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前往漠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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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药，傅翊更加想睡觉。
睡意一阵一阵的，搅得他不得安宁。
沈煜知道这药的副作用，会使人嗜睡，夜里还会发热出汗，如果不及时换掉傅翊的衣服，还会使他着凉，不得马虎。沈·心善·煜留下来坐在了他的床边，看着他入睡。
傅翊再醒来时，是丑时。
他一睁眼，便看见了沈煜放大的脸。
傅翊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沈煜了，他用力的仔细的去看他。他的睫毛很长很弯，蜡烛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衬着他的嘴唇红而艳，明明长得那么高冷，为什么还会看起来那么的...那么的摄人心魂。乌黑秀丽的长发没有扎起来，而是散落着吹动。他还是如以前一样，不喜欢束头。
傅翊伸出手，情不自禁地去摸他的眉骨，抚平了他皱起的秀眉，慢慢地起身，不想，却惊动了沈煜。
“躺着别动，你需要休息。”
“我已经躺了很多天，骨头都松了。”傅翊不听，还是起了床。
起来才发现，里衣被换了，换成了青衫。他最喜欢的青衫，很久都没有穿过的青衫。
他喃喃道，原来阿树还记得他喜欢青衫，原来他还有一天能把黑色的衣袍换成青衫白袍啊。
“行吧，随你便。明日跟着我去落碧别苑泡药泉，别忘了，我先去休息，你随意。”沈煜没有坚持，他知道傅翊身为掌握二十五万大军的静王世子，在他病倒的这些日子中，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再说，漠北边境西藩来犯，宋誉那小子已经带兵前去了，应该是也很急，要和傅翊商量战事。
傅翊套上了白袍，独自一人走到了书房。
夜七一看到主子已经能够走动了，高兴的转身就要飞鸽传信告诉其他几位在外帮主子处理事情的暗卫，好叫他们放心。
傅翊向外招手，夜七连忙上前。
“漠北如何？”
“主子放心，夜一来信，宋将军大败西藩，期间还往来书信，问主子什么时候能赶往漠北。”
夜七有点踌躇，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主子伤势如何？都怪白九，去了溪北山不能那么快赶回来，救不了主子，估计臭小子现在还在路上。”
傅翊微微皱眉，又舒展开来：“溪北山本就地处偏远，往来便须两月有足，白九收到信，赶回来也需一月，如何能赶回来，不怪他。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不必担心。”
“近来朝廷有何异动？”
“丞相在招门客，似乎有大动作。那位倒是近来正常。”
“我知道了，下去吧。”
傅翊提起毛笔，凝视着泛着黄的特殊宣纸，片刻，便写了封书信给宋誉。
却没想，这封书信永远也到不了宋誉手中了。
窗外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转而打起了惊雷，雨变得更大了连着一阵轰鸣，汇成瀑布，朝地倾泻而来，外面的天布满了乌云，压着人，极度的不适。
沈煜被雨声吵醒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药泉是泡不了了，他又得去熬药。
“世子，世子，漠北来报，五万漠北军......葬身于漠北......宋将军头颅被挂漠北城墙，漠北被占，圣人急诏世子入宫。”池舟急冲冲地跑进书房，气喘吁吁的看着傅翊，手心里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漠北被占，宋将军身死，五万漠北军葬身于漠北，北朝将动荡不安，使得其他国家有机可乘。
漠北地处西藩与北朝交界线处，西藩多次联合其他部落来犯，却被世子与宋将军打的落花流水，不敢再犯，别虎山一战签订条约，西藩十年内不得踏入漠北。可是，几日前，西藩不守条约，竟再次来犯，本是再次回归故城的宋将军连圣上的封赏都来不及领，从二十五万漠北军中点兵五万前往漠北，昨日书信上说大败西藩，可是为什么，今日却......
傅翊听完，愣住了。手中的茶杯因为没了着力点，瞬间，被摔的粉碎，就像傅屹的心脏，碎的四分五裂。
他的手被自己捏的泛白，皮肤下的青筋暴起，看得一清二楚。傅翊咬紧嘴唇，喉咙里像卡了根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脑子一阵嗡嗡响，浑身上下感觉血凉透了，心脏霎时失去了动力，惊颤着。衣衫被冷汗浸湿，五脏六腑都泛着疼。顷刻，他便倒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世子，漠北......”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傅翊哽咽着，眼神溃散，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傅翊，漠北军不能白死，宋誉不能白死，入宫去吧，所有人都在等着你。”沈煜知道消息的时候，便知道傅翊一定会魔魇的，赶去书房时，便见傅翊跪坐在地上，埋着头，抽噎着。
他抱紧他；“入宫去吧，漠北百姓未死，他们还在等你。”
傅翊抬起头，用力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太和殿内气压极重，所有大臣都不敢说话，景德帝眼神阴翳，赤裸裸的盯着每一个人，仿佛要扒了大臣们的皮。
傅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所有人仿佛看到了救星，大殿内的声音嘈杂了起来。
“静王世子来了。”
“宋誉叛变了吧，本来大胜，为何局面片刻就变了。”
“漠北该怎么办？”
......
“翊儿，为何近日都不见你的身影？”景德帝看见傅翊，不是关心漠北问责他，而是询问他的近况，如何？能如何？
“回陛下，微臣自陛下恩准不再出征漠北，便在府中休养至今。”傅翊在来入宫的路上已经镇定下来了，他要知道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西藩也是时候该换天了。
“那这次的事，翊儿如何做？”景德帝厉声道。
“我愿出征漠北，夺回故土，杀西藩可汗之子阿尔铁木扎，为五万将士报仇雪恨。”傅翊恨阿尔铁木扎恨得想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漠北的沙土被染成了血色，无数英雄死不瞑目，被西藩骑兵踏着骨头，舔着血肉过去了，这血仇，傅翊要和西藩好好算算。
五万人啊，血流成河，浮尸万里。血水泛着腥，沙土之上怨气冲天。一层一层尸体堆叠在一起，白骨下的无数黄沙，把傅翊的心埋在了最底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他想问问上天，为什么是我漠北的将士。漠北的将士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其能力毅力不在京城禁卫军之下，为什么，五万精兵说没就没，究竟是谁在从中作祟，究竟是谁，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爱卿有此想法，朕深感欣慰，你是朕的镇北王，北朝的镇北王，为朕守护漠北多年，如今漠北失守，你责任重大。西藩占领我们的领土，五万漠北军倾覆不存，血流成河，朕十分悲痛，欲出征漠北，却惟恐有小人从中作梗，使得北朝大乱，天下动荡不安。故，傅翊听旨，朕命你带兵前往漠北，将西藩人赶出北朝，拿下西藩，让西藩臣服北朝，为我北朝五万大军报仇。”
“臣听旨。”傅翊起身告退，觉得十分可笑，守护漠北多年，亦是静王世子，如今漠北失守，皇帝一句话，他成为了镇北王，漠北的将士所望，皆在此实现，可是那五万大军已经看不见了。
“主子，密探来报，圣人将宋老将军抓了起来，关押在大理寺，期间，宋府已被禁军围了起来，苍蝇蚊子也飞不进去。圣人这不是在诛宋老将军的心嘛，判宋将军通敌卖国的罪名，可是事实究竟如何，不是还没能清楚，宋老将军陪着先帝征战四方，已是功臣，宋将军又有什么理由通敌卖国。”夜七跟着傅翊一起进的宫，特意换了一身白衣，告慰漠北将士在天之灵。
“先去大理寺刑狱。”
大理寺刑狱守卫森严，每间牢房外都站有两个士兵把守，外加内狱的重兵。一眼望去，灯火通明，将每一个牢犯的身影照的清清楚楚。
“世子，没有圣人手谕，禁入大理寺。”大理寺刑狱的把守士兵不卑不亢的拦住了傅翊。
“大胆，这是圣人亲封的镇北王，尔等敢在此造次。”
夜七站在傅翊的前面，眼神阴翳，面露煞气，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士兵。
“拜见镇北王，请进。”士兵被吓到了，退后了几步。
“夜七在外等着。”傅翊踏进大门，忽然觉得刺眼，才发现雨早就停了，此刻是艳阳高照，多么可笑。
傅翊一路弯弯绕绕，到了最里层的牢房。那件牢房潮湿昏暗，不似外面的灯火通明，密不透风。
傅翊感到悲痛，难过和愤怒。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师父。”
陈老将军转过身，仍然如以往一样，目光如炬，精神矍铄，身姿挺拔。
“傅翊，你来了。”
“我的孩子，我最清楚，他不可能通敌卖国的。五万大军，通天的怨气，撒在了宋家的身上，这是宋家的报应，但我儿不该受这报应，应由我受着。天子之怒，其威不可言，宋家三世盛鼎，如今也到头了。五万士兵的家属愿你好生安置，不要让他们寒了心。至于誉儿，傅翊，作为一个父亲，求你，找到真相，还我儿清白。”
“我知道了，师父在这还是安全的，吾愿师父保重。”傅翊知道如今的承诺没有任何用，如果真的是宋誉的罪过，他不会放过他，但如果真的是背后有人，他也一定会还宋誉清白。但是他相信宋誉，所以，第一种假设不成立，他一定会还宋誉清白的。
沈煜看到宋翊回府，便知，这是要出发了，出发去漠北，到他最熟悉的地方，又做回那个地方的神明，庇佑他的子民。
“我跟你一起去。”沈煜望着傅翊，眸子里是不可拒绝和坚定。
“好。”傅翊没拒绝，他的阿树，自然是要跟着他，他到哪，他的阿树，便要到哪，从此，他再也不会放开他了。
“身体怎么样？”
“不必担心，你的药很管用。”
“我没担心。我只是害怕你别到时候死在了去漠北的路上。”
傅翊大笑，“不会。”我不会死。
我还要给我的兄弟报仇，我不能死，我还要给漠北的百姓一个家，我不能死，我还要和阿树有以后，我不能死。
我将穿越重山万岭，踏过万城，吹遍黄沙，尽管前路慢慢，不知险阻，我仍要前行，无人能挡，收我漠北，握我旧剑，攻射天狼。
“犯我北朝者，虽远必诛。将士们，重征漠北，收我故土，守我漠北，这是死去兄弟们的愿望，这是我们的愿望，这是漠北百姓的愿望，我愿带领大家，保护我们的国土，愿诸君能继续追随我，我们血不流干，至死方休。”
“我等愿继续追随镇北王，血不流干，至死方休。”
“愿继续追随镇北王，血不流干，至死方休。”
“愿继续追随镇北王，血不流干，至死方休。”
“愿继续追随镇北王，血不流干，至死方休。”
声音越来越大，划破了天际，带给了上天。上天微笑，看着底下的人，小声地说，愿你们旗开得胜啊。
二十万大军，喝了烈酒，摔了瓷碗，声势浩大的准备进行一场生死大战。
我亲爱的兄弟，很抱歉，没能和你们并肩作战。你们不会被遗忘的，至少我还记得。我还记得你们的笑容，记得你们谈到喜欢的姑娘时那羞涩的笑容，记得你们赢了胜战时充满希望的笑容，记得我们沆瀣一气坚守心中正义的决心，以及你们那声声欢呼与雀跃，带着我一起欢舞的放纵与轻松。
我亲爱的兄弟，故土在你们的身上繁荣兴盛着，你们肆意生长，带来了丝丝缕缕的清香，滋养万物。
你听，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它在告诉你们，我替你们活着，我替你们守护漠北，守护你们的家人，守护千千万万个人，守护你我的梦想。
我亲爱的兄弟，闭眼吧，这一次，我将为你们而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前往漠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