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绵绵》无敌六一

1、【一】傻不傻

　　夏末的风依旧带着一阵阵热气，江宁的天依旧晴空万里。

　　“沈总，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陈桉提着行李箱，肩头扛着凉席，胳肢窝夹着书包转头问沈礼。

　　“再叫一句好听的就帮你拿。”沈礼拿着书包，提着陈桉的桶一同向宿舍楼走去。

　　“沈礼……你大爷”陈桉抽出脚来踢沈礼的屁股。

　　“叫得好。”沈礼笑笑，勾住陈桉的书包，“陈总，欠我个人情啊！”

　　陈桉一路抱怨着江宁一中的奇葩规定，一边拖着行李走，“什么叫，为了学生独立，家长不得进入校门帮学生提行李，这是哪门子独立？”“这不是爸爸在帮你提吗？”沈礼笑笑，又换只手夹着陈桉的凉席。“问一下，老头上课凶吗？”沈礼问陈桉。“说了一百遍别选老头的班，老头的化学课我就没听懂过。”

　　江宁一中学校占了江宁和一中两个名号，倒不是因为学校有多厉害，主要是历史悠久，是江宁地区的一位老学究捐赠的学堂，当年江宁市第一所高中便是江宁一中。

　　“那不是你菜么？”

　　“你你牛你牛，化学三十分还毅然决然为爱情选理科。”

　　“谁和你说是为了爱情，小丫头还私下调查我？”沈礼薅了一把陈桉的头发。

　　“谁填表前还跑到我们班来问，‘哎呀江俞填什么呀’！”

　　“我那是为了革命友谊和江俞统一战线。”

　　“革命友谊十二点上线给人家开心消消乐送体力？怎么不革命友谊给我提行李箱。”

　　“乖宝别闹，快点把行李放好吃饭去。”沈礼在宿舍楼下目送陈桉上楼，掏出手机给江俞发信息“在哪？来找你玩。”等到陈桉下来还没等到回信，又把手机塞回兜里。

　　“陈总请客，我要吃牛肉面。”沈礼迅速在窗口点了两碗双倍牛肉的牛肉面，从裤兜掏出陈桉的饭卡。

　　陈桉看到两碗牛肉面眼睛发直。“就当积善行德，不要打死她，不要打死她……”默念了三遍后开始吃饭。“和男神一个班，好好加油，你们班美女挺多的，护住男神。”陈桉打掉沈礼夹住她牛肉的筷子，一边说。

　　“知道了，两个月体力不是白送的，他都打到一千多关了，怎么说我也是个恩人吧。”沈礼说完，兜里手机发出震动。“在打球。”屏幕上对话框出现简短三个字。

　　“去球场，看你爱看的帅哥”沈礼吃完最后一口面对陈桉说。

　　“江俞就是不一样，能把你这种在学校除了教室哪都不去的人叫去球场，行吧，这次舍命陪君子。”陈桉也起身，拉着沈礼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水才去操场。“看人打球不能空手去。”这是常年混迹球场帅哥圈的陈大师名言。

　　上了球场陈桉远远看见穿校服的江俞在打乒乓球。

　　“一般男神都打篮球，怎么着你的男神还不一样呢？”

　　“乒乓球是国球，挺好的，再说他也没腹肌，乒乓球也不用假意撩起衣服擦汗，适合他。”

　　沈礼走近，江俞招了招手算打了个招呼，接下来也没了声响。乒乓球台旁站的人默不作声，台上的人连脸上肌肉都绷劲了。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味道，夹杂着乒乓球打在台面上的声音。沈礼并不讨厌。几局下来，陈桉拉了拉沈礼的衣摆。沈礼会意准备离开。

　　“来都来了，不试试？”江俞瞟到沈礼，问到。“那……试试”沈礼想着自己小时候暑假在老家陪那体训生堂哥练了一个暑假的球，应该不至于太丢脸。他们玩的五局三胜，前两局沈礼觉得好像有些过于轻松。便问道：“不是在放水吧，俞哥？”周围人听到，便开始起哄：“这哪是放水，江哥怎么一看见妹子就开始放海了？”这话说出来的结果就是后面三局沈礼败得很惨。尴尬的氛围在沈礼头上飘。“走了，下次再打。”说罢便拖着陈桉走。“没想到你打球和玩消消乐一样。”江俞冲沈礼喊了一句。

　　“他是不是在害羞啊？你看他耳根都红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害羞，反正我是挺害羞的了。”

　　陈桉摸摸沈礼的头。“没事，咱又不是第一次丢脸。”

　　快上晚自习的时候，沈礼提着书包走进教室，看到黑板上贴的座位表，暗想“老头还挺快，就把座位排好了”。

　　走到最后一纵列第四个，靠墙的位置。沈礼不太喜欢靠墙的位置，没人讲话。沈礼四处张望，试图找个人唠嗑。前面的男生穿着长袖校服，标准的直角肩，人很瘦，校服垂下来显得没有精气神，但男生的头发很浅，盯着书看的眼神确是发亮的。他的眼睛很漂亮。这是沈礼的第一感受。

　　“你话多吗？”沈礼放下书包，拍了拍前面男生椅背。

　　“不多。”男生回头看了一眼沈礼，眨了下眼睛慢慢吐出两个字。

　　沈礼注意到了，男生的皮肤挺白，但脸颊处却是一片红，下巴有几根青胡茬，但并不让人觉得邋遢。

　　试图打开话匣子的沈礼碰了壁，于是和旁边女生聊天。“你好，我叫沈礼。”女孩抬起头，好像很吃惊，但又笑笑，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杨乐怡，很高兴认识你。”沈礼也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就沉默了，她怕吓到新同学。下课后杨乐怡主动找沈礼上厕所。一两次之后两个人便熟悉了。

　　杨乐怡骨架子很小，和沈礼差不多的身高但却显得更加小巧。“你前面那个人叫于楚尘，他以前是我们班的，我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他挺有礼貌的，每次来收英语作业都很耐心。”不等沈礼开始打听，杨乐怡就把前面人介绍了一番。

　　沈礼还挺喜欢这个位置的，班主任张老师喜欢按学习小组排位置，换座位也是一组一组换，不到两个礼拜就大概混熟了，但周围人都是班上前几名，自己却是吊车尾，沈礼已经学会了在小组讨论环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也并没有人介意，沈礼完成不了的习题问一问同小组的人总能搞定。沈礼无数次感慨总在这种关键时刻运气好，能和江俞分到一组。虽然隔中间隔着一两位，但也好歹是一个组。江俞成绩好长得好，人也幽默，能分到一组，看来暑假消消乐体力没白送，也积攒了人品。

　　“填报名表。”于楚尘从前边递过来一张表——校运会项目报名表。沈礼才反应过来时间过得快，已经是十月份了。“你填的什么？”沈礼看着他的手，却没有接下报名表。“我没有运动细胞，你呢，吃饭跑得那么快，要不我直接给你勾个三千米吧。”

　　于楚尘并不是话少，他只是很少主动讲话。沈礼在他说完自己话少后的第二天就发现了这一点。一节课间，沈礼亲眼看到他跨过两个座位，和江俞在讨论外星人是否真实存在，存在的依据和价值。沈礼盯着江俞看，又一边抱怨于楚尘的头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讲起话来的时候挺欠的。”认识一个月的沈礼这样评价于楚尘。

　　“三千米……”于楚尘一边说一遍在三千米的报名人一栏写下名字。沈礼回过神来伸手去拦“不是……我不报三千！快给我划掉。”沈礼起身去抢报名表，于楚尘闪身一躲，沈礼直接握住了于楚尘的手。

　　一种微妙的感觉在沈礼的脑中飘来飘去，他的手很漂亮，很纤细，很长，像女孩子的手一样细腻，但又很大，骨节突出，中指靠近食处皮肤有块凸起的疤，像是男孩子调皮留下的“勋章”。

　　沈礼反应过来两只手还握着。下意识说出“我的手那么好牵吗？”

　　“那你倒是放手啊。”

　　沈礼反应过来是自己扣住了对方的手，像抓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丢开，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却又抽出手去拿报名表。
　　看到三千米报名处写着三个字——于楚尘。

　　“耍我呢？”沈礼并没有生气，试图通过愤怒的语气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吃亏的是我吧，被人摸了手，还被反咬一口。”于楚尘拿回报名表，装得委屈巴巴的说。

　　“我可是有喜欢的人……你别乱说”沈礼急忙否认自己摸手这一行为。

　　“江俞？你喜欢他。”于楚尘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问。

　　“你偷看我东西？”沈礼这次说话语气中的愤怒情绪全然藏不住。

　　“上次你笔袋掉了，里面掉出来的照片，我说学校光荣榜上江俞的照片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你偷掉的。”

　　“什么叫偷，那是照片掉下来我捡到的。”

　　于楚尘看到女孩辩解的样子，觉得好玩，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

　　“你最好别喜欢江俞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说，也不肯说，沈礼的理解是他看到自己的朋友有人喜欢自己却没有，很伤心，所以不想说。

　　下午最后一堂课沈礼悄悄对于楚尘说：“你也很优秀，总会有人喜欢你的。”

　　于楚尘楞一楞反应过来沈礼说的是江俞那件事。叹了叹气挤出一百分虚假的微笑对沈礼说：“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