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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将醒 ...

  •   靖元十九年五月三日,昆仑一境接连数月的天降异象:六月飞雪,双日映天,血月高照……一时间人心惶惶,恐有大灾,终于在七月半晌午十分,昆仑天山青天白日忽地动山摇,千里雪山瞬间坍塌,霎时间日月无光天昏地暗,不过三刻日月重现天地。一切如常,但是人们在惶恐中发现上古星河盘竟然出现了裂纹,一时间上古谣言四起。

      “日冲双映魔焰生,

      血月勾魂恶鬼出,

      镜渊六重困帝龙。

      无心雾障难尽穷。”

      那来自于远古的诅咒像是一根荆刺一般藏于血肉之中折磨着人们的每一根神经。

      特别是各大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修仙门派,观此异变更是大惊失色,纷纷开始进行周密的部署准备一探究竟。

      而众仙派之尊的天祈山,此时一条寂静无人的山间古刹上,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不过主角不是一群黑衣人和受伤逃难的大侠,而是一芳华正茂的少年与一白发苍苍的老头。

      “站住!你这个小兔崽子,看俺不打死你!”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划破夜幕。

      “弦鹤师伯,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您跑慢点,别摔着!”少年清脆的讨好声接踵而至。

      一时间寂静的古道间掀起一阵急促追逐声,月色低沉周围笼罩团团月晕,山间虫鸣此起彼伏,倒是像是这追逐声的战鼓。

      “你个混球儿嘞!你给俺站住!今天就是你师尊在这俺也要揍死你个龟孙子儿嘞!”静谧的山道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举着一把拂尘正追着前面的少年,指着他的背影大骂。

      少年顽劣的坐在一个较高的石碣上,歪着脑袋道:“师伯,我那不是在帮你试药嘛。你说说你,练出来的仙丹你不拿出来试试谁知道能干什么啊。”

      “你个小鳖孙儿嘞,你那叫试药?”小老头脸红脖子粗的提着衣摆拾级而上,怒不可遏的看着少年。“你给俺十八瓶药丹全都吞了,咋就没毒死你小混蛋!”

      见弦鹤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少年像只猴子一样立马又窜了出去,只给他留下一个马尾辫跳动的背影,少年一边跑一边回头狡辩:“师伯,你的仙丹没人试药谁知道你那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药效咋样,我好心帮你试药,您怎能打我!”

      老者见追不上少年,浮尘一摇半盏流光向前一抛,一击敲中少年的后脑,少年吃痛揉脑,脚步突然变得虚浮起来,脚步竟然不听使唤,他发现自己越跑越往后退,“诶,弦鹤老头!你玩赖!”

      “李深!休得无礼!”身后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少年心下一凉,僵硬的转头,一看来人身段修长,剑眉星目,面若冠玉,手上擒着一尺拂尘,腰间附一柄长剑,端的那是一身浩然正气。

      李深头都没敢抬,嚣张的气焰瞬间蔫吧了,连忙半跪在地,双手作揖:“师师……师兄。”

      “你目无尊长,弦鹤师伯德高望重,你这能这般无礼,戏弄师伯。还有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大声喧哗吵闹,作甚?吵着同仁不得安眠,你该当何罪!师父闭关,你是不是就觉得没人管你了?”萧星烛对着他喝斥道。

      李深眼珠子动了动瞄了瞄四周,这寒月尽霜的,荒山野岭的四周怕是除了他们仨连个孤魂野鬼都没有吧,哪还能打扰到其他人了,真的是一本正紧的。

      “师兄,我……我错了。师父闭关了,你下山了,我一个人在明光殿实属无聊,我就是好心想要帮师伯试个药,结果药试错了还试多了就……”李深低着头支支吾吾小声道。

      “你……”萧星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

      弦鹤此时也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星烛啊!”

      “拜见弦鹤师伯。”萧星烛闻声连忙作揖,将拂尘递给弦鹤,“师弟年幼顽劣,不知分寸冒犯了师伯,还请师伯见谅,若有损失,星烛愿意赔偿。”

      弦鹤收回拂尘,抬了抬萧星烛的手:“唉,星烛啊,起来起来。不碍事,李深这小兔崽子顽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咋回来了?莫不是你也接到密令了?”

      李深见此情况连忙站起来,跟着萧星烛的身后:“师兄,对呀,你不是下山除妖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萧星烛道:“接到掌门密令,昆仑那边出事了,有大妖霍乱百姓,我们得去降妖。”

      弦鹤道:“可是今日白天地动之事引起的?”

      萧星烛点了点头:“自五月以来,天降异象,星河盘就出现了裂纹,一些精怪受到感应,躁动不安平凡出没伤及百姓,今日地动之后星河盘竟然出现了裂隙,掌门恐魔族要重出人间,详情还需去昆仑山一探究竟。”

      李深闻言兴奋得说:“师兄,你带上我呗!带上我还上我!刚好我还能历练历练对吧。”

      萧星烛笑笑的看着他,然后迎面给他一个大栗子疼的李深哎哟了一声:“你,不行,师尊有令,你不得出天祈山!师尊近日也快出关了,你还是等师尊出关了再跟他说吧。”

      李深不服气也没办法,只得小声嘟囔:“不去就不去呗,反正我也不想去。”

      说着便与弦鹤道别,拎着李深回去休息了。

      李深回到自己的寝殿后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头枕着一只胳膊,哼着小曲,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里摸了半天,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会刚才跑的时候弄丢了吧。”

      立马坐起身来,扒开衣服,在里面一阵摸索,终于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妖兽,那小妖兽奄奄一息的躺在他的手掌上。

      像是一头小猪,李深又从腰间扣出一枚丹药,将它递到小猪的面前,小猪不动,李深道:“吃吧,可算是为了你偷了师伯的丹药还被师兄训斥了一顿,你这要是被我就活了可得好好报答我。”

      这猪妖是他今日下山玩的时候从一个草丛里面捡到的,这些日子自从昆仑山发生了变动,一些山野精怪莫名变得多了起来,还有多出许多大妖伤人事件,所以他的师兄前几日才会下山除妖,昨日晌午突然地动,今日师兄半夜这么紧急的回来了,师尊也要提前出关,看来是要有大事发生啊。

      不过李深也没思虑太多,师兄不带他去,一时半会儿他哪也去不了,还得等师尊出关才行。

      手中那没几根毛的猪撩了一下眼皮看着眼前比它脑袋还大的丹药,又把眼皮默默放了下去。

      李深这才反应过来,将那还魂丹碾碎,又喂到猪妖的面前,猪妖这才尝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它才好转过来。

      李深无聊的盯着他,猪妖软绵绵的趴在他的手里,终于被他这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说到:“看什么看,没见过神兽啊!”

      李深一听,来了劲:“神兽?你说你是神兽?”

      “不然呢,夯货!我可是上古神兽封稀,你这低贱的夯货见到本神兽还不得磕头,把爷爷我供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本神兽,本神兽还能饶你一命。”猪妖虽然没力气,但气士还不低。

      不要欺负李深读书少,他也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神兽还是猪妖。他有些不信鄙夷道:“你是神兽,咋还要死不活的躺在山脚下,还能被我捡着呢,你怕不是个妖吧。”

      封稀一听这话,气的从李深手掌上都弹了起来:“啊,本神兽就是在昆仑山上睡个觉,要不是昆仑山鸢蓁那死女人突然醒了,打破了昆山的禁闭,本神兽怎么可能一下受了重伤,还被弹飞这么远。”

      “呃……”李深面露无语,这还说不是妖,一下被人从昆仑山打飞到这来,看来昆仑山那妖挺厉害啊。

      “你……你,你这是什么眼神?不信本神兽!”封稀由于刚吞了还魂丹,法力还没恢复,只能无能的在李深的手掌上蹦跶。

      李深看着这家伙,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现在天祈山上就连钱进那家伙都有灵兽了,他还没有,他只得开口:“你要不要跟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灵兽……”

      契约是一种可以在人和妖身上建立联系和信任的方法,签订契约的双方同命相连,必须互帮互助,一旦一方背叛另一方就会遭到反噬。

      封稀一听这话,长出翅膀,从李深的手掌心绕着着他飞了一圈,一脸不屑得斜着眼睛晲着他:“我可不跟一个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废物签订契约。”

      封稀此话一出,李深有些忧郁地躺了下去,头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不说话了。

      他确实没啥灵力,本来就是一凡夫俗子,他爹李映泉是扬州盐司,司整个江南一带的盐,他出生时便没了娘,算命的说他是天煞孤星,父亲再娶,生下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李翘,李翘天生聪慧听话,九岁便过了乡试,颇得他父亲的欢心。

      和李翘相比,他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一在家在家就是鸡飞狗跳,上学堂把老师的胡子都给拔了,闹的他父亲是吹胡子瞪眼气的三条两头就是家法伺候,终于在他十岁那年有个半仙从他家门口路过说他命中带煞,须与父母兄弟分开几载,不然他的命格会剥夺他父母兄弟的命格,最终变成孤星。

      他爹就思虑将他送到天祈山修习仙术,就这样他父亲和后娘终于名正言顺的,欢天喜的将他送走了。

      但初来天祈山之时,一起拜师学艺的很多,大家都仰慕祁敛上尊,克己精修,仙术高深。

      都想要拜祁敛上尊为师,他虽一介纨绔,天煞孤星,运气却是出奇的不错,没想到竟然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给碰上了。

      在他登记名册的时候,巧逢祁敛上尊突然出关要收个弟子,多少盼星星盼月亮的弟子人群中,祁敛上尊不知为何会选中了他,他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师尊的弟子,与萧星烛成为师兄弟。

      这件事到现在还是天祈山的一个传说,大家在打闹的时候说别人运气好,就会说废物遇上上尊。

      说的便是他虽然碰巧成为了至尊祁敛的徒弟却是一个一丝灵脉都没有的废物,别人都能修习仙术的时候,他只能学着画符咒,因为他没有灵脉修不成灵力,聚不了神。师尊说因为他筋脉不全,魂魄不尽所以修不了仙术。

      也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符咒是一些没有灵脉的人,可以通过画符作为媒介来利用天地间的灵力,进行法术行动的,但是符咒和灵力相比还是差了些,毕竟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他也曾问师尊那为何要收他为徒,师尊只是给他一个不清不楚的答案,他与他有缘!

      和一个筋脉不全,魂魄不尽的废物有缘?天下能与天师府的国师匹敌的仙尊竟然有个废物徒弟。这话说出去,是人都觉得好笑。

      李深虽然深觉这话有鬼,但也没办法,因为他试过很多办法,吃遍了弦鹤的丹药,他也练不出灵脉,只能学一些微末伎俩,画画符咒。

      封稀见他不说话了,觉得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好歹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尝试着开口:“诶,今日你救了本神兽,作为报答本神兽也送你一份大礼吧。”

      “什么?”李深有气无力的答到。

      封稀凑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本神兽在昆仑山修炼已久,听说昆仑山上有一株九曲雪灵芝,可以让没有灵脉的人生出灵脉,让有灵力的人灵力大增,让死人起死回生,九曲雪灵芝三十年出现一次,罕见之至,算算日子,最近距离上一次九曲雪灵芝出现已经到三十年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啊,最近昆仑山的一些异动想必你也听说了,你师兄不是说要去昆仑山,到时候你就跟着去,只要取到了九曲雪灵芝你就能修习灵力了。”

      李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此话当真?”

      封稀斜着眼睛晲着他:“本神兽有必要骗你有一个废物吗?”

      “也是哦,九曲雪灵芝,我好像听过。”李深喃喃自语,将信将疑,一人一妖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夜晚,李深又做了那个梦,皑皑雪山,千里冰封,一个雪洞里有一个恍惚看不清的人影,一袭红衣似血,在混沌中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却怎么也看不清,李深问:“你是谁?谁?是人是鬼!”

      那人看着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摸不着靠近不了,虚空中传来一声接一声哭丧的叫声,含混模糊着实听不清,李深在一片迷雾中艰难前进着:“你怎么了?你是谁?”

      鬼影说的话他听不清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了,被风都吹散在了虚空之中。

      李深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喊:“你是谁?”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眼前看不清的虚影之外,还有一片凄厉的哭喊,一声接一声,喧闹的厉害。

      一阵大风突然向他侵袭过来,等他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时,周围雾气已经四散开来,面前的女子跃然在他眼前。

      那女子被封在一个奇怪的玉髓之内,她双眼紧闭,再李深想要上前触碰她的时候,突然玉髓之内闪出一道闪电,李深这才看清楚那女子的双手双脚竟然被铁链锁住。

      李深想要再往前看清楚女子的面容之时,女子猛的睁开了双眼,吓得李深跌倒在地。

      “李深!李深!”猪妖封稀在他耳边飞来飞去,焦急的叫着他,见他醒了问到:“你梦到啥了,吓成这样!”

      李深沉思片刻道:“一个女子。”

      封稀看着他满脸的汗,鄙夷的揶揄道:“噫——一个女人就把你吓成这样。”

      “一个被封在了玉髓里双手双脚被金色铁链锁住的女子。”李深垂着头喃喃道。

      封稀一听这话翅膀瞬间吓得一顿:“鸢蓁!”

      李深一听这话:“你知道她是谁?她是不是你说的昆仑山上的大妖?”

      封稀道:“你可知你们人间的上古星河盘就是封印鸢蓁的结印,如今鸢蓁打破了昆仑山的禁制,上古星河盘自然碎了,她一旦出世,人间会变成什么样我可就不敢说了。”

      “你为什么会梦到她?”

      “不知道,我从很久开始就会一直重复做这个梦却一直看不清她的样子,直到昨夜这个梦我才终于看清她的脸。”

      “看来你这小废物和那死女人倒是有些联系啊,这昆仑山你还非去不可了。”封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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