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伯侄相认 ...
-
就在呼延英正为到底要不要进去而踟蹰的时候，南厢房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英儿。”林丰岚细心地将门关上，才招手将呼延英叫到近前。
“林伯。”呼延英双手抱拳，冲林丰岚微行一礼。
“你一直在外面吗？”林丰岚问话的同时，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众人。
“呃，我……”呼延英想起刚才手下弟兄说的话，不禁面色一红。偷窥他人沐浴，虽然对方是男子，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尽管自己并未偷看，却也难脱干系。
林丰岚见他尴尬不语，再看看他身后一个个蔫头耷拉脑的小兵崽子，不由得沉下脸来：“刚才那孩子说窗外有人，我还不信，如此看来倒是真的，英儿，若是叶元帅还在，你可敢如此放诞无礼？”
呼延英和林丰岚原来都是叶苍佚的部下，叶家军在去年抗击东虢国来犯之敌得胜还朝时，途径虞城，呼延英突然身染恶疾，叶元帅担忧他随军劳累，便将自己的随行军医林丰岚留下来照料。
待呼延英病情好转要走时，杨俊海等虞城一干众将早已将其当兄弟看待，攀辕扣马热情挽留，并派人飞书叶元帅，恳请将他将飞虎上将呼延英留在虞城与他一道驻守边关。就这样，林丰岚便陪着呼延英留守在虞城，两人又因同是叶元帅的部下而私下感情甚好，呼延英尊称林丰岚一声“林伯”，而林丰岚更是将其当做自己的亲儿子看待。
此时见林丰岚面带不悦，呼延英更是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虽然什么也没看着，如今却做了林伯的口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还愣着干什么？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若是叶元帅泉下有知，非得蹦出来揍你一顿不可！”
林丰岚说完这话刚要转身进屋，一直躲在屋中看戏的沙隆却把门一推出来了。
“且慢！”沙隆迈着八字步不紧不慢地从屋中走出，一级一级地下了青石台阶，直到走到呼延英跟前方才站定。
呼延英一看原来是昨夜在新来的元帅面前煽风点火、恶意挑拨的监军大人，不由得冷笑一声：“要不说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呢！除了吃就是睡，过着猪一般的生活，真是想短命都难啊！”
“你！你竟敢辱骂本相？！”沙隆原本是想找个由头教训教训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兔崽子，却没想到自己还未曾开口，到被对方占尽先机，不由得恼羞成怒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辱骂本官的狗东西拿下！”
呼延英刚想瞪眼，站在一旁的林丰岚一个眼神将他制止住，随即面陪微笑地冲着沙隆深深地一揖到底：“大人，这孩子就是驴脾气，您身为一朝宰相，和他这小畜生一般计较倒失了您的身份，莫如这样，老夫带代他向您赔个罪，日后定当好生教训他。”
沙隆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林丰岚的劝说，见有人拦他，更加气急败坏，“当”的一脚踹到了林丰岚的身上。
“林伯！”眼睁睁看着林丰岚被一脚踢得倒退了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延英登时红了眼，“嗷”的一声就要扑上去把沙隆撕了。
他身后的众士卒一见呼延英要和新来的监军大人拼命，一个个吓得脸都绿了，呼啦一下围上来，抱胳膊的抱胳膊，拽大腿的拽大腿，剩下的俩人一前一后死死地扣住呼延英的腰身。
“你们放开我！他敢打林伯，我跟他拼了！”呼延英嗷嗷叫着要把身上的人甩开，四周的人唯恐他情急之下闯下大祸，咬紧牙关紧紧缀着他不撒手。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自南厢房内传出，正在院内叫嚷的众人顿时静了下来。
林丰岚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听见声音，急忙小跑着去开门。
沙隆一看情况有变，恨恨地瞪了呼延英一眼，也顾不得再和他计较，一甩衣袖，也去了南厢房。
看着碎了一地的白瓷水壶，林丰岚急急地去拉手扶桌子靠在一旁的叶流云：“孩子，你怎么起来了？这要是着了风怎么办？”
叶流云本想安慰老人两句，一看随后跟进来的沙隆，脸色变了变，虚虚地摆了摆手，刚要张嘴说话，却是身子一软，倒了下去。由于地上满是破碎的瓦片，薄薄的衣裤上顿时嫣红了一片。
呼延英刚跑到门前，就被林丰岚喝了出去。沙隆站在屋中看着林丰岚忙忙碌碌地为叶流云看伤上药，几次欲言，却都被林丰岚当做空气一般忽略过去。
自讨没趣的沙隆悻悻地一甩衣袖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正坐在台阶上的呼延英，不由阴笑一声：“普天之下，敢骂本相的人你是第一个，你给本相记好了，有朝一日犯在本相手里，哼哼，定要让尔后悔活在这世上！”
呼延英翻了翻眼皮，不屑地轻哼一声道：“那要看你能不能活到我犯事的那一天！还真当自己是王八啦，这么老了还想着跟小爷耗！”
“你！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娃娃，本相不与你废话，来日方长，你记住老夫的话！”沙隆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精明的老鼠眼骨碌碌直往上翻，穿着裘皮大衣的胸脯一起一伏，倒像是个受了气的癞蛤蟆。
“随时恭候！小爷还有要务在身，不跟你这儿废话了。”呼延英一看自己将沙隆气得不轻，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对方是堂堂监军，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日后若是遭他暗算，直冲自己倒也无妨，怕就怕连累了他人。
想到这里，呼延英又回头看了看门窗紧掩的南厢房，想必林伯正在给那家奴瞧病吧，只是不知那家奴情况如何了。
站起身，随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呼延英大步走出了这座再次恢复静谧的院落。
见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了，林丰岚这才放下手中的药罐，拿来一条热毛巾，轻轻给叶流云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和蔼地轻声说道：“睁开眼睛吧，他们都走了。”
叶流云闻言果然睁开了眼，满脸惊讶地问道：“老人家，你怎知我是假装晕倒？”
“呵呵，老夫十六岁开始行医走江湖，如今已有四十多个年头，你的这点儿小伎俩，还能瞒得过老夫的眼睛？”林丰岚看着面色发红的叶流云，一语点破。
“啊，原来如此。老人家的医术果真了得。”叶流云刚刚泡了药澡，虽然浑身仍然刺痛，精神却好了大半，经过这一通折腾，也未觉得头晕眼花。
“我医术再高明，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刚才你故意打破茶壶，制止了外面的一场混乱，却为何在那大人进来之后假装晕倒？”
流云见这位老人竟将自己刚才故意打破茶壶的用意猜了出来，不禁心下敬佩，此时见他这么一问，一时间竟怔住了。毕竟，自己不是普通的家奴，而是背负着父母冤情的元帅之子，这老人家与自己有救命之恩，疼爱有加，倘若撒谎，自己不忍欺瞒，但若是坦言相告，万一日后将老人牵连其中，自己又岂能心安？
林丰岚看出他眼神中的犹豫，也不再勉强，又接着说道：“你重伤未愈，禁不得风寒，下次可别再做傻事，你看看这瓷片扎得满身伤口，不知道疼吗？”
见老人主动岔开了话题，叶流云暗自松了口气，听着那满是责备却带着浓浓心疼的话，不禁心头一暖，微微笑道，“老人家教训得是，晚辈下次不敢了。”
“就知道糊弄我！你们呀，唉！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林丰岚满眼慈爱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英朗少年，越看越觉得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叶元帅，抬手轻轻抚上那年轻的面庞，“孩子，你若愿意，就跟着呼延英那混小子叫我一声林伯，日后在那新元帅身边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你林伯虽是一界军医，但若是行个方便，也不是不行的。”
“林伯，那晚辈就劳烦您照顾了。”叶流云欲起身行礼，却被林丰岚一把按在了床上。
“你这孩子，怎的如此多礼？老夫半生追随叶元帅，虽未曾上阵杀敌，却也不是拘泥于礼数的人，况且你身体有恙，如此动来动去，本就染了风寒，若是再次着了凉，命不想要了吗？”林丰岚一边数落着叶流云，一边重新给他把被子盖在身上。
叶流云耳朵极尖，虽然林丰岚一边嘟囔一边给他掖被角，却是将那句“叶元帅”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头一震，急急地抓住林丰岚那双有些枯糙的手，“林伯，你说的叶元帅，可是叶苍佚叶元帅？”
林丰岚见叶流云反应如此激烈，心下暗自激动，刚刚自己看似随意说的话，其实便是要试探一下这个与叶元帅长得极为相似的少年，没想到，这少年果然与叶元帅有着渊源，当即一把将叶流云搂在怀里，声音颤抖着问道：“孩子，你可是叶元帅之子？”
“林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父亲的旧部，时近月余孤苦伶仃备受欺凌，这次终于见到亲人，叶流云满腹辛酸顿时涌上心头，声音一度哽咽了。
“孩子，你是怎样进的靖王府，又是怎样成了他的家奴？”
刻意隐瞒下自己在靖王府的非人遭遇，叶流云将下山后的事略略讲述一遍，直听得林丰岚怒满胸膛，抓着叶流云的手越发地紧了。
“如此说来，陷害叶元帅的人就是那新来的元帅靖王爷皇甫极？”
“林伯，流云绝不相信父亲是通敌叛国的罪人，现下流云身染重疾，一时也无法找到证据证明父亲就是为他所害，只盼有朝一日流云身获自由，定要将那贼人揪出，使真相大白于天下！”
“孩子，委屈你了！你放心，林伯一定将你治好如初，助你逃出虞城，让叶元帅沉冤得雪！”林丰岚那被岁月写满沧桑的脸上露出无比坚毅的神情，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流云谢过林伯，只是，还望林伯替流云保密，不要告知他人，以防走漏风声，连累您老人家。”叶流云不是不相信林丰岚，只是，万事还是小心为好。这里虽是虞城，难免没有皇甫极的眼线，若是不慎打草惊蛇，这一路来的努力便要毁于一旦。
就在他们伯侄相认的时候，沙隆也来到了皇甫极商议军事的军机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伯侄相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