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见》Regale

3、第三章

　　三
　　次日一早，清河便起来去给孩子授课，到义厅时，杨梦言已将人都聚齐。看到他来，微微颌首，“先生到了。”“梦言姑娘起的可真早。清河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先生说笑了，不过，我与先生还未熟到能让先生称我一声‘梦言姑娘’，烦请先生与刘大哥他们一样叫我‘杨姑娘’即可。”
　　察觉杨梦言和自己说话时不太和善，清河便知道自己昨天将她逗得狠了，想她不过是个小姑娘昨日里却故意装着威严板着脸的模样自己便有些忍不住，看着今日里杨梦言脸色还是不好，暗想大丈夫能屈能伸，若真的惹她不快，莫说是想让她倾心于自己，就是想抹去她心中对自己的不满都是难上加难了，思索至此，便说道“杨姑娘，昨日清河只是与姑娘开个玩笑，姑娘莫要生气了。”看着清河态度诚恳，杨梦言不由觉得自己平日里也不是那么拘泥小结的性子，怎么遇到这个人便这么沉不住气了，既然对方也致歉了，自己也不能过于小肚鸡肠啊，便微微一笑说，“先生不必挂怀，孩子从前大都未上过私塾，还要劳烦先生对他们多用些心思了。”“有姑娘一言，清河必当尽心。”“那有劳先生。”说罢，杨梦言便坐在一边，将主位让了出来。
　　“你便是梦言姐姐请回来的教书先生吗？我看长得和那南馆的小官差不多，和我之前的老师比可是差的远了，怎的还敢让梦言姐姐叫你一声‘先生’？”清河才一落座，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便毫不客气的说道。“小南，不许胡说！”听到他这么说，杨梦言不由有些心虚的撇了一眼清河，他们叛上凉山，虽是情有可原，在庆城那些老学究的眼里却也是乱臣贼子，想请他们上山着实困难，这人来自京城看衣裳气度并非凡人，见识应当不浅，况且他也毛遂自荐说可以教导孩子，那定是有些自信，若是被气的不尽心教导还是不好，未曾想，这一眼却看到清河眼中含笑看着自己。“你笑什么？你不生气吗？”“杨姑娘关心清河，清河感激高兴还来不及，如何还能顾得上生气呢。”听到他如此露骨的话，杨梦言不由脸微微一红，随即便恼道，“你…既然公子成竹在胸，梦言便不必费心了，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好。姑娘请便。”接着清河便开始授课，只字不提方才被辱之事，且清河博古通今文采出众，渐渐的孩子们都钦佩于他，而小南也红着脸在课下给清河致歉，小孩子不过是有些任性本性却是良善。
　　平静的日子过得仿佛就是比较快一些，不知不觉清河已经在山上待了一月有余，与凉山上的平静不同，山下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李烨盼着那京城派来的军队能尽快清缴“山匪”，不料这个陆肴却是油盐不进，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一说出兵便是顾左右而言他。李烨私下寻思若是再拖下去，怕是庆城里的这些弯弯绕绕都要给陆肴这只狐狸给发现了，且清河王一直不露面也不知是去了哪里，万一事情败露他可要落个欺君的名头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决心派人刺杀陆肴。
　　次日夜里，陆肴遇刺，因有暗卫护卫，仅受轻伤，刺杀之人被擒，受审后招供自己为义军之人，意欲推翻朝廷另立新王，一时将士奋起，皆要出兵为陆将军报仇，剿灭山匪，陆肴心存疑惑，欲重审案犯，此人却已在牢中咬舌自尽。为平将士之愤，陆肴无奈下令十日后出兵进攻凉山。
　　山下暗流涌动，清河却是全然不知，一心只想着怎么抱得美人归，今日搜罗个奇石明日编个花环草环的送给杨梦言，东西人倒是收下了，清河却从没得杨姑娘给他个好脸色。直到“新来的先生在追求杨姑娘”的这阵风吹得全凉山都得知后，大家都开始给清河出主意，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要抓住杨姑娘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在山上厨娘们的言传身教下，清河也展现出了自己在做饭方面的惊人天赋，做出的点心菜品皆是色香味俱全。自那日后，清河跑到杨梦言院子的次数更频繁了，从一日一次变成了一日四次，而送的东西也成了吃食点心。连着送了三四日，总算是得了杨梦言一句赞赏，“君子远庖厨，先生倒是与常人不同，不仅日日下厨，手艺也是不赖。”“能得梦言姑娘一句赞，清河不在乎日日下厨，只要姑娘想吃什么，都可告知清河，清河即刻便去做。”许是吃人的嘴短，听到清河这么称呼自己，杨梦言竟然没有反驳。
　　清河本以为今日便是到此为止了，这几天的努力倒也不算是白费，便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收拾一番，不料刚转身便听到杨梦言说道，“先生心思，梦言不是不知，可是梦言已心有所属，对先生不同也是因为先生与那人有许多相似之处，先生着实不必再为梦言费这多番心思。”“不知姑娘说的是何人？”“一位故人，此人曾经以一己之力护我周全，虽不知能否还能见得到，但也确是梦言从小便心悦之人。”听到杨梦言的话，清河不由一怔，随后说道，“既然此人与姑娘不知你与此人是否还能相见，不如就给清河一次机会，也许姑娘心意会有所转圜。”语毕，却半晌未得回应，清河也不再逼问，只说一句，我明日再来，便转身离去。
　　自那日后，凉山的人都觉得杨姑娘变了，不再成天舞刀弄枪，就连日日清晨的晨练也是免了，仿佛真正变成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不过同时，清河也是进不去杨姑娘的院子了，就连他次次送的点心菜品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反倒是厨娘送去的被吃个干干净净。如此几日大家也都知道，清河是被杨姑娘拒绝了。
　　连着三天，清河突然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待遇，凡是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成天看见他都是带着一副笑脸，年长点的不论男女，不是成天要和他谈心就是给他送吃的用的，就连上课时孩子们也是先生长先生短的，清河不免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在三日后的傍晚课后留下了小南，一问才知道，现在山上传遍了他被杨姑娘拒绝想寻短见被刘大虎救下的传言。临走前小南还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叮咛他千万不可轻生，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让清河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至于这个传言是怎么传出的，就要归结于清河与杨梦言表白当日，清河带着锅碗瓢盆去溪边清洗，想着杨梦言对他说的话，心中又喜又忧，所以愣了会神，刘大虎经过喊了他一声，两人便一同离开了，恰逢次日他被杨梦言拒之门外，所以山上的人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智慧，竟是脑补出了这么精彩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