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殇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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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死了。正在与众人试炼剑奇阵的苍莫名的受伤呕红，脸色白的如纸。
“苍！”众人惊呼，离得最近的叶小钗箭步上前掺住了他。
“你……”银皇朱武正欲寻问，却因苍接下来的话而怔住了。
“赭杉军死了。”苍闭上了眼睛，声音很沉。
“你如何知道？”
苍叹了一口气：“赭杉军身怀最后一根神柱的秘密，我恐魔界会对他不利，便暗中在他身上留了一道术法，当性命堪忧时，此术可保他灵识不散，护住最后一口生气。就在刚才，我感应到此术发动了。”
什么样的护符在成功发动之时会使施术者受伤？朱武记得伏婴师曾告诉他，这世上只有两种情况会让施术者在术法发动时受伤：一是术法反噬，另一种是代人受难。他虽对术法不甚了解，但也猜得出，苍必是将赭杉军所承受的部分死厄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你先休息一下，吾对玄罡剑奇阵已有不少了解，就由我来试阵，你在一旁指点。”朱武本是愿为重视之人豁尽一切的个性，苍的做法引得他他心中一阵唏嘘感慨。
苍也不推辞，倚着一棵大树盘膝而坐，暗自调息。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他暗自苦笑，感受着府内的重伤。
朱武猜的其实不对，苍的伤不是因为代人受难，而恰恰是第一种原因，术法反噬。早在异度魔界侵略道境之前，先代宗主料到玄宗在日后将有灭顶之劫，玄宗兴亡的关键系在苍的身上。于是，他便联合当时的奇首一起在苍的身上施下术法，以便在危急之刻为玄宗多留一份生机。苍将这个术法记下了，但却只是勉强施展，一旦术法在赭杉军身上发动他必然遭到反噬。而他不知道面对弃天帝，自己的术法能够保住赭杉军几分。
然而，苍未料到的是，赭杉军并非亡于弃天帝。
清晨时分，白忘机步出孤独峰，虽然所托之事已得应承，但他面上仍然忧色不减。原因无他，只因素还真沉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时间变换不定。有时是几个时辰，有时却是几日。
“好友，莫担忧，按部就班即可。”
面对曲怀觞的担忧，素还真总是好言宽慰。虽然他从未露出过脆弱的模样，但曲怀觞却能凭着两人灵识间的联系感觉出，素还真每次醒来都比之前要憔悴几分。
行出几步，天际突然飘下红色羽毛。
“无吾不贪之财，无吾不谋之利，无吾不劫之色，无吾不怕之人！”秦假仙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只是在半路上转变成了惨叫。
“哇啊——”
“救命啊……”
本就飞的摇摇晃晃的帝鹏，在秦假仙揪了他几根羽毛制造气势之后，终于不堪折磨的掉了下来。而身为人鸟大侠的秦某人，自然也跟着跌了满嘴的灰。
白忘机忍俊不禁：“这样的出场确实是非常的突出。”
“痛死我了……”秦假仙捂着屁股跳了起来，然后就去掐帝鹏的脖子：“你这只笨鸟，是在干什么？害我一点都不潇洒！”
“明明就是你太重了，还怪我！”帝鹏委屈的揉着腰。
“秦假仙，别玩了，顺逆同流查的怎么样了？”
秦假仙闻言放开帝鹏，整整衣服道：“我是已经找到了，但是对方不肯帮助，更别说要帮你出一剑了。”
“什么？”白忘机状似吃惊。
“什么什么？”
“你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啊，我说对方不肯相助啊！”秦假仙有些不明所以，之好再解释一下，然而对上白忘机那双清明的眸子，他顿时在心内暗叫不好。
只见白忘机摇摇头，露出失望的神色道：“想不到这句话居然会从天下第一辩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太让我意外，太让我伤心了。”
“这嘛……”秦假仙额上竟滑下一滴汗来。
“根据我的印象，以往秦大侠的威名，众所皆知，只要你一出马，无论事情大小，没一项能难倒你的口才，连一页书前辈皆对你肯定有加，如今……”
“好啦、好啦、好啦，不要再捧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啦！再给我一次机会。”唉、唉、唉，什么天下第一辩啊，一遇到这个人，他秦某人就是有一百张嘴也只能认命。秦假仙哀叹，没办法，只好再辛苦一下自己了。
“切记，时间有限，动作要快。”白忘机收了玩笑的神色嘱咐道。
“好啦！神鸟，我们走！”
“啊！放肆！啊！无礼！啊！大胆！”神鸟连喝数声，终于带着秦假仙直冲天际。
白忘机颇感无奈的摇摇头：“素还真，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笑！”意识深处的素还真回应道“哈，那实在是因为秦大侠的幽默啊。”
曲怀觞垂下双眸不再言语。他明白，素还真的坚强恐怕直到彻底崩溃的那一刻才会停止。
异度魔界，弃天帝将赭杉军的尸体丢在伏婴师的面前，道：“你知晓该怎么做了？”
“是。”伏婴师领命退下。
密室中，他设下法阵将赭杉军至于其中，准备一探其脑中记忆。
“赭杉军，想不到你竟然又回到了我的手中。”看着术法的荧光一点一点深入赭杉军的脑中，伏婴师竟感觉到一丝怀念。毕竟当初，他可是是花了不少心力在赭杉军身上。
与控制叶小钗不同，后者的魔化其实名没有完成，只是在被天魔池的魔血侵蚀后，再由他抽取一魂一破进行控制。赭杉军的魔化则彻底的多，从头到尾是都伏婴师一步步小心的用术法完成，使赭杉军的功体、性情甚至外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若非墨尘音的插手，只怕奇峰道眉早已成为魔人。思及此处，伏婴师不禁有些惋惜，完美的作品总是不那么容易得到的。
术法进行到一半，却突现异样。
“灵识居然没有散尽？嗯……是被术法封印住，哼，若非吾精通术法，倒真被蒙混过去了。”伏婴师冷笑一声，随即开始仔细检查赭杉军的状况。
“心脉尽碎，却偏偏有一股生气存于心窍……只可惜仍然棋差一招。”他收回了探查的术法，“一具生机尽绝的残躯，留着一缕生气又有何用？不如……”
“啧……”伏婴师突然有了一个令自己怦然心动的想法，“不如就将你制成式神。”
他拿起早已被自己闲置多时的面具戴在了赭杉军的脸上，金色的面具上生出黑色的丝线，不到片刻便将赭杉军的身体层层包裹，直至成为一颗漆黑的茧。
“想必苍在战场之上见到你时，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伏婴师抚着黑茧笑的愉悦万分，“当然，如果他活的到那个时候的话。”
北越天海的神柱开启了。
云雾阴霾，狂风卷起怒浪摧打着海岸，天地间一片寒冷暗沉。叶小钗、月漩涡等四人以玄罡剑奇阵杀灭了固守北越天海的魔将渡天童，静静等待最终的敌人。
天空中突然投下一道光芒，紧接着庞大的魔气逼压而来。这样的景象让苍觉得可笑，照亮了乌云的光芒，竟是来自于毁灭天地的魔神。
“苍，以这种小阵，这种姿态来面对吾，是打算自取灭亡吗？”弃天帝负手立于岸边，魔气激的海浪翻起数丈。
被一眼看出功体受损，苍心中苦笑，但他毕竟不是服输之人。不言不语，六弦之首白虹剑在手，凌厉的目光是坚定也是绝杀。
“不差的眼神。”弃天帝从心底升起了一种愉悦。苍的眼睛总是会泄露他的灵魂，那像是一种火焰，不因困境而低迷，也不因机遇而炽烈。当他注视着弃天帝的时候，无惧、无怒、无喜、无悲，即便是像现在这样满含了杀气，那眼底深处沉淀的，也是令魔神看不懂的平静。
弃天帝承认，他对此很感兴趣。看着苍在不同境遇中挣扎，期待他眼中的改变，是比将他毁灭更有趣味的游戏。
“来吧。”魔神摊出手邀请，“吾期待你们灵魂的哀歌。”
北越天海之外，伏婴师帅魔界大军压境，在入口处遇剑子仙迹与银皇朱武拦阻。
“银皇朱武，剑子仙迹，”伏婴师露出嘲弄的神色，“阻挡魔界的道路就是将自己送上死途啊！”
“哈，”剑子朗然一笑，“在路途上横行霸道的人，可是会招来麻烦哦。”
朱武握着涅槃满脸肃然的对上伏婴师，道：“伏婴师、表弟，你也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哈，你在期待的，是一个绝望的答案。”凝视朱武片刻，伏婴师露出残忍满足的笑容。
九方原上，持有顺逆同流的不死鸟漂，和魔流剑风之痕分别进入了火、冰双流之中，白忘机独自立于冰流旁静静等待。不料，虚空中竟现恶兽狂呼。蛰伏已久的拜江山缓缓现形，催动魔兽，誓取伏龙性命。
“吼——”
战兽天戮眼中杀意炽盛，厉掌催命而来。伏龙谨慎防护，覷机化消借力，翻手数掌击中魔兽。然而那魔兽鳞甲坚硬，生受了白忘机掌力却无分毫影响。
白忘机心下焦急，魔兽每每击掌都有魔气顺势而出，他在躲避兽掌的过程中又要慎防魔气侵袭，几番下来已见支绌。
“哈哈哈哈……杀，尽量杀！”拜江山大笑，“在吾皇的黑翼之下，唯有死亡之途！”
“啧……”白忘机欲退，却担忧风之痕与不死鸟会遭不测，只得继续与魔兽缠斗。那魔兽身形虽然庞大，行动时却讯若雷霆，伏龙心下一凛，杀招即出。
“大梵圣掌，喝！”
“吼！”魔兽天戮不躲不闪，径直迎上掌功，霎时，竟是光华碎尽，惊雷怒奔直贯而来！
“呃……”白忘机堪堪躲过魔兽利爪，却没能躲过魔气侵身。
“素还真！”
“尚撑得住……”
曲、素两人意识光电般交汇，眼见魔兽袭来，白忘机勉励攒掌：“石破天惊混元掌！”然而一体双魂之态，功体受限，魔兽分毫未伤，一掌正中他胸口。
“呜……”白忘机当下口吐朱红。
“妙啊妙啊！再来，一击必杀！”拜江山兴奋的再次疾挥令符，魔兽受到催动，眼露邪氛，势如疯魔，霎时间吼声如雷，冰石飞溅。
“吼——”
危急时刻，一道剑气袭来逼退魔兽，风之痕身影一转，即将白忘机带离此地。
“可恶！”拜江山见状气的跳脚，大呼道：“哼，跑得了一次，跑不了第二次，我早晚收拾掉你这小虫先生！”说罢，便与魔兽一同消失。
风之痕救走白忘机后，行至一片树林。
白忘机道：“多谢前辈相救，到这里就可以了。”
“你伤势不轻。”风之痕虽然停下，却仍然掺着他。
“无妨，吾……”话至一半，只见伏龙突然脸色骤变，额上冷汗渗出。他顾不得一旁的风之痕，径自盘膝而坐，凝神垂目。风之痕知他危急，未加询问，便在一旁护法。
“唔……”
只见白忘机身上翻出几缕黑色魔气，交织成网。素还真之灵识不时显现，几欲被魔网拉出体外。
“嗯……魔气！”风之痕见状心中诧异，当下出手相助。他一掌抵住伏龙后心，以自身功体和魔气作为引导，逐渐将魔网还原成丝，在一点一点的逼离。片刻后，他敛气收神。白忘机亦睁开了双眼。
“前辈，多谢了！”伏龙恳切道。他之功体受魔兽重创，已无法再纳双魂，适才魔气侵蚀，险些将素还真的灵识剥离。
“你身上为何会有素还真灵识？”风之痕并非好奇之人，然而眼前之景确实过于怪异。
“此事说来话长。”伏龙苦笑，这前因后果一时半刻怕是说不清楚，他只能捡简单的说与风之痕。
“素还真遭厄后灵识暂寄吾身，适才我遭魔兽重创，无法再以一体容纳双魂，若非前辈即使出手相助，素还真之灵识恐怕已被魔界夺取。”
风之痕沉默片刻道：“你打算如何？”
伏龙回道：“待神州裂缝接合，便送素还真灵识至定禅天。”缓了缓后，他继续道，“前辈不用挂心，此事吾能自理。今日冰河之事多谢前辈成全，他日武林危急，希望前辈能不吝施援。”
风之痕没有应答，只是查看了一下白忘机的伤势，发现他暂无大大碍，便道：“你好好养伤，告辞。”说完，便飘然离去。
“哎呀，我还未来得及向前辈道别啊。”被留下的白忘机笑着自语。以他的了解，风之痕虽不喜过问世事，但未当面拒绝便是答应了一半。这该归功于自己今日所受之掌吗？
“素还真，你一个人寻死就算了，不要牵连吾！”感觉到素还真心中所想，曲怀觞登时怒了，“你以为锁魂逆命术是随便施来玩的吗！”命都要没了居然还在窃喜？自己当初怎么就摊上素还真这么一个好友，不但受伤受累，还要天天提心吊胆，担忧心疼！
素还真笑了，曲怀觞的怒火带来的不是炽烈的灼伤，而是温暖。
“好友宽心，相信冰火两位高人一定可以即时修补裂缝。”
曲怀觞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总是拿这人没办法。
“不管如何，吾绝不会让你魂飞魄散。”
“嗯，吾相信好友你的护持。”素还真道，“不过，回到定禅天后，吾恐怕再难施为，有些事情需提前告知你。”
“何事？”
“关于弃天帝和天魔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殇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