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手书》格洛佩斯

7、最危险的大婚

　　守曜一夜无梦醒来，舒服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后瞥到司徒岚竟然就这么朝着他这边侧躺着单手托腮睡着了。他疑惑的眨了下眼，推醒他道：“你这又是哪来的毛病？好好的躺着睡不好吗？”

　　迷迷糊糊被推醒的司徒岚，尴尬得笑了下，没想到自己后来就这样又睡着了。他看着守曜说：“昨晚我做了个梦……”突然想到还是不提比较好，毕竟应该没人喜欢被窥探自己的过去，于是就没再往下说。

　　“什么梦？怎么不说了？”守曜起身穿衣问道。

　　“我梦见和你在霖园初遇时，你银发赤瞳的模样，想起来觉得甚美！”话既已出口，只能半真半假的信口胡诌了。

　　“莫名其妙，这话说得就像本座的样子何时变过似的。果然你这人做不了什么正经的梦，快些起来！今日还得去烨城接那两名女子。”

　　“哈哈！没变没变！曜教主无论黑发还是白发，永远都是最美的！今天我来帮你梳头？”回应他的是从床上被提起来狠狠扔到了地下。司徒岚无奈的想，看来无论醒或不醒，要扔还是会被扔。

　　在去烨城的路上，守曜对司徒岚说道：“本座昨日考虑了下，还是由本座来迎娶那两名女子较为妥当。你还未开始修炼，没有自保能力，就怕途中有个万一，此事还是本座来办会更安全些。”

　　司徒岚听了差点没从马车椅子上摔下去。

　　“啊？！你来娶？！不行！不如说是坚决反对！”

　　守曜狐疑得看了他一眼道：“你娶得，本座就娶不得？是何道理？”

　　“婚姻是人生大事！就算在我们那个思想开放的时代，也是非常重要的事，要慎重！”不知为何，司徒岚就是觉得哪怕是假的，守曜第一次的大婚对象也必须慎之又慎！

　　“既是如此重要之事，又何以你娶就没事？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说完守曜就闭目养神，对司徒岚后面的喋喋不休一概不予理睬。

　　接到两名女子后，由于守曜实在无法忍受马车内女子的气味，便决定先行骑马返回，约定在晔池镇的松风茶楼会和之后再一起讨论计划的具体细节。

　　司徒岚和女子一行抵达茶楼时，守曜已经落坐在包厢的窗前，品茶等候多时的样子。

　　一进包厢，司徒岚就坐到离守曜最近的位置上，一口气喝干了一杯茶。看来一路上没少费嘴皮子。

　　“蓁蓁，见过曜公子。”

　　不见另一名女子，守曜便问道：“那位叫弥生的女子去哪了？”

　　“回曜公子，岚公子吩咐她去办事了，办好后即刻前来。”

　　“所为何事？”

　　司徒岚抢着答道：“是这样的！刚才在来的路上，我问了蓁蓁和弥生这里民间婚嫁的一些礼仪规制，比如有没有“三书六礼”之类的说法。她们说这里繁简的形式都有，主要由嫁娶双方来决定。繁琐的有很多步骤，但简单的就只要有官媒的婚书，然后拜过天地就算礼成了，纳妾甚至不用拜天地。”

　　守曜想了下问道：“所以她是去取婚书了？”

　　蓁蓁微微颔首说“是”，然后莞尔一笑，十分端庄的坐了下来。如果不说真看不出来是青楼出身，反而很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守曜夹起一小块果酥咬了口问道：“据说婚嫁当日，摈弃两家内部的一些风俗礼节和迎亲外，宾客观礼的部分其实仅有拜天地而已。那蓁蓁可知拜天地有哪些礼节需遵循的吗？”

　　“据我所知，拜天地并无太多礼节，只需喜娘将新娘从花轿搀扶到大堂，根据傧相的引赞进行拜天地就算礼成了。”

　　见司徒岚沉默不语半天，守曜转而问他道：“怎么？可是有何顾虑？”

　　“我刚想了一下，要怎么在大婚当天吸引镇上很多人来观礼呢。如果无人知晓，这场戏不是白做了吗？”

　　“岚公子说得极是。那该如何……”

　　守曜不疾不徐的说道：“不难。在大婚前几日去到各街坊四邻间造势，将消息散布开即可。”这果酥显然很对守曜的口味，他吃得眉眼舒展，很称心的样子。

　　“嗯嗯，也不用去太多地方，就去镇上几个人来人往的店铺和闹市中散播消息就够了。这是什么糕点？好吃吗？”司徒岚难得见守曜吃东西这般津津有味，觉得那糕点似乎格外美味，好奇的问道。

　　蓁蓁边说边夹了一块放入司徒岚碗中说道：“是用花生米碾碎后做的酥，很是香软细腻。岚公子从未吃过吗？”

　　“噢噢，没吃过，我试试。”他内心想的却是，并没有在问你。

　　蓁蓁毕竟在青楼多年，阅人无数，一下就从司徒岚看守曜的眼神和对她的差别态度里知道了个大概。

　　这时那个叫弥生的女子回来了，她脸颊微红，气息不匀，想来是赶着回来的。

　　“岚公子，都办好了。”她将婚书递给司徒岚。

　　司徒岚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后很满意的说道：“不错，办得很好！快坐下喝点茶休息下吧！”

　　守曜刚想说拿来看看，便被蓁蓁打断，她说道：“现下弥生既已回来，那曜公子和岚公子就把你们接下来的安排同我们说下，以便我和弥生能更好的协助你们完成计划。”

　　司徒岚边将婚书收好，边说道：“曜，你先说。”

　　守曜一口茶差点没呛着：“你叫我什么？！”

　　“我早就想说了！乔真羽都能直接喊你曜，我为何却不行？！”

　　“本……我说过了，我与他相识得早。况且也不是我主动要他这么称呼的。”

　　“那我也是主动要这么喊你的！”

　　守曜简直对司徒岚跳脱的思维无力招架。扶着额头说道：“随你高兴吧。说话都不看看场合的。”

　　蓁蓁立马摆摆手说道：“不用在意我们！弥生，你尝尝这个桃花羹，可甜了！”

　　接下来的日子，根据讨论出的分工安排，他们分头行动，守曜和司徒岚找一处靠近闹市，人流较为集中的宅邸。添置好宅邸后，蓁蓁和弥生就通过青楼要好的姐妹和熟客之间的人脉去散布消息。传言那座宅邸的主人将会在后日晌午娶妻纳妾，届时广邀镇上的百姓前来观礼，来的客人都能拿一吊铜钱。

　　和钱相关的事总是更容易口耳相传，很快这个消息便在小镇上被传得沸沸扬扬。镇上的百姓既震惊于居然有人敢如此大张旗鼓的纳妾，又估摸着这钱还没拿到，新郎就可能不在了。

　　“你还真是财大气粗啊。这镇再小，一人一吊铜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吧。哪怕像我说的那样，你控制一个数都好啊。比如前一百名观礼的才给之类的。”司徒岚是真服了，他是不知道魔族到底多有钱，但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吧。

　　“本座说了，不屑做如此卑鄙吝啬之事。”

　　司徒岚没好气的说：“哪里卑鄙了，既省钱还控人流……按现在这种人尽皆知的程度，我看就算买个镇上角落里的茅厕，都会一窝蜂来观礼的，还何苦买个大宅子。”

　　守曜忍不住轻声笑道：“谁会在茅厕大婚还如此张扬啊。”

　　真美！虽然不笑的时候也美，笑的时候更美。司徒岚托着下巴，不自觉痴痴的看着。

　　“说来喜娘和傧相……”见司徒岚全无反应，守曜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下问道：“你在怪里怪气的笑些什么？”

　　“嗯？！你刚说什么？”

　　“关于喜娘和傧相，本座以为不太适合雇人，人越多越容易节外生枝。”

　　“哦，这点我也考虑过，但没人也不合适。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可以召唤你那两个侍女，一个喜娘，一个傧相，正好。发钱的事就让我和雇的人一起，顺便也管着他们。”

　　“其实当初在找人假扮新娘之时，本座也曾想过是不是用她们，但她们是本座的魔武器‘双刀渡鸦’幻化而成，魔气太重，本座担心会被对方察觉，打草惊蛇。”

　　“毕竟是近身伺候的，在两者都存在不同风险的情况下，那宁可选你的侍女，好歹她们万一出事还有自保能力。”

　　守曜犹豫了片刻道：“说得也有理，那就如此行事吧。”

　　大婚当日一早。宅邸门外的马路到宅内的院子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司徒岚心想，当初就该听我的，控制点人数，这么些人，别说拜完堂了，估计要入完洞房才能把钱发完。

　　眼见吉时快到，守曜先来到了正厅等候。院中顿时一片哗然。

　　“你看那新郎的相貌！怎会生得这样的好！”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无法想象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儿。”

　　“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绝色才能和他成双成对啊，简直无法想象。”

　　“看到这张脸，觉得不拿钱都赚了。”

　　司徒岚远远看着院中的骚动，一脸“我就知道凭他那张脸根本低调不到哪去”的表情。

　　终于在一片敲锣打鼓和鞭炮声中，新娘被搀扶了出来。谁知才一跨进大门，又引来一片哗然。

　　“这新娘？！个头未免也太高大了吧！”

　　“这么仙的公子哥，配一大母老虎！简直是明珠暗投啊！”

　　“或许是这新娘的娘家有钱有势吧……”

　　“我远远比着，搞不好新郎都没他高，真是吓死人了。”

　　守曜闻言朝新娘的方向望去，顿时也吃了一惊。虽然被盖头遮住了脸，但这身型很是熟悉……

　　新娘被搀扶到守曜身旁后，守曜凑近低声问道：“你是？司徒岚？”

　　司徒岚捏着嗓子行了个礼道：“妾身，司徒岚。愿与君共寝至天明。”

　　守曜本就因为人类气味的包围而几欲窒息，这下脸色变得更加青白了。

　　“……蓁蓁何在？”

　　“被我安排发钱去了。”

　　“……”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傧相按计划开始进行婚礼引赞。

　　司徒岚在红盖头底下嬉皮笑脸的说道：“相公，我们拜天地啦！”

　　“一拜天地！”

　　“二拜月老！”

　　“夫妻对拜！”

　　最后那句“送入洞房！”，却并非出自傧相之口，居然是司徒岚自己喊的，他边喊边一把将守曜打横抱起，直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守曜本就是气得咬着牙拜完的天地，没想到最后还来这一出，羞愤交加之下，整个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司徒岚低头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到怀中这一幕，觉得简直可爱得要命。虽然后果可能真会要命。

　　到了厢房，刚把守曜放到床上，就被他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愤怒的说道：“你闹够了没？！”

　　司徒岚故作娇羞状说道：“讨厌啦！相公你真粗鲁！”

　　“……你！”守曜被气到了极点，反倒是一时语塞了。

　　“先不说了！本座还要去偏厅迎一下做妾室的弥生。”说完他就站起身急欲离开。

　　可能由于第一次见到守曜气红了脸，司徒岚玩心大起。守曜才跨出一步就被他反手一把搂过来，将他整个人压倒到了床上，然后一脸邪笑的说道：“不要走嘛，相公！我们还没入洞房呢！”

　　他俯身看着头发有些许凌乱，脸颊红如朝霞映雪，怒视着他的守曜，不仅觉得毫无威慑力，反而越看越有点奇妙的心动。

　　“你找死！”守曜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将他给踹飞。

　　就在这时，厢房顶部就像被某种滚烫的物质熔出一个赤色的窟窿，窟窿深处一个幽怨的声音飘出：“负心汉，万恶的负心汉！宠妾灭妻理当万劫不复！今日我就替那些无辜被负的女子，好好教训下你！我好恨啊！我好恨啊！我好恨啊！我好恨啊！我好恨啊！我好恨啊！恨啊啊啊啊……”那人语气逐渐凄厉，后面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窟窿中开始流出滚烫的岩浆，越来越多，有倾泻而出的趋势。

　　突然那些岩浆以极快的速度一齐向守曜袭去，守曜迅速与司徒岚之间拉开最大距离，同时念道：“双刀渡鸦，召来！”，两柄如月牙般的黑红色弯刀，旋转着飞到了司徒岚身边，迅速将他身边的碎石尽数削去。而守曜自己则以法术抵挡着岩浆的侵袭。

　　他回头对远处的司徒岚说道：“本座得跟去看下，你在这好生待着！”

　　说完守曜凌空画了个发光的符咒，念道：“暗影蝙蝠追击术！”，四周突然出现了无数黑色蝙蝠，这些蝙蝠围拢成一个圈，在那个圈内的光线一下变得非常昏暗，很快成了黑色的一团阴影。守曜钻入蝙蝠制造出的阴影里后，阴影的面积便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跨出蝙蝠制造的暗影后，守曜发现来到了一个无比炎热的溶洞，洞的顶部还会不时低落一些岩浆。

　　“这什么地方，好热！！！”

　　守曜吃惊的回头，发现司徒岚居然跟了过来。他暴怒道：“不是让你好生在那待着吗！！你不知道会有多危险吗！！！”

　　司徒岚笑了下，说道：“夫唱夫随，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