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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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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两人之间的气氛绝对称不上和谐。
凌斐面无表情,眼神凌厉的盯着厄尔,等待他的回答。
而厄尔却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斐一开始还很有耐心的等待,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他虽然不怎么与人交际,但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好伐?厄尔这表情,明显是走神了的节奏!
忽的,凌斐心中本就有的小火苗燃烧的更加旺盛!
等厄尔终于回神时,面对的就是一个快要气到爆炸的小炮弹了。
厄尔:“……”
向来作风强硬、身正为范的雌虫沐浴在凌斐气的快要冒火的眼神里竟有些心虚。
厄尔清了清喉咙,开口为自己辩解:“我并不是把你当成药,我只是……”
没等厄尔说完,凌斐就态度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正直的元帅大人怎么会因为自己将死就利用别的虫?对吧?”
凌斐的话听上去貌似是在为厄尔辩白,实际上却阴阳怪气的要命,偏偏厄尔还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无措的僵在原地,反复的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凌斐冷笑:“但是,元帅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负责任吗?若是为公,你在和我匹配成功的时候就应该把话说开,让我为你安抚,以免你的精神海动荡、身体衰竭,军部后继无虫;若是为私,你也应该坦诚相待,把你的情况告诉我,让我知道真相,免得你不、幸、身、亡、的时候我还一无所知!”
说着,凌斐的眼渐渐红了,晶莹的泪水充满眼眶,却也没能博得主人的关注,凌斐只是狠狠地盯着厄尔,眼神颇为执拗。
上一世,亲生父亲在他出生时便因车祸身亡,没几天他又被诊断出了先天性心脏病,母亲迁怒于他,又没有钱给他治病,便把他遗弃在孤儿院门口。
要不是院长妈妈听到了他的哭声,把他抱回孤儿院,三十多度的烈阳天,他恐怕就会热死在襁褓里。
后来,他被爸爸妈妈领养,生活似乎短暂的幸福了一阵。
凌斐的眼神恍惚一瞬,沉浸在上一世的记忆中。
五岁的时候,爸爸妈妈领养了他,又为他做了手术,至此他终于能够和常人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爸爸因为任务牺牲,只剩下妈妈一个人抚养他。
十七岁时,妈妈去世。
他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到现在,虽然厄尔和他的相遇是意外,但两人这些时间的相处并不是假的,他也并不是石头做的,一点感情都没有,难道又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个和他有联系的人也离开吗?
他做不到。
凌斐沉浸在思绪里,眼泪自眼眶中滑落却浑然不觉,只是道:“言尽于此,我会为元帅您治疗好精神力,就当报答元帅大人您在我成年之前对我的照顾。”
说完,凌斐冷静下来,礼貌的朝厄尔点点头,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虽然很生气,但饭还是要吃的QAQ!
好的吧,实际上是因为饭太好吃了,浪费了怪可惜的。
他们种花家的孩子,浪费什么都不能浪费粮食!
但是,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
凌斐几乎是恶狠狠的扒着碗里的饭,眼泪掉进嘴里,尝出一丝咸涩的味道。
原来,虫族的眼泪也是咸的。
和人一样。
看着这样的凌斐,厄尔感觉心有些痛,不是那种尖锐的、划破血肉的疼痛,而是更加隐晦的钝痛,不会让虫痛晕过去,但却绵延不绝的折磨着他。
“……对不起。”厄尔看上去很是颓靡:“我不是故意的瞒着你,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会在意……”只是习惯了自己一个虫扛着,习惯了把所有虫护在身后。
凌斐低着头把脸埋在碗里,看不清表情。
厄尔觉得凌斐可能不会在像往常那样对待自己了,他看上去很讨厌自己瞒着他:“……如果阿斐你不想再和我继续生活的话,我会向雄协递交申请,为你再匹配一个雌虫……”
“……那你呢?”凌斐没有抬头,声音既冷漠又沙哑:“没了我,就没虫为你安抚了,你打算怎么办?”去死吗?
“……我的身体还能坚持,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厄尔咽下自己破败的身体情况,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
“去你大爷的把一切都安排好!”凌斐突然站起来,狠狠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自我奉献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凌斐是个很安静的人,自从两人相识以来,他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偶尔发脾气也是自己回屋里生闷气,从来没有情绪如此激烈过。
厄尔头一次见到他这样,愣在了原地。
“我说过了,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别的什么身份。”凌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右手用力按住左手的脉搏,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如果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那又凭什么教育别人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心脏病人应该平心静气,不应该有过于激烈的情绪,哪怕是悲伤都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心里,不然他的心脏就会抗议。
也正因此,凌斐许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或者说,在他上一世短暂的人生中,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
“……对不起。”厄尔道歉的话语有些无力,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做的不对吗?
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所有教育都是在告诉他,雌虫应该坚强、应该强大、应该保家卫国、应该呵护雄虫、应该忍耐……
但从来没有虫告诉过他,要爱自己。
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看着眼神迷茫的厄尔,凌斐久违的感受到了上一世病发时的感觉。
厄尔有错吗?或许有,但更加错的是这个社会。
这个世界没有教会厄尔自尊自爱,只把他教成了一昧奉献的机器。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把你生下来的雌父。”凌斐认真的把妈妈曾经告诉过他的话说给厄尔听:“一个虫出生在这个世界,不是为了成为某个虫的雌父雄父、不是为了成为别虫口中的英雄,而是为了更好的看一眼这个世界,让自己活的自由,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那你会爱其他的东西吗?那样的爱,真的是真实的吗?”
凌斐的话回荡在厄尔耳边,冲击着他的观念,几乎要摧毁他的整个世界。
厄尔恍惚着,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让他的精神力都开始震荡起来。
凌斐本就关注着厄尔,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刚从医生那里咨询过有关精神暴动方面问题的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几乎是瞬间就来到厄尔面前,笨拙的按照医生教授的方法,将额头贴上厄尔,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冰凉的精神力一进入厄尔的精神海,就被一股灼热的精神力卷起,往精神海深处带去,凌斐一惊,转眼就又厄尔无意识的揽在怀里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