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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Chapter 1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洒进屋内,暖洋洋的黄色烘的墙面也有了温度。克劳德和母亲两个人住在这里,屋外还有个小院子种了一些蔬菜。青年的头发狂放不羁,有几缕像是天生就打了发胶,顽固地竖在头顶,外形酷似一只小陆行鸟。他的母亲也曾打趣过他,说要在盆里种上几株基萨尔野菜。
      克劳德向屋里打了声招呼,穿上了自己有些刮痕的马丁靴,急匆匆地推门而出。他今天有工作要做,小镇上的老顾主又有订单发来了,这通常会花费他大把的时间来东奔西走。
      “早点回来哦,晚上我会做红烧排骨。”从厨房探出头来的女人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回去继续打扫着台面。
      克劳德的客人女人其实认识大半,毕竟法塔镇是个小镇子,属于神罗七号管辖区下,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它离繁华的中心城市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乘高速列车则要花费三四个小时。现在网络发达了,城市的风倒也能吹拂过这里,吹来些“惊天大事”或是闲杂奇闻。
      在这里生活的有一大半是些留守老人,没什么年轻人,壮年劳动力基本都在城里挥洒汗水。拜此所赐,常驻的居民都格外的温和,因此就算是像克劳德这样不善言辞的男孩也逐渐拥有了自己的忠实客户。
      “嘿,小子,这里还有一个箱子,别忘了。”
      克劳德仔细对比着清单,他接下来要为雇主运送这批货物,让它们安全地被送到下一任主人手中。这是他的工作,他以此为生。
      也有很多客户曾问过他这个年纪为什么不去读书,他都随意地敷衍过去了。他对读书没什么兴趣,母亲意外地开明,愿意尊重他的想法。比起对着几页纸埋头钻研,他更愿意去赚钱养他的宝贝机车,他给它取名叫芬里尔。
      芬里尔是他的劳动成果,全天下最美的东西。克劳德为它费了不少心思和金钱,当他骑跨在酷炫机车上风驰电掣地送货时,满足感总是油然而生。
      此行的目的地在隔壁小镇的郊区,中间有点距离,要花些时间。克劳德疾驰在乡野小路上,希望能尽快完成任务,这样他还能在夜晚降临前赶上母亲做的晚餐。
      空气微微有些潮湿,四周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树木不断从两侧掠过,阴暗的树林里只剩下重重黑影。人迹罕至的小道总是很寂静,这不是条安全的路线,但却是克劳德所发现的最快路线。他曾走过很多次,每次都安全又迅速地完成了货单。
      芬里尔的车轮在坑洼小路上驶过,连带着克劳德也随着机车颠簸起来。他的身子被轻微抛起,随即发现有个人影挡在前方不远处的路中间。
      这是克劳德第一次在这里遇到其他人,没有居民会没事跑到这种地方来。并且那个身影显得很不寻常,它看起来太高大了。
      少年绷紧了神经,等再靠近些,他才发现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人一样直立的灰狼。它的头眼神凶恶,四肢末端是非比寻常的锋利刀刃。
      站立的野兽像故事中出现的角色,并且堵住前路没有让开的意思。克劳德一瞬间慌乱了起来,又压下不安开始思考对策。他估量着强行冲过去被连人带车砍成两半的可能性,只能选择抓紧手刹急停下来。
      “嘿……你能看见它……真是奇怪啊,你是向导还是哨兵?”
      有腔调怪异的男声传来,克劳德盯紧了前方的怪物,是它在出声。它是靠什么来说话的?少年谨慎地观察情况,暗中打开侧箱,悄悄摸出放在里面的军用猎刀。在选购的时候老板吹嘘着它多么的削铁如泥灵活自如,克劳德为此买下它,现在他只能期盼这把刀真的物超所值。
      眨眼间,那个怪物动了起来,它快速地靠近,高高抬起了一只刀锋手臂斜切了过来。克劳德本能地侧身翻滚,利器从他的脸侧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糟透了,今天一定不适合出门。
      克劳德怎么也想不到一趟普通的快递工作会变成危及生命的械斗。他手上只有一把买来防身的小刀,而他的对手是双手都是五十公分长剑的大怪物。
      久违的冲突着实有点超出预期,但看起来安静的克劳德并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相反他对打架这件事经验丰富。在他印象中,他一直都热衷于用拳头说话,放到现在也一样。但他确定他曾经的混蛋对手们从来没有带过开刃的钢刀,和现在一比着实是小巫见大巫。
      他谨慎地权衡着情况,正面迎敌无疑是个坏主意,不仅过于危险并且没有可实施性,他丝毫不怀疑那会让他面临生命危险。而藏起来对于感官敏锐的动物似乎也无济于事,克劳德甚至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生物,正常来讲动物会使用刀剑吗?
      那怪物似乎抱有戏耍他的心态,快速地反复出击,刀锋划烂了他的衣服,并在他的全身留下或深或浅的道道血痕。
      克劳德勉强闪躲着飘忽的刀影,看准时机用小刀隔开下一手攻击,他用力弹开怪物,猫着身子向一旁的树林跑去。
      怪物并未着急追来,克劳德的注意力一直被它吸引着,以至于在穿过一棵大树时被另外的人从暗处偷袭,重重摔落在地上。
      林中的土壤还算松软,青年从满是腥味的苔藓地上支起身子,扭头向后看去。使绊的人留了一圈络腮胡,正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人狼安静地凑在络腮胡身边,亲昵地磨蹭着他的衣摆。
      “哦——你的反应很快,应该是个哨兵。”
      哨兵?那种只存在于图片视频和小说里的东西?克劳德可太清楚了,他对那类人有近乎入迷的研究,甚至无意间阅读了类似《霸道兵王爱上我》的奇妙小说。不过怎么研究都是纸上谈兵,迄今为止,克劳德并没有亲眼见过任何一个哨兵,这个镇子绝对没有,而他也没出过镇子。
      克劳德大胆地猜测着局面。络腮胡的男人是个哨兵,而人狼是他的精神体,那样就说得通了。克劳德莫名的有一丝惊奇,虽然有些不是时候,但这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哨兵。
      不要试图和哨兵单打独斗。克劳德的理智在空隙里回想起某本杂志里的建议,这对改变他当下情况毫无帮助,甚至给他的不安的内心雪上加霜。
      “嘶——你在说什么?”金发青年背靠着树支起身子。“我只是个普通人。”
      尽管成为哨兵一直是他的梦想,但可惜的是从记事以来,他便一直是个普通人。克劳德皱着眉头忍受疼痛,他的伤口不停地向外渗血,染红了衣服。
      “骗人的坏孩子,那你怎么能看到雷卡呢。”络腮胡指的是他的精神体,那匹奇怪的人狼,“不过没关系,这对我不重要。来吧,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克劳德选择性忽视了他前半段话,尽管这个假设让他怦然心动,但为此纠结并不是现在的关键。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男人是个劫匪,他要打劫走自己身上的gill和货物,甚至还会骑走芬里尔,这让克劳德无法接受。他已经收了定金,如果送不到货物,他不仅收不到尾款还要进行赔偿。
      但刚刚的打斗让青年意识到他胜利的可能相当渺茫,想保住性命只能先听命男人,再迂回着寻找脱身的可能。
      他犹豫了一下,开始翻身上的口袋,搜出了一小袋钱握在手中。
      “就这么点?” 络腮胡对他的顺从十分满意,他走上前来准备拿走他的战利品,“仔细一看,你的脸蛋倒是不错。”
      心有不甘的克劳德咬着牙,任由男人揉捏着他的脸颊。他趁男人仍在讲些荤话的时候猛然发力撞向他,然后把暗藏在右手袖子里的小刀狠狠捅进他的肚子。
      络腮胡发出一声怪叫,一时没站稳,被推到了后方的树干上,把树干撞到乱晃。他摸了一把浸出红色的肚子,把插在肉里的刀拔出来撇在地上,面露凶光地瞪视克劳德逃窜的背影。
      克劳德感受到危险逼近,他本想用争取到的时间赶快脱身,但还是低估了哨兵的能力。受主人愤怒情绪影响而变得残暴的人狼在树丛急速潜行,从克劳德前方弹射而出,大步一跨就扑了上来。
      完了。青年湛蓝的眼瞳中倒映出泛着寒光的利刃,那下落的刀刃直冲他面门,思考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他无法躲过这一击。
      可恶,他想着,如果我更强一些,就像——那样——
      唰——
      “嗷啊啊啊!!!”野兽凄厉的惨叫唤回荡在林中,显得格外渗人。一柄长得吓人的太刀穿透了人狼的胸口,把它一分为二。几秒前还凶狠的猎食者瞬间变成了受害者,它奄奄一息地逐渐瓦解崩溃,很快就变成了尘埃。克劳德双目圆瞪,眼球上翻着去看从他头顶上探出的锋刃,紧缩的瞳孔收拢下银线上的寒光。
      先前凶神恶煞的络腮胡狰狞了整张脸,他的肌肉都在痉挛。精神体与哨兵紧密连接,失去精神体的痛苦足以让人发疯。
      他战栗着看到了一切的始作俑者,那突然出现于克劳德身后的长发男人。“你……是……”
      络腮胡话音未落,胸口便开出一朵血红的花,不知何时瞬移到他面前的长发男人手起刀落,给了他和精神体同样的待遇。
      克劳德有些愕然,他反射性地后退,意图远离凭空出现的杀手。那男人身形十分高大,漂亮的银色长发跟随肢体的动作而摆动,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刃。
      “克劳德。”
      “你是谁?”克劳德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神秘人似乎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把他劈开的意图。
      “你的一切。”银发人有双翡翠般的眼瞳,瞳孔像蛇一样危险又迷人。“你需要我,所以你终于呼唤了我。”
      克劳德无法理解这个回答,他谨慎地站着,不敢随意作答。以这个男人轻松击败杀人狼和络腮胡的能力来看,他杀一个连武器都没有的乡村青年大概只用动动手指,而克劳德并不想死在这里。他咽了口唾沫,不记得自己向谁呼救过,也不认为在这荒郊野岭会有联邦的巡查兵。这一切的经历太过于荒谬,他在送货途中被一个哨兵打劫,命悬一线的时候又被不知身份的怪人搭救,怪人有恐怖的力量,却别无所求。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虽然先前否认了络腮胡的哨兵指证,但自己确实能看到作为精神体的人狼,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作为一个哨兵觉醒了。
      一旦怀揣了这样的希望,克劳德就不能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太想变成哨兵了,小镇里没有哨兵,他只能在电视中或故事里捕捉到有关的一切。他通过那些描述幻想着关于觉醒的可能,不知不觉让那个念头扎根在心底变成美好的希冀。
      他想成为哨兵。成为哨兵会比大部分人强大,那样他能获得很多的称赞和很多的钱。他会把这些钱分一分,一半留给母亲,一半去升级芬里尔。
      克劳德想,他今年19岁,完全有可能是大器晚成的那一类。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来确定他隐秘的盼望,分享他隐藏的喜悦。
      “我想,也许我觉醒成哨兵了吗?”青年有些期待地询问着宛如神祇的男人,这里唯一一个能与他交流的存在。
      “这正是你所期望的不是吗?”
      “那你也许是我的精神体?像那匹人狼一样?”克劳德小心地问出他的猜想。因为男人是突然出现的,克劳德很确定人狼扑来的前一秒身边空无一人。
      男人勾起嘴角贴近了些,把手搭在金发青年的肩头,默认了他的话。“那么,要给我起个名字吗?”
      克劳德轻轻喘着气思考起来,他太高兴了,并决定要给他的精神提起一个有意义的名字。他努力搜刮着脑内那些优美的诗歌词句,有些后悔自己没看过什么诗集。
      “萨菲,叫你萨菲吧。”他实在想不到了,就随意地取了一个。
      随着一团黑雾融回克劳德的身体,那人用低哑的声音回应着。
      “如你所愿。”
      克劳德满身风尘地回到法塔镇,首先就冲到超市里去买了酒精。收银的女人看到他一身血痕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说什么都要送他去诊所。克劳德把硬币留在收银台上,风一般溜出门口。
      他躲在屋后处理了皮肤上渗出的血,但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沾满泥痕,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来。他趴在门口听着动静,想在母亲进入厨房时以最快速度回到卧室的卫生间搞定一切。
      “你今天回来得晚了些呢,克劳德?”母亲轻快的声音从门的另一端传过来。
      他的小算盘落空了,蔫了的小陆行鸟踩着月色进门,有点垂头丧气。果然,温柔的母亲看到他的样子大吃一惊,快步围上来,满是担忧地查看他的情况。她拉过儿子的臂膀,从袖子破损的大洞里发现了红色的伤口,这样的痕迹从胳膊一路蔓延到胸口,让女士颤抖地捂住嘴巴。
      克劳德拉起衣服把自己裹起来,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自顾自地朝里走,“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这太过分了!我可怜的孩子,如果有人为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女人的声音哽咽着,对儿子的满身伤痕感到心疼。
      克劳德对母亲的关心无所适从,他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褪下的脏衣服堆在浴室的地上,窝在浴缸里放松了下来。他坚信自己成为哨兵的事实,并决定走哨兵该走的路,或者说只有哨兵能走的路。他要去米德加加入塔。
      只有小部分人可以觉醒特质成为哨兵或者向导。哨兵拥有强大力量和敏锐感知,而这些才能也不全是优点,它带来了相当恼人的负面影响。哨兵更容易受到各种琐碎信息的干扰,得不到缓解时,意志力薄弱的哨兵会患上特殊精神疾病——神游症。
      而向导是更为珍惜的资源,他们能够梳理人的精神,共情他人的悲欢,这种能力可以帮助哨兵保持理智,避免走向毁灭的绝路。
      大部分哨兵在觉醒后都会加入米德加的专属机构塔来保证自身的精神稳定。而向导的自我选择权更多,政府一直在媒体上大费周章地宣传,倡导向导们主动加入塔为社会做贡献。据说很多地方的墙上都还挂着电子横幅,24小时不间断滚动播放“争做模范向导,义不容辞为联邦。”
      这克劳德又又一次拿起手机开始搜索哨兵与向导的百科,过去他是在白日做梦,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似乎看到加入塔以后的未来,他会成为所向披靡的战士,拥有一个专属向导,然后登上军事网的专栏访谈。
      缩在被子里畅想的青年急不可待,决定明天就告诉母亲一切,然后独自一人去往未知的城市,奔赴他满是荣光的未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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