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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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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落月楼如意馆正厅,杨柳心和顾暄妍的表演还未开始,舞台下只有受邀的三十余人,白渺云,文嘉公主,吴重都在人群之中,顾暄妍特意求了崔妈妈也请了景鸢,崔妈妈知道景鸢与顾暄妍的交情,如今景家又风头正盛,也不好拒绝。
此时表演还未开始,台下众宾客正在寒暄,顾暄妍让如月将景鸢叫到后台。
顾暄妍和杨柳心将她们的计划全部告诉了景鸢
“一会我们表演时,你仔细注意那吴重,尤其是他对于表演的反应,是否有什么异样,他若是离席你便跟着他,适时拦住他,不要让他走了”暄妍再次叮嘱景鸢。
景鸢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便出去了。
台下众人等着焦急,只得和左右闲聊打发时间。
“这落月楼又在搞什么花样”
“不知道,不过这两任花魁之前所做的掌上舞便已是十分惊艳,今日这表演也定是不错”
表演终于要开始了,先是崔妈妈上台做了简单的介绍,说是这舞乃是杨柳心和顾暄妍研究出来的,是以往没有的,希望各位看过以后能做点评,也好为以后在舞台上正式表演预热。
崔妈妈介绍完才缓缓下台,几个小厮抬着一个屏风和两个书案置于台上。
小厮们退下后,此时丝竹班子才响起轻缓的调子。
伴着曲调,只见杨柳心和顾暄妍都穿着长衫梳着高髻并排出场,
这是本朝学子才做的打扮,不知这两人是想到了什么花样,但见到两名曼妙女子做这样男子的打扮,倒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随着曲调舞蹈起,二人先是模仿学子端坐在书案旁,摇头晃脑好似在背书。
突然,杨柳心抓起顾暄妍的衣袖,二人越过书案,在书案前舞着,似在游玩嬉戏,二人身姿轻盈如同两只花丛中穿梭的蝶,
顾暄妍脚下一拌,踉跄间抓住了杨柳心的手,二人跌倒在台上,杨柳心趴在顾暄妍身上支起胳膊,与顾暄妍深情对视着,此时,乐曲声停,整个舞台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杨柳心与顾暄妍四目相对,刹那间如同勾勒出了电光火石。
台下众人一阵唏嘘,起初他们以为顾暄妍是真的摔倒,如此看来这似乎也是舞蹈的一部分,只是这两位将感情演绎的如此含蓄又细腻,真是可叹。
吴重在下面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似曾相识,他又不解杨柳心与顾暄妍是何用意,只得忍着没有发作。
景鸢自舞蹈开始就一直留意着吴重,此时她见杨柳心与顾暄妍那样深情对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隐约觉得那不只是做戏。
随即画面一转,音乐再起时,杨柳心与顾暄妍二人转到屏风后,再出来时已经换下了书生的装束。
杨柳心衣着华丽,梳着发髻,摇着玉扇,俨然是一个富商家的纨绔公子的样子。
顾暄妍则身着官服,躬身作揖,已然入朝为官。
二人仍旧舞着,时而追逐奔跑,时而对坐凝视,虽然一人为仕,一人为商,但二人关系还是那么好,他们一起饮酒作乐,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紧接着,几个媒婆打扮的舞女上台,她们分开了顾暄妍和杨柳心二人,围着顾暄妍,边舞嘴里边念叨着,似是在说媒,顾暄妍在她们之间手足无措,想要逃出又被她们缠住了手脚。
正在这时,顾暄妍看见了站在外面孤零零的杨柳心,顾暄猛地推开了那些围着她的舞女,奔向杨柳心,牵起她的手,二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们又跑到屏风后面。
音乐暂止,就在众人以为舞蹈结束了的时候,音调忽然一转,便做喜事的音乐,杨柳心和顾暄妍二人身着男装大红喜袍,手尾指用红绳系在了一起。
他们身边没有亲朋好友,只有她们二人,他们拜了天地,互相对拜,对饮了喜酒,然后手牵手走进了屏风。
音调又一转,转而肃穆,顾暄妍从幕后出来,面前一个舞女办成的大官手拿一封信交给顾暄妍,顾暄妍接过信,对着那个舞女叩拜。
顾暄妍拿着信,面上严肃的看向屏风,屏风后露出了杨柳心的影子。
顾顾暄妍飞舞着躺倒在舞台上,似做假寐,突然一个身着盔甲的舞女上台,急忙摇醒了顾暄妍,手指向舞台另一侧。
舞台的另一侧,一个刻着仓库的木板上飞舞这红绸,看起来就像着了火一样。顾暄妍看到大火,神色忧伤而又坚定。
音乐突然变得凄凉,顾暄妍与杨柳心紧紧的抱着,只见顾暄妍缓缓松开杨柳心,神色郑重的说着什么,杨柳心先是摇头不肯,而后痛苦的望着顾暄妍眼里流出来的泪,艰难点了点头,顾暄妍抬起手,轻抚了下杨柳心的脸,然后转身决绝离去,
场景一转,只见顾暄妍穿着囚服,散着头发,剑舞自杀,
独留杨柳心一人在舞台另一侧仰天长叹,埋头大哭。
音乐声至,整个落月楼中一片寂静,一阵静默后,随即台上二人起身行礼。
舞蹈结束,台下的人或是鼓掌或是欢呼,他们第一次见到用舞蹈来表演出如此完整的剧,这种形式既像戏曲般完整又有舞蹈的美妙,况且题材又是少见的两个男子之间的情感。杨柳心和顾暄妍还真是舞技超凡,又有着极巧的心思,这新式舞蹈若是一出,必然会火爆帝京。
只有吴重面色凝重,冷汗顺着面颊滴落下来,他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了身,逃也似的跑出了如意馆。
景鸢见状,也急忙站起了身,台上谢幕的顾暄妍正看着这一幕,景鸢对顾暄妍使了个眼色,随后追着吴重也跑了出去。
只见吴重跑到了庭院里,见四下无人,才大口的喘着气跌坐在地上,深秋的风裹挟着寒意吹在脸上,他眼睛瞪的巨大,她们,她们演的正是自己与李慕的种种过往,她们怎么会知道,
吴重既伤心又觉得恐惧,他记得李慕出事之前曾找到自己再三叮嘱,让自己伪装成花天酒地的纨绔才可活命,而今,这种种事被杨柳心与顾暄妍知晓,又当着自己的面将着些事演了出来,她们又意在何为。
“吴公子,这舞蹈可还算入眼啊”吴重听见声音回头,正是顾暄妍与景鸢,只见顾暄妍微微笑着,在日光下面容倾城,
“不知这舞蹈可让吴公子感同受?”
吴重赶紧稳了稳情绪,起身答道,
“顾姑娘的舞自是精妙绝伦,只是在下听不明白,什么感同身受,姑娘说笑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吴公子,莫急”景鸢上前拦住了吴重的脚步。
“公子刚才看舞时可曾想起李慕公子,不知自他去后,吴公子每每看到手腕处的合欢印记时,心中是否会悲痛万分啊”
原来舞蹈只是试探,此前顾暄妍和杨柳心查看了李慕的仵作验尸单,知道李慕左手手腕处刺有合欢印记,刚刚吴重失态之时景鸢仔细看了,吴重的右手腕处也有同样的印记,这才证实了二人的关系。
听到此处,吴重再也伪装不住,既痛心又惊慌之下竟带着哭腔发问“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已经不在了,若不是他托付我照应他年迈的父母,我早就随他去了,旁人不知,本是死灰之心每日佯装享乐该是多么痛心…”
见他这样,顾暄妍也内心十分不忍,吴重的样子让她想起杨柳心坠崖时,自己以为杨柳心离开人世时的痛心疾首,失去至爱而独活,本就是这世上最大的酷刑。
“吴公子,我本不该揭你的伤疤,我无意伤害你,只是李慕他生前所作之事关系重大,我们只想向你求证一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妍儿,我们还是去偏厅,”景鸢开口提醒暄妍,
“吴公子,这件事关系到亡父的清誉,对我非常重要,还请吴公子如实相告,吴公子能否移步?”
吴重知道她们想问什么,自李慕自尽后,便常有人来问自己,他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眼下她们已经知道了自己与李慕的事,该如何是好,吴重看了看景鸢严肃之色,知道自己不去怕是不行了。
景鸢和暄妍将吴重带到了偏厅,景鸢见四下并无人,自己守在了门边,
“吴公子,我并非有意逼迫,只是当年之事干系重大,太子蒙冤,家父身死,若真是事有隐情,公子难道真的要看着至爱被人利用,构陷忠良吗?公子也曾读圣贤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忠孝节义吗?”暄妍历声问道,
吴重听了暄妍的话陷入了沉默,他第一次开始想自己帮李慕隐瞒到底是对是错,但又想到自己答应了李慕,也是无法。
“顾姑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
景鸢此时搭话道“我知你自李慕死后便一直派人送银钱给他在云州的父母,每年还会抽空去看望,你放心,他们的安危我定会保证”
吴重看向这位杀伐果断的景小将军,如今这话中的意思竟是带了几分威胁了,
吴重想起李慕所作之事,自己本是不赞同了,奈何李慕说那人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多次劝说无果,也无可奈何,如今她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若是她们将事情告知父母…
“吴公子,即便是至爱,走错了路也该劝阻,不该同行…”
吴重听了暄妍的话,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