊地望着克劳德一骑绝尘离开的鸟屁股,对已经有人早到感到不可思议。在树林中与他一道的杰内西斯不知为何自甘落后,跟在大部队的最后,凝望着克劳德离开的影子。
      下山与上山的难处不同,尽管走下坡更加省力气,但逐步加快后的强大惯性可能会让赛手人仰鸟翻。克劳德还是选择从树林中径直闯过,它需要更加全神贯注地指挥小黑,以防它被树根或者石块绊倒。
      蛇形萨菲罗斯的移动依旧迅猛,它甚至会在距离障碍物十几厘米的地方淡然自若地拐弯,如果换作愚笨一些的动物来模仿,定然已经粉身碎骨了。
      从半山已经能看到最底下的终点,那里人山人海,围着一大批期待的观众。克劳德从树林穿出,一骑绝尘的样子很快被他们捕捉到。人群爆发出猛烈的喝彩,他们摇晃着手里的彩旗,等待着未来冠军的冲线。
      克劳德骑着小黑进行最后的加速,他们在前方的小断崖处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平地上,飞一般地驶过了最后的两百米直道。
      撞开红色绸带的那刻,所有人都为在为他喝彩,闪光灯亮成一片。他以为自己会讨厌这种氛围,而事实上他竟有些甘之如饴。
      从小黑身上跳下来,哨兵面对怼到眼前的一把把话筒感到紧张,他绷着脸干巴巴地说着提前想好台词。
      “曾经和某个老朋友说要成为骑士,现在我做到了,希望能再遇到她。”说完,他慌忙从记者中间挤了出去。
      冠军诞生的消息铺天盖地地传开,而克劳德的照片如愿以偿地被展示在了所有媒体。哨兵忍不住去搜索自己的词条,想看看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反响,顺便以此来打发时间。
      人们对冠军出色的成绩和高冷的态度热议不断,大把的褒义词被安放在他的身上。而变化也随之发生了,有狂热者在有意无意中挖出这位年轻的优胜者其实是塔的哨兵,接着又找到了他在金蝶的落脚处是价格高昂的金蝶大酒店,前几日竟常常出没在古留根尾会所。
      每一条都是重磅消息,加上克劳德是自费空降决赛的选手,他的身份很快从冠军转变成了体验生活的权贵公子。毕竟能够自费参赛的人向来大有背景,那笔报名费可真算不上什么门槛,网页摆在那里,谁都能够报名,而最后能通过审核的寥寥无几。
      曾经也是有些人不信邪的人,连报了8次,次次被抽签筛了出去。那能怎么办?运气不好罢了。
      一霎间赞扬消失了大半,出现了好几种不同的声音,有羡慕有讥讽也有愤怒,但他们都这样说着:“那可是塔的哨兵啊。”
      年轻的男孩以遥遥领先的成绩获得了胜利,他甚至是只学习了两天的新手,但那又怎样呢,他是塔的哨兵,他理所应当能做到这一切。
      巨大的落差感引爆了人们的不满,哨兵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差距极大,而克劳德在金蝶泡着吧享着乐,只用了两天练习就轻轻松松就击碎了其他选手的夺冠梦,这能称得上是蔑视。人们爆发了,他们声讨着克劳德德不配位,更有诸多声音认为他在侮辱其他赛手。
      克劳德合上手机,握了握拳头。
      他想人们是对的,他对这一切指责哑口无言。他认清了自己的疏忽,他在普通人的眼中也许并没有那么和蔼可亲。人们为他这类存在划定了一个圈,只有在那个圈内活动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
      他不想让失落的情绪露头,他想他只是在联络蒂法的方式上出了一把风头罢了,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和评价。可惜虚假的自我安慰骗不了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细胞里有无数气泡疯狂地升起。
      事件发酵后的一个小时内,塔发出声明认领了他,他们不太在乎克劳德获得的这份荣誉,轻易地同意了撤销的意见。赞扬声又涌向了塔,人们夸赞塔的公正,称塔是社会的稳定器。
      仅仅一夜的时间,克劳德就声名远播。曾在晚饭时间结束后来拜访了他,首先向他表达了祝贺,接着为他感到惋惜。男人告诉哨兵,他被保留了参加聚会的资格,如果想,他仍然可以在那个宴会中有一席之地。
      克劳德对后续所谓的款待完全不感兴趣,也反感曾彬彬有礼的表情。他回想起自己离开塔不过一周多的时间,却好像已经过了一个月。
      他摔上房门,明明到访的先生表现得礼貌而友善,仍让他无端地感到生气。他的手机吱吱作响,一封戳红的文件发送了过来。是塔发来的,克劳德咽了口唾沫,点开看了一眼。
      原来如此,塔宽宏大量地免除了他的责罚,并更进一步认可了他作为哨兵的能力,准备给他晋升的机会,要他马上回到塔中接受测试。
      克劳德丝毫不感到高兴,他反而更焦躁了。更多的气泡席卷了他的理智,此刻哨兵只想把眼前的所有物件都举起来,然后狠狠砸碎在地上。如果手边有把大剑,克劳德说不定会把大楼划得千疮百孔。
      “不必烦恼。”萨菲罗斯自他身后出现,把少年拉在身前。他固定着克劳德的肩膀,伸出精神触须,强硬地侵入哨兵的精神海。
      克劳德对男人霸道地钳制又惊又惧,下意识地剧烈地挣扎着。他无法形容被触须抚摸意识的感受,萨菲罗斯的梳理更像是由内向外的推进,不容置喙的切断每一寸凸出的尖刺,而他根本无法竖起屏障来抵抗。“放开我!萨菲罗斯!”
      “放松,克劳德,这没有坏处。”男人单侧胳膊锁住哨兵,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双眼。“别抗拒,接纳我。”
      克劳德被精神体优美的嗓音迷惑,卸下抵抗的力道,半倚在萨菲罗斯的怀中 。他熊熊燃烧的火焰被向导快准狠地掐灭了,哨兵轻轻喘息着,带着些颤音,感受着从箱子中被重新解放的神志。
      “唔……这是那个……精神疏导?” 克劳德有些一言难尽。妈的,怎么会有人的精神疏导像压路机犁地。
      “第一次感觉如何?”
      “你……算了,确实好多了。”克劳德放弃纠正萨菲罗斯的话中有话。“你以前也是这样给别人做精神疏导的?”
      萨菲罗斯低头笑出声,带着单纯的愉快,他察觉到了克劳德言语中自己都未留意的奇妙酸味。“这样?”
      青年别扭地嘟囔了句什么,甩开男人的手臂落荒而逃。
      萨菲罗斯对克劳德逐渐浮出的依恋了然于心,他是擅长伏击和等待的蛇,一旦缠住猎物就不会放开。他清楚克劳德在烦恼什么,而他也想告诉克劳德,这些琐事都不值得花费心思。它们终会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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