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禾爱着我》洁白花树

22、白老师是他女朋友。

　　眼镜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这大概就是季初禾听到游闻离这话后的眼神状态。
　　先是惊讶，接着惊讶至极，接着她表示自己很有八卦感的精明。

　　“白老师是你女朋友？”季初禾皱着眉头，眉毛扭曲着，她的语气也扭曲着，“你们在一起了？什么时候。”

　　游闻离笑而不语，一直到季初禾快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才说，“是啊。”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季初禾的心脏像在冷水里滚。

　　“噢。”季初禾看向窗外。
　　他不回，她也不说话。

　　快到小区门口，季初禾突然解开了安全带，“我要吐。”
　　“什么？”游闻离看了她一眼。
　　“晕车。”
　　“？”游闻离被她脸上装出来的苦痛难忍的表情给逗笑了，“季初禾，你是戏精吗？”
　　“不是。”季初禾捂着额头，“晚饭吃太多了，真的想吐。”

　　游闻离赶紧将车临时停在了路边，他下了车，背后是亮而喧闹的街道，万家灯火的楼。
　　风又将他额前的黑发扬起，他微微皱着眉，是侧脸，喉结耸立。
　　风吹上他的眼睛，丝缕额发搭在他的眉骨，浓密眼睫与眼珠同样的黑，他关切的目光望向季初禾那边。

　　季初禾此刻的心情，很单一。
　　那就是后悔，后悔在学校吃晚饭的时候，被她们起哄跟封子凡比赛吃饭的速度，她是赢了没错，但她比之前吃得多，多出大半碗饭量来。

　　“季初禾。”游闻离拉开车门，带着风席卷她。
　　季初禾顾不上自己凌乱的刘海，她想要下车蹲着，车里的香让她闻起来觉得不舒适。

　　游闻离扶了她一把，大手掌的触感，很有安全感。
　　他垂着眼，白皙的脸，季初禾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他真是在夜晚，格外美丽啊。

　　“我没事。”季初禾蹲在他脚边，“我晚饭吃多了，有点儿不舒服。”
　　“要吐吗？”他问。
　　季初禾咽了口口水，她感受着自己的喉咙跟胃部。

　　“我。”她抬头，游闻离突然蹲下来，就在她眼前。
　　两人鼻尖快要挨着了，话说侧面看去，两人的高鼻梁，长得还有点儿像。

　　不过他的侧脸线条，更为清晰瞩目。
　　“怎么了？”他轻声问。
　　“现在又不想吐了。”季初禾低着头，“今天能不补习了吗？”
　　“可以。”
　　“那麻烦你送我回去。”季初禾站起来，他抬头看着她，“我陪你走几步吧。”
　　“啊？”季初禾看了眼旁边打着双闪的车，“那你的车。”
　　“你不是坐车想吐吗？”游闻离起身，像个长长的大蒜苗子被拔地而起。
　　季初禾每次跟他说话，都要仰头，“那好吧，多谢了。”
　　“嗯。”

　　他走在她的身边，她慢慢走着。
　　走了几分钟，到达小区门口，她又问，“你跟白老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先顾好你自己吧。”他说。
　　“我就问问。”季初禾不死心，“什么时候？就这两天吗？”
　　游闻离点点头，季初禾突然说，“那你把手机借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他去摸口袋，没摸到，然后他说，“在车上。”
　　季初禾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后看着他，这个表情表示她的无语。
　　两人互相看着，她说，“那我们回去拿。”
　　“你待这儿。”游闻离要走，他看了她一眼，“别动，你不是病患么。”

　　季初禾在原地挪了挪，肚子好像没那么不舒服了，但她今晚还是不想补课，因为她的心情不好，就像她被抛弃了一般。
　　游闻离拿着手机往她这边走过来。

　　他看着她，她低着头，眉头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笑，估计不是在想学习上的事。
　　她的侧面线条已很优美，今天又扎了马尾，刘海有点儿小弧度，但他没看这个，而是在专心走着。
　　他走到她面前，将手机递给她。
　　手机屏亮了，季初禾歪头一看，屏保不是单一静了。

　　“你还打不打？”
　　“打。”季初禾接过手机，“你没解锁。”
　　他拿过手机，解锁后递给她，她看着他的屏保，是纯色，绿色，护眼壁纸。

　　季初禾背过身去，“喂”了一声，“妈您今天在家吗？”
　　游闻离看着她的头顶，她的皮筋是纯黑色。

　　“好了。”她转过身来，清丽的面容，有些倔强之意，她将手机递给他，“谢谢。”
　　游闻离没说话，跟在她身边走，把她送到家门口，他转身要离开，季初禾回头，“再见！”
　　这声“再见”里明显带着怨气。
　　游闻离回头一笑，“你身体好了？”

　　季初禾留给他一个沉默且高傲的背影，她打开门，走进去，头也没回地拉上了门，很用力，很大声，站在外边的游闻离被风吹了一下。

　　进了门，吴雅芳唤她，“回来啦，咱们先吃点儿饭吧，初禾爸爸马上回来，她爸还没吃饭呢。”
　　吴雅芳这话好像是对游闻离说的。
　　季初禾取了包往自己房间那边走，“妈，今天就我一个人，我肚子不舒服，吃多了。”

　　“小游老师呢？”吴雅芳从厨房里跑出来，季初禾看了眼餐桌，可真丰盛。
　　“我不舒服，今天就不补课。”季初禾进了房间。

　　吴雅芳在外面对她说，“你爸还想见小游老师一面呢。”

　　“随便吧。”季初禾嘀咕着，她一边换衣服，一边揉了揉肚子，奇了怪了，刚才闻见菜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去尝尝有什么好吃的。
　　她刚才不还想吐吗？这是什么奇怪的现象啊。

　　健胃消食片也没了，季初禾将抽屉推回去，拿着手机来到客厅里，她坐在餐桌边，戴好右手手套，抓起一个鸡翅就开啃。

　　“来了来了。”是季诚的声音，他不正经的时候还蛮不正经的，讲话像个小男孩，“我把小游老师抓来啦。”

　　“嗯嗯。”季初禾一边啃鸡翅一边玩手机游戏，便敷衍了事。

　　季诚抓着游闻离的手，两人站在玄关，季诚换好鞋，对游闻离说，“你就进来吧，推脱一路了。”
　　游闻离站着没动，他无奈地笑了笑，这时吴雅芳迎了上来，“小游老师，拖鞋给你放柜子里了。”

　　“好。”
　　怎么好像听见游闻离的声音了，季初禾抬头，跟游闻离对上了视线。
　　他一张淡笑的俊脸，对上季初禾满嘴鸡翅油的茫然脸。

　　“爸！”季初禾扔了鸡翅，她站起来，一边擦嘴一边喊，“你怎么把游闻离带来了？今天他不补课。”
　　“听他说了你晚饭吃多，肚子不舒服不补课了。”季诚一不小心说出了大实话。
　　季初禾看向吴雅芳。
　　吴雅芳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我还说等你出来了再好好问你，你不是吃多了吗？现在怎么还能吃啊？”

　　“烦死了。”季初禾小声说了句。
　　吴雅芳说，“客人在家里，你怎么说话呢。”
　　她穿着T恤跟短裤，因为睡裙洗了还没取，季初禾坐下来，抽了几张纸巾擦嘴跟手，脱下的手套被她扔到了垃圾桶里，希望游闻离没看见她啃鸡翅的样子。
　　餐桌上她的手机一直响着不大不小的游戏音效。

　　季诚到厨房里去帮忙端菜了，游闻离站在客厅中央，也就是不远处，跟季初禾对视着。
　　“你。”他正要开口，季初禾说，“我晚餐吃得多是实话，我晚自习只消化了一部分不行？然后坐你车的时候晕车不行？”
　　“一到家就全部消化完了？”他笑问。

　　“初禾！”妈妈在厨房里喊，“给小游老师倒茶。”
　　“他不喝。”
　　游闻离没忍住笑出了声，“阿姨，我不渴。”

　　后知后觉的季初禾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儿不礼貌，她站起来，“不好意思，我给你倒水。”
　　游闻离没说话，他坐在沙发上，端坐，认真地坐着。

　　季初禾给他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时，她问，“你很紧张？”
　　游闻离摇摇头。
　　季初禾笑了一声，游闻离指指嘴边，“油。”
　　“没有啊。”她俯身，看着游闻离的嘴边。

　　游闻离无语，“你嘴边。”
　　“哦哦！”真尴尬啊，季初禾跑到卫生间去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三人坐在餐桌边已经开吃了。
　　她有点儿不爽，怎么好像他们是三口之家似的。

　　她只能坐到游闻离的身边，她的手机熄了屏，静静躺在一边，季初禾刚要去摸手机，吴雅芳说，“吃饭的时候别看手机，我们聊聊你的数学。”
　　“吃饭的时候聊什么数学啊？”季初禾无语了，她发觉等她坐好之后，游闻离才开始动筷子。
　　她瞧了他一眼，觉得他还挺有礼貌。

　　季诚跟吴雅芳忙着招呼游闻离，没人管季初禾，她没打算吃米饭，便起了身。
　　“你干什么去？”吴雅芳问。
　　“我拿手套。”
　　“爸爸给你拿。”季诚笑着说，“你不知道在哪儿，爸爸给你拿。”

　　季初禾坐下，季诚去了厨房，吴雅芳问着游闻离她数学上的问题。
　　她听了下，觉得游闻离的回答很官方，平时他都是直接骂她是笨蛋，是猪的。

　　季诚回来，又端了盘菜放在桌上让游闻离吃。
　　季初禾套上手套，她去拿鸡翅，鸡翅挺滑，掉餐桌上了，游闻离看了她一眼，她又去拿，又掉桌上了。
　　就是很滑啊。
　　吴雅芳问，“你在搞什么？”
　　“我帮你。”游闻离拿起她还没用的筷子，帮她把鸡翅夹到了碗里，顿了顿，他又帮她夹了一个放到了碗里。
　　季初禾突然觉得脸上在烧，“谢谢。”

　　“季初禾。”吴雅芳放下碗筷，“你嘴巴上是什么？”
　　她捂住嘴，吴雅芳接着说，“你涂了我的口红是不是？”
　　“吃饭呢。”季诚帮她说话，“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个，是这锅里的气，给熏红的。”

　　季初禾低头吃鸡翅，不是啃，是斯文地吃，她刚才看见游闻离吃饭挺斯文的。
　　不过她刚才去卫生间擦嘴巴上的油时，碰巧看见了吴雅芳放在洗漱台上的口红，她没忍住就试了试。

　　吃着吃着，季诚给游闻离倒上了酒。
　　吴雅芳在骂爸爸，爸爸笑呵呵地，“小游老师又不是不能喝，是吧？”
　　“你自己喝酒，非拉上人家。”妈妈白了他一眼。

　　季初禾想到初二那年，游闻离送她回来的时候，他一路上都在给别人发语音，吹牛说自己的酒量有多么多么的好。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三人默契地看向她。
　　“我能喝酒吗？我想看看我酒量怎么样。”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