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陌狸

3、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他缩在海洋馆后门旁阴暗的角落里，觉得低落而自卑。
　　他不知道要怎么找到她，所以他尝试着问人，可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声带没办法让他明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反而让长得非人的脸把人吓哭。他们都责打着他，他吓坏了，好不容易才凶开那些人逃躲到这里来。
　　“你没事吧？”是她。他激动得站起来靠近她，大大的太阳明晃晃照到脸上，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模样，畏缩地退了一步，手足无措，不知道为何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她轻笑，本来被吓到的人应该是她，但迟钝的还来不及尖叫，他的反应让她本能的畏怯消失得一干二净。
　　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发育过度的迷路小孩而已吧。她自行在心里推演了一个赚人热泪的故事，向他伸出友好的手，“我叫雏田。你呢？”
　　“鬼……鬼……鲛。”他结结巴巴，很高兴自己练习了那么久终于能够比较准确发音。
　　她眼一亮，“好巧哦，我养的鲨鱼也叫鬼鲛呢。你喜欢看《月读》吗？”
　　啊？那是什么？他不解看着她，神情迷惑而透出一丝天真，跟他那张脸一点都不搭界。
　　她看着又想笑了，“是一本很好看的漫画书呢，里面也有个厉害的人叫鬼鲛哦。想不想看？”她哄孩子一般，把他带到幽静的小公园。那里人少，旁人不容易伤害到他。
　　他听着她兴奋地解说，顺着她的视线专注在图画上。鬼鲛的伙伴是个长得很正常的男人，不像他会把人吓着的样子，而且比起鬼鲛要聪明厉害多了。不过她好像对那个伙伴没有什么感觉，每次目光都飘开略过他。也许是因为比较喜欢鬼鲛吧。他心下窃喜，与压抑不住的钝痛。
　　直到她讲解到最后，停顿片刻又补充一句，“对了。这本漫画的作者叫做鼬，他把自己作为原型画出了鬼鲛的伙伴鼬。”
　　目之所及红雾铺天盖地笼聚而来。心头剧痛。
　　最后的意识是她惊恐的脸容，他挣扎唤出那萦绕心头良久的名字，“雏……田……”

　　她木然地站在那里。
　　鬼鲛死了。他在她面前倒下后，变回了它。
　　鲨鱼是水生动物，不能离水太久。它违背了法则，换得一天和她相处的日子。
　　换取一个说对不起和安慰的机会。
　　他说，对不起。原来是我们和你都对不起你自己。
　　他轻柔环抱着她，抚着她的发温声安慰，对不起，雏田，想哭就哭吧……
　　久久。
　　她蹲下身，解下左手的金属镯子，一推一拉“啪”的恢复成轻薄锋利的手术刀，慢慢地在它的心脏处划开一个大口。失温的心脏曝露出来，上面有个环形金属物已经紧紧长到肉里去。她利落挑出，刮去上面的血肉，慢慢地显现金属物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个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块红宝石，清清楚楚刻着一个字“朱”。内侧，刻有一朵盛放的雏菊花。
　　掌心血迹没干的戒指衬着腕间殷红的旧血痕，她终于，可以痛哭出声。
　　从沉睡中苏醒。

　　……
　　“雏田，我出海了。”
　　“一路顺风。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