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禾爱着我》洁白花树

26、我很喜欢小游老师。

　　坐上游闻离的车后，她问，“要不我把李泽的包放在你车上？明天你给我我再给他，这样我就不用带回家了。”
　　游闻离系着安全带，他没吭声。

　　“带来带去，也挺麻烦的。”她说。
　　“放我车上吧。”他说。
　　“噢。”

　　一路畅行无阻，到楼下时，季初禾还坐在车里，“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生什么气？”游闻离丢给她一个她没看懂的眼神后下了车。

　　季初禾怀里抱着李泽的包，她扭头，将李泽的包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后座上。

　　“季初禾。”游闻离站在外边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他手指屈起来的弧度很好看，“还不下车？等着我给你开门呢？”
　　季初禾看了他一眼，她推开车门，游闻离从外面拉开了车门。
　　两个力聚在一起，下场就是季初禾差点摔下了车。

　　他站着，没低头，从高处睨视她一眼。
　　好在季初禾弯着腰，稳住了下盘。
　　“你在搞什么？”他歪着头，眼神中写着问号。
　　“还不是你突然开门，我差点儿被你给从车上给拉下来。”季初禾昂着头，瞧了他一眼。

　　她往楼道那儿走去，留给游闻离一个故作高傲的背影，一边走一边说，“还好我稳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成年人连情绪都稳不了。”
　　“我吗？”游闻离跟上她，看了她一眼。
　　她故意说，“不知道呢。”
　　“你又搞什么？”他笑了，“作为你们的代课老师，这是我不能说的吗？”
　　“带个书包而已，有什么好说的。”季初禾进了电梯。
　　游闻离按了楼层，“青春期的恋爱，你来他往，很容易就产生情愫。”
　　“那你之前跟单一静学姐是这样吗？”
　　游闻离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这是你不能说的吗？”季初禾问。

　　他看着电梯门，脸上是淡淡的表情，他不说话，季初禾就非要招惹他。
　　“我们都是朋友了，连这个也不能说吗？”

　　他偏头看着她，“你什么时候问我数学题？”
　　“问问问。”季初禾呲牙一笑，“现在就问。”
　　她把包的拉链拉开，从里面找出数学练习册来。
　　“这个不算。”游闻离出了电梯。
　　季初禾追在他身后，“这个怎么不算？”
　　“你抄的也算？”
　　“你怎么知道我是抄的？”
　　游闻离转过身来，学她之前的样子，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这表情似笑非笑，“你说呢？”
　　“天哪我们班主任告诉你的吧？”季初禾将练习册放回包里，然后两只手交换着在包里掏钥匙。
　　“阿姨不在家？”游闻离伸手，敲了敲门，没人应答。
　　“以后我要是带了钥匙的话，还是用钥匙开门吧，免得在外面等。”说着她看了眼隔壁紧闭的门。
　　她找到钥匙，走到游闻离身边，开门。

　　游闻离慢慢地点了点头，“随你。”

　　吴雅芳不在家，季诚也是个大忙人，季初禾又有机会跟游闻离单独相处了，如一颗小石子被丢进了她的湖水里，激起层层圈圈的水漾。
　　那颗小石子，应该就是游闻离吧。

　　“季初禾？”游闻离伸出手，在她脸前晃了晃，“走神一次，多做一题。”
　　“什么？”季初禾放下书包，笑着问他，“你渴吗？要喝水吗？”
　　游闻离摇摇头，他只摇头，没说话，规规矩矩站在那儿的样子很乖。

　　他脚下还穿着季初禾她们家的拖鞋。
　　季初禾想到，她是讨厌数学，但她喜欢跟游闻离相处，第二者是不是占的成分要更大一点儿，所以让她变得没那么讨厌数学。

　　有手机在震动的声音，季初禾看向他的黑裤子口袋，是哪个口袋，她目光转来转去。
　　“我接个电话。”游闻离坐到沙发上，背对着她。

　　季初禾将餐桌上的书本摆好，然后安静地站着。
　　“喂。”游闻离轻轻一笑，“你都忙完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说，“挺快的，嗯，准备开始了。”
　　那边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季初禾拧着眉头，听见游闻离接着说，“以后？你是怎么想的？”

　　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是白老师吧。

　　游闻离一手捏着沙发上方块形状柔软抱枕的角角，跟白静说完，他收起手机，抬眼一看，季初禾正站在他身侧，盯着他。
　　“怎么了？”他脸上还带着刚才跟白静通话时的微笑。
　　“我能问小游老师一个问题吗？”
　　“怎么突然叫我。”他话没问完，季初禾坐到他身边，严肃地抢问，“你是喜欢名字里带静的女生吗？”
　　游闻离嘴角扯了扯，脑门上似乎垂下三条黑线来。
　　“那就是喜欢中分的女生类型？”
　　他抬眉，“你又在搞什么？”
　　“不想说算了，补课吧。”季初禾起身，游闻离身边的那个抱枕，跌落在地。

　　她走了，他抓起抱枕的一角，将它放回原位，他皱着眉起身，“现在不是你充满爱情幻想的时候。”
　　“我哪有充满爱情幻想？”季初禾端坐着，她拿着中性笔，在草稿本上写着数学公式。
　　那行数学公式被她写的很大，很占地方。

　　游闻离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
　　“你坐对面干什么？”季初禾说，“过来，我有题目要问你。”

　　她好意思说，这是六人餐桌，之前他们面对面坐，刚好可以讨论，现在她坐到最长那端去了，她又在搞什么。
　　游闻离拉开椅子，坐在她左前方，两人放在桌上的胳膊肘差点儿就要挨到一起。

　　季初禾连忙移开手，她指着草稿纸上她抄下来的题目，“这个。”
　　“这个我今天上课的时候没讲？”游闻离无语地看着她。
　　“没听。”她微微昂着头，好像自己很有道理一样。

　　“真行。”游闻离拿起一支笔，“你什么时候才能收心？”
　　“收什么心？”
　　“你走神，课堂开小差，还没意识到自己快要高考了吗？”游闻离说，“不要对恋爱充满幻想，恋爱其实没什么意思。”

　　季初禾愣了愣，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很像一个老父亲，难道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游闻离还以为她看着自己不说话是又在走神了，他弯起手指，正要敲桌子。
　　“你觉得谈恋爱没什么意思？”她问。

　　那在空气中仿佛凝固住的手指逐渐握成了拳，咬了咬后槽牙，他说，“季初禾，下次让我发现你又走神，我敲的就是你的脑袋。”
　　季初禾点点头，“你觉得谈恋爱没什么意思？”
　　游闻离坐直了身子，盯着她。

　　像盯一个犯人一样地盯着她，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季初禾问，“你跟白老师，不是你第一次谈恋爱吗？”
　　游闻离摇头，“不是啊。”
　　“不是？”季初禾表示很震惊。
　　游闻离手指摸了下眉头，“嗯，之前也谈过。”
　　“几次？”
　　他看她一眼，竖起整个手掌，“五。”
　　“这样。”季初禾的背部摊了下来，“原来是谈太多次腻了，可是你怎么能谈这么多次，也是几天就换一个吗？”
　　“谁几天换一个？”
　　“我们班。”季初禾愣了愣，“这题到底怎么做啊？别浪费时间，你快教我。”
　　“转移话题。”游闻离拿着笔在纸上演算。
　　季初禾忙说，“那不转移话题，你能说说你的那些恋爱故事吗？”
　　笔停顿在纸上，形成一个圆润的点，接着划出一条一厘米长的短暂急促的粗横线。

　　“你过来，我说。”游闻离低垂着头，他看着那条被他画出来的线。
　　季初禾笑着凑过去。

　　他空闲的那只手，快速地举了起来。
　　季初禾没反应过来，主要原因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他这突然抬眼，给季初禾整的不好意思了。
　　“游。”她撅起嘴，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完。

　　游闻离受伤的那只左手，手指弯曲着，像敲门那样，敲了敲她的额头。
　　隔着她的刘海。

　　她愣住了，他说，“刚才提示过你。”
　　她点头，牙齿在咬下嘴唇的内部，像之前她去舔她因为吃辣而产生的口腔溃疡一样。

　　“又走神？”他扬眉一笑，嘴角边的弧度优美好看。
　　季初禾故意点头，他又敲了敲她的额头，隔着那层刘海。

　　她只好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她是很想笑的，那么可以笑吗？
　　“你。”
　　“小游老师。”季初禾控制不住地说，“我很喜欢你。”

　　“初禾啊。”
　　话音刚落，吴雅芳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俯身，在玄关处换鞋，没往客厅那边看，“我晚上给你们摊煎饼果子吃吧？”
　　“可以啊。”季初禾垂着头，眼睛快挨到草稿本上去了。

　　游闻离在纸上写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初禾。”吴雅芳跟游闻离打完招呼之后，换了个表情对她说，“怪不得会近视，你抬起头来。”
　　“噢。”她抬头，眼睛一直看着草稿本上她写的东西。

　　游闻离看了眼她打的草稿，他眼皮一跳，她搁这儿鬼画符呢。

　　“要不我给你把之前的背背佳拿出来？”
　　“不！”季初禾看着吴雅芳那边，“我现在直起来了。”

　　她没忍住看了眼游闻离，他淡笑着，好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啊，可她确定她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他是听到了啊。
　　怎么可能听不到啊，家里只有她们两个，还离得这么近。

　　这18年的人生中，虚岁十八，别管。
　　在季初禾身上发生过很多后悔的事情，对游闻离说喜欢也算是一件。
　　她觉得自己做了小三，她不应该这么说，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向游闻离说明那只是她对他这个补习老师之间简单的喜欢，不是男女关系上的，第二件事情就是，直接换个补习老师。

　　吴雅芳在厨房里摊煎饼，闻到香味的季初禾停笔，跑去厨房观看了。

　　游闻离停笔，他将笔放在季初禾的笔袋边，然后看着纸面皱起了眉头。

　　“第一次。”吴雅芳端着盘子出来，“小游老师尝尝。”
　　他礼貌笑着，“我不太饿，让初禾吃吧。”
　　“她也吃不了两个。”吴雅芳执意让他吃，盘子要推到他身上来了。

　　她们坐在原位上品尝吴雅芳第一次做的煎饼。
　　季初禾咬了一大口，她属实有些饿了。
　　“烫。”她拿开煎饼，上面留有一道她的咬痕。
　　“你慢点儿啊。”吴雅芳说，“你看小游老师吃得多斯文。”

　　季初禾便看着他吃，他动作一顿，冲吴雅芳礼貌地笑了笑。
　　“你们吃完继续，我去房间给初禾奶奶打电话。”
　　游闻离点点头，“好的阿姨。”

　　吴雅芳在，季初禾不好跟游闻离解释。
　　跟平时一样，她做题，他说题，除了他没骂她笨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生。

　　到点了，游闻离要走，季初禾赶紧跑到吴雅芳房间里去。
　　说，“正好小游老师要走了，我也下楼丢下垃圾。”
　　吴雅芳点了头。

　　游闻离换好鞋后要开门，季初禾提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走过来，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刘海落回她的额。

　　他转过身笑笑，“把垃圾给我吧，我带下去。”
　　“别这样。”她低声，“我妈妈在你就客气起来了。”
　　游闻离一愣，他笑着说，“行。”

　　粉红色拖鞋走在楼道里，发出奇怪的声响来。
　　进了电梯之后，她心脏怦怦跳起来，“游闻离，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