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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空白 ...
窗外已是落挞数月不见深浅的北国飘雪,雾凇纯白,将大地遮掩地只剩一寸连绵不绝的银装素裹。
寒风刮骨锥刺,几把摇摇晃晃的黑伞哆嗦着在眼前走动,片缕雪花游停在窗台,少顷,掩映在积夜的落雪之中难辨形状。
李近阳合上书,不忍心再继续往下看,宿夜的久坐令他心神疲惫,然而书中故事传递出来的悲伤和遗憾让他的心情沉重,仿佛在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也和书中人共同历经了生死消弭一般的喜悲交杂。
说来也奇怪,这本未命名的书似乎和自己缘分匪浅,他闲来无意打开抽屉,意外发现了它的存在。
更意外的是,他出于好奇打算翻阅一二,惊讶地发现这本书的男主角居然和自己同名同姓。
李近阳迅速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可能与这段经历有牵扯的记忆,却并没有任何能提供价值的信息。
他年少时只身北上求学,并不认识云杳这个人。
冷静下来之后,李近阳归咎于也许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遗留下来的杂物,书页经年氧化已经开始泛黄,但字迹还算清晰好认,边角微微卷起几缕弧度,看起来似乎被翻阅过多次,这本篇幅不长的手稿已经落了灰,每一页不时有几处笔迹晕花,应该是作者手上的水不小心沾湿的。
一个陌生的故事全然在眼前铺开,或许是名字相同致使更强烈的代入感,他一路畅通无阻地看到现在。
最后慨叹人物命运多舛,世事无常,到这里便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拢了拢外套,起身走到窗口往下俯瞰,看大雪纷纷,雨落成冰,人世遗憾皆掩埋。
此前雨雪交加的夜晚加重晨时寒霜,总是雾蒙蒙的玻璃窗,难得被路灯暖黄的灯光笼罩,透出几缕生在退春逢冬的稀疏温暖。
光影遇晨曦消退,窗户如打湿的镜面般照亮屋子,一张苍白瘦减的面孔映在其中,藏在凌乱额发间若隐若现一个月牙形的疤痕。
李近阳忘了它的来历,也不知道它跟了自己多少年,不过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和它分开了。
他如是想着,被迷蒙的白雪盖住了眼睛。
“21床李近阳,该吃药了。”房间外有护士喊他。
李近阳略显迟缓地走到门边,他接过药直接干巴巴地一口吞了下去,连水也没拿。
护士对他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把早饭放在桌上,扭头对他说:“半个小时后我来收餐具,你记得按时吃饭,有事按铃。”
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地方存在奇怪之处,李近阳闻声后蹙起眉,长时间闭塞的声带拉扯着混浊的空气,发出沙哑艰涩的声音,“有人来看我吗?”
这个问题李近阳每天早上都要问一遍,像吃饭前的例行公事,问他缘由,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却总是一遍遍重复。
护士有点不耐烦,对这张初见时充满新意的英俊面容也因为整日的工作劳碌而磋磨干净,“没有,最近没有针对你的探病预约。”
话落,她毫无留恋地关门离开,看也没看一眼高大男人站在原地稍显落寞的身影。
见人走远了,旁边的实习护士赶忙回神,小跑着追上去,“林姐姐,刚才那个人是得了生病啊?”
林姝用眼神斜指了一下实习护士胸前的吊牌,觉得她这话问得很白痴,“这里是精神病院,你觉得他能得什么病?”
实习护士瘪了瘪嘴,后知后觉自己又说了废话,“可是他看起来很年轻,才30多岁的样子,怎么入院记录反反复复,隔三差五又回来治疗,他的家人不管他的吗?”
“他没有家人,一直以来送他来的是一个叫陈琪的人,你研究生读的不是脑科方面的内容么,应该听说过他,协和的脑神经专家。”
“那可是我偶像!”小护士一脸震惊,回头往21号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明显没想到他们居然认识,貌似交情匪浅的样子。
能和大专家做朋友的人应该也非等闲之辈,不过看21床的样子,一个天上地下,看起来关联不大的感觉。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林姝好脾气地多说了几句:“别看他现在这样,之前可是名牌大学的教授,年纪轻轻就评上了职称,这种看似得天独厚老天眷顾的聪明人,下场只有两个,要么大器早成飞黄腾达,要么脑袋过分活跃中道崩殂。”
很明显,21床是后者。
“对了,提醒你一句,别跟他走太近,这人有自杀倾向,只是看起来正常。”林姝伸出手指点点了自己的太阳穴,“这里乱着呢。”
“还有,因为他老是反复入院,所以领导一致默认21号房是他专属,你注意别转入其他病人,东西也不要乱动。”
小护士认真一一用笔记下。
迫近正午,依旧是料峭寒风呜呜地吹过大地,演奏着悲怆的不知名序曲。
午饭过后,护士统一组织病人到楼下的花园散步。
李近阳坐在长椅上,仰头望着天空,迎面承接了一脸白茫茫的雪花,交融着体温,变成刺骨的水珠从眼角淌落。
头顶纯白色的天空看起来像一朵完整到没有裂痕的云,包裹着这片一眼可以望到围墙的天地。
他抹了把脸,问护士要来画笔和纸,时而抬头看看,时而专注于眼前,默默画画。
一旁有人好奇他在干什么,于是走过来看。
“你怎么用白色的颜料在白纸上画画?什么都看不见啊。”他问
李近阳动作不停,边画边说:“我在画云,当然要用白色颜料。”
那人仰头看了看,呢喃道:“也没有云啊,你肯定在乱画。”
“有。”李近阳十分执拗。
“没有,你自己看就知道了。”那人和他争论起来。
“有。”
那人说着就要抢他手上的笔,扑了过去,“没有,你给我画,我要画雪人。”
李近阳死死握着笔不撒手,原本平静的表情兴起几分愠怒的波动,冷冷瞪着他。
下一秒,另一手发力迎头狠狠砸了那人一拳。
那人一个后仰摔在雪地,李近阳直接跨坐在他身上,疯了一般掰扯着他的眼皮,撑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面目一瞬变得狰狞起来,“有,你看,这里白色的,全是云,你怎么看不见,你看啊!”
那人在地上剧烈地扑腾挣扎,死命想拽开李近阳的手,却被他牢牢钉在地上,从头顶一遍遍地问:“你看见了吗?你也看见了吧。”
直到尖叫声引来护士,慌乱间有人往李近阳的手臂打入一剂镇定剂,药效瞬间使他瘫软在低,这场闹剧才被迫终止。
他躺在雪地里,周围全是人,身体抽搐地像一条离岸脱水的鱼,目光却融在这片雪白如云的天空中缓缓归于祥和。
如果能变成白云上的一颗露水就好了。
再不济,就让他变成一片弥天而降的雪花,在几万米的高空雾化、凝结,于坠落前换来一次和那朵云的擦肩而过。
意识彻底陷入昏迷前,李近阳这么想。
白雪盖住了他的身体,一如降世时那般纯洁。
雪为什么这么大,因为它于云端降世,想抚平所有沟壑。
而最后,她用尽全力,也堪堪只能落在窗台一粟,以不起眼的雪的形式陪他度过每一个漫长地像深渊的冬天。
不要害怕,我的爱人,我会乘着风来到你的身边。
如果你的肩头落满了雪,请不要急着拂落,在你的温度令我消弭之前,让我在你身边停留地久一点。
归期将至,你我总会再见面。
风扑簌簌地来,卷起一地飘雪,满树绿芽,更待哪支试比俏。
桌上那本倒放的手稿,终于翻开末章,乱且急的文字像一只只避寒的蝴蝶,有雪停在上面,来年春至,又会生机勃勃地起舞。
风将它们一一知悉,呜呜地悲泣着,再带到远方不知名的地方。
书的最后,草草交代了所有的结局。
云杳在李近阳尚未出狱前,恶疾复发,羸弱的身躯就此倒下。
在疾病肆虐的医院,病魔带走了她的青春、未来、生机。
和梦中一样,她是那样丑陋、病态,一度瘦地只剩皮包骨,变成一具浑身插满管子的骨头架子。
满头黑发不再,开颅破骨也没能改变最终死在手术台的命运。
麻醉剂让她陷入沉睡中毫无知觉地死去,一句话也没能留下。
医院那面用指甲刻满平安字样的墙,求地到底是平安还是遗憾,无人可知。
他们都沉湎在逝去的孤困中,为失去亲人的漫长未来而苦悲不已。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的死讯最终被大人隐瞒了下来,一无所知的李近阳托陈奶奶给云杳带话后便远赴北京,在那里他写下一封封只她一人收递的信。
陈奶奶默默回信,将编好的谎言以文字的形式铺成画卷。
见信好、我一切安好、愿你一切顺利。
书页不停翻转,最终来到最后一页。
云杳空了大半的日记本直接跳到最后一页,摘抄着这样一句话。
人的一生有长有短,但末日总在顷刻。
我们不必苟且到长命百岁,死亡不是终结,人生也不是非得画上句号才算完整。
如果以生死度量书页的始终,那么日记本里的空白就好像是她一生空缺的岁月。
无法填补,只是空白。
陈奶奶在故土安眠的那年,云志诚和张成音早已辗转到另一个城市生活,就像云杳愿望里许的那样,他们迎来了一个新生命。
而书中那位和李近阳同名同姓的男主角,一直到最后,对他的结局,作者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风继续吹,光阴永不停。
我在等你的归期。
——全文完
本来是想把那段空缺写清楚的,不过写着写着,觉得这样更好,我写的内容片面,没有发散的空间,这样写,感觉留给大家更多的想象空间。
好了,到此就告一段落,我们下本《见如来》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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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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