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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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行的火烧得很大，可能是因为有助燃剂的影响，烧的也很快，黑色的烟雾从窗口和门向外涌出，黄色的墙壁被熏得像本来就是涂的黑漆一样。
外面的救护车和消防车占满了车道，来往的人员将地上的水渍踩得四处飞溅。
喷水枪对着拍卖行工作却没有丝毫进展，拿着水枪进去的人已经数不清了，指挥官不敢轻易下达指令——这么大的拍卖行要是坍塌，给奇城造成的不管是人力还是物质方面的损失根本无法估量。
“老崔呢？还没出来吗？”吴凯风看着进进出出的消防人员，被问到的林山也是摇摇头。拍卖行莫名其妙的安检要求让崔明旭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吴凯风拿着被寄放在前台的崔明旭的手机在门口干着急。
拍卖行的负责人因为消防安全问题被暂时扣押上了车，吴凯风冲到车前拽起他的领子怒吼道：“你知道现在被困在里面的是什么人吗？！是奇城最优秀的法医！”领口被越拽越紧，负责人轻咳了一下，吴凯风深吸一口气将他推到车上。
“你们的安检到底在防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负责人也手足无措，毕竟现在不但赔了生意，还得迎接接下来的审讯。
如果不是旁边的孟方费了好大力气才拦了下来，吴凯风差点就把负责人的脑袋打开了花。
“妈的，要不我进去得了！”吴凯风正想往里面冲，被孟方拦住：“老大老大老大老大！冷静！冷静！崔法医他……”孟方还没说完，远处红色衣服的人搀扶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老崔！”吴凯风立马迎上去，崔明旭也没受什么伤，只是长时间被烟熏火燎的产生了点生理不适。“咳咳，没什么……”
“画……咳咳！”崔明旭欲言又止，“柳然，自焚了。”
“柳然？谁？凶手？”吴凯风凑上前，崔明旭点点头：“对，咳咳，凶手，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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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然走向拍卖台，崔明旭冲上前去阻止却被炽热的火气拦住去路。她左手捧着从旅行袋中拿出的大沓大沓的钞票，右手拖着的画已经被火点着，火星在画布上以不同的速度向柳然的手袭击而去，她却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拍卖厅被烧发出噼啪炸裂的声响，似乎随时房梁会被烧断，转瞬间两人都可能会砸成一滩肉泥，崔明旭看着柳然被热流扭曲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曳，此时的她是在哭还是在笑呢？烟雾熏得崔明旭睁不开眼，只是听着像哭一样的笑声，或者像笑一样的哭声在拍卖厅极佳的混响下在耳边反复。
柳然将钞票尽数撒下，漫天纷飞的绿色钞票带着点点火星飘洒向拍卖厅的各处，就连离拍卖台最远的座椅也被火星点燃。
她在火焰中高歌起舞，红色的长裙随着火焰的律动而摇摆，从上砸落的碎石敲出鼓点和重音，警笛虽然刺耳却成为了主旋律，女人在火中痛苦的哀嚎像和音一样，完成了这首交响乐最后的乐章。
这是为柳然热烈又悲惨的人生而演奏的交响乐，是对贪婪的审判与自我的救赎，在崔明旭的眼中——这是艺术，是几近完美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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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06年4月30日 19:54 解剖室 ]
“又放歌呢？”吴凯风走进解剖室，成功破获系列案件后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报告要多写好几份。今天他自然是来找崔明旭索要尸检报告的。
“办公桌上呢，自己拿。”崔明旭显然不想抬头搭理他，毕竟在柳然被烧焦的尸体之后，还有很多之前因为吴凯风强行拉着他外出导致没有处理的尸体等着他一个个解剖。
也不是其他法医无能，只是因为吴凯风给他冠上了一个“奇城最优秀的法医”这样的名号，让上头给他的压力又增加了不少。
吴凯风拿着报告翻看了两眼，靠在办公桌上：“所以你们最后说了些什么？”
此时的解剖室里只有两个人，和桌上躺着的一具无法开口的尸体。
“她像自首一样，告诉了我所有的故事。”崔明旭顿了顿，抬起头：“她似乎更希望看到你。”
吴凯风楞了一下，思考着自己与柳然有过什么样的交集，崔明旭却冷笑起来：“可能因为你是奇城的大明星吧，吴队长。”崔虽然带着口罩，但是不难从他的眼中看出来对吴凯风的讥讽。
“行了，别阴阳我了。”吴凯风叹了口气，想起今天对拍卖行负责人的审讯：“拍卖行那边坚称是买家卖家私下的交易，说洗钱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有人想买画，有人想卖画，他们收个中介费自然就干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死无对证了。”崔明旭对台上的尸体继续执行着解剖，“尸体不能开口说话，买家卖家全死了，活人……怎么说都行。”
吴凯风摊摊手：“现在只能是因为消防责任事故给他判罚，但是这次是柳然自己动的手所以……这个负责人最多判个几年而已……”判罚的规则一切都被世界管理局所制定，他们没有办法去做过多的干涉。
吴凯风正准备离开，崔明旭却突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是4153万吗？”很显然，吴凯风对于这个数字感到陌生：“这不就是柳然自己买自己的画的拍卖价格吗？”
“按照世界管理局设定的交易准则，拍卖行收取的佣金不得超过最终拍卖价格的5%。”崔明旭像背书一样毫无感情，“杨庚拍下画的价格是4372万。”
吴凯风算了算：“所以除去拍卖行5%的佣金，她买下自己画的费用就是杨庚那次拍卖后给她的所有钱？”
“当时我没往那个方向想，那个箱子……可能是用来放钱的。但很明显，箱子太小，根本放不下那么多钱。”崔明旭回忆起装有杨庚尸体的箱子，“所以，他们确实存在着私下的交易，他们试图用钱收买柳然，希望继续利用她的油画来洗钱……但也是因为这点，暴露了他们贪婪的本性，将他们送进了地狱的牢笼。”
“也就是说，在27号的拍卖之后，杨庚给了柳然一笔收买费，甚至可能希望她能继续帮助自己做洗钱的交易。而柳然在他家大下杀手之后用杨庚洗出来的非法所得买下了自己的画，最后这笔钱和画都被烧成了灰……”吴凯风尝试做着案情还原，崔明旭也在一旁安静的听。
“最后柳然烧掉了这一笔钱还有画，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崔明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或许吧……”现在怎么去推演都是空口无凭，他叹了口气又继续处理桌面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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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06年4月30日 20:24 办公室 ]
“老大，报告在这了。不过……”孟方将报告交到吴凯风手上，但是写完报告他依然对案件存在疑问，吴凯风盯着欲言又止的孟方，微微笑了笑：“存疑还敢写报告？有什么要问的赶紧说。”
“为什么已经死了人了那些富豪还继续买画啊？”
“这个啊，本来第一个案子是想要公开的，但是由于卡利堡的人的信仰问题，当地的人不愿意将教堂前的罪恶公之于众，所以迫于压力，管理局那边只将档案放进了系统没有公开。”吴凯风把孟方的结案报告甩回到他的桌上：“出了第二个案子之后发现是个系列案件，为了避免模仿犯罪手法的发生，就没有公开了。”
“那拍卖行呢？拍卖行的人不是应该对案件很清楚吗？”
“你傻啊，有钱赚，也不会惹得一身骚，像现在这样还能全身而退的活，谁不想干？”吴凯风弹了弹孟方的脑袋，“重写你的结案报告去吧！新来的都比你能干！”
孟方把之前的报告放进碎纸机，坐回到工位之后又得和文字奋战了……
“老大，物证那边已经整理好了，有杨庚家和拍卖行的所有物证已经全部登记入库了，这边是清单，需要你签字。”柯佳递过来一份物证单，整整十二页，每页二十件，不光如此，接下来吴凯风还要检查检验科送来的化验报告、崔明旭的尸检报告，还有几篇结案报告……吴凯风光是想想都头疼。
果然没多久，快要堆积成山的报告出现在了吴凯风的桌面上，坐在办公椅上吴凯风深深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些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好在他们的报告格式被一揪再揪，吴凯风看着那叫一个赏心悦目：“这不得找个时间请老崔好好吃上一顿呐……”
一直看到凌晨三四点，吴凯风眼都快花了，白纸黑字大红章在台灯的照明下格外的晃眼。现在吴凯风眼前似乎不是文字，是一些他看不懂的鬼画符……在语义饱和的摧残下，吴凯风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六个小时……
看完所有报告，收纳成册，吴凯风端着几大盒就往局长办公室搬。
走出警局的那一瞬间吴凯风仿佛灵魂脱离肉身，在路灯之下像丧尸一般游荡徘徊……
「要不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