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水中望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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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上雨水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愈发清晰。白瑶捧着手中热茶静看着院中的雨丝风片，仍沉默在一人一妖之间蔓延。
喝完杯中茶水的白瑶，将杯盏放置在一旁，后知后觉问道：“嗯？已经说完了吗？”
“是。不知瑶姬如何看待‘四魂之玉’呢？”
“我的看法根本无足轻重吧。”白瑶没有看向身侧的妖怪，目光落在院中的那棵樱树上。“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依托外物获得的力量，真的能长久吗？有形之物终究会有毁损的那天，时至那日，靠四魂之玉所得到的也不过是指间流沙。越美丽强大的事物越是剧毒无比，这是自然万物间的规律。我更相信依靠自己本身所获得的力量。它尽管微弱，却又无比耀眼。”
隐藏在白色狒狒皮毛下的妖怪静默不语。
白瑶继续说道：“岁月如白驹过隙，万事万物皆会离我而去。我只是一介凡人，先一步离开这俗世也说不定。皮相、财富、权力以及灵力，到那时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了。变成黄土一抔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与其在意‘四魂之玉’所拥有的灵力，为何不从此刻开始好好修炼呢。在我的家乡中，勤于修炼得道成仙的妖怪也不是没有。太急于求成，最后说不定会功亏一篑。当然，这些不应该我来说。妖怪自有妖怪的活法，这也不是我一个凡人来置喙的。我的看法不外乎‘四魂之玉’真的是什么百利无一害的宝物吗？仅仅是碎片上的污秽之气已经浓厚得让人不适，难以想象完整的四魂之玉会是什么怨毒之物。”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说起来，瑶姬殿下的家乡是何处呢？有机会很想去看看。”
“我的家乡嘛，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会询问也在白瑶意料之中，“就在海的对面，按你们的称呼来说，我大概算是个明人。”
“明人么……”
“说起来，奈落大人知道离海最近的城邦怎么走吗？”
耳畔传来妖怪清冷的声音。“十分抱歉，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嘴上说着抱歉，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歉意。白瑶也懒得跟他计较。“我大抵有些思乡情切，还请见谅。”
“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听着身侧妖怪一字一句的回答，白瑶在心里翻起白眼。你一个妖怪能理解什么，尽说些瞎话哄人开心。
一上午的时光就在一人一妖捧着热茶看着雨景时悄悄溜去。端坐在一侧的妖怪蓦然起身，白瑶抬头只能看见他白净的下颚和殷红的唇瓣。“多谢款待，奈落先告辞了。”
“再会。”白瑶微微颔首，目送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春雨连绵，一连下了几日。白日里白瑶无非是在那位少城主身侧，给他供奉笔砚。一边要督促这位病弱的少城主喝药，一边还要注意他也没有落下餐食。幸而这份差事可以近距离一睹美人容颜，倒也不算难熬。
正如此刻饭后，白瑶坐在这位少城主的一侧，看着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见他饮罢，白瑶抬手捻起一串和菓子递给他解苦。
“这雨倒是和阴刀君的病一样连绵不绝，怕不是待到天晴，阴刀君的病就好了。”
“瑶姬又在拿我说笑了。”娇弱的少城主接过和菓子，轻声笑道。“若真是如此，我也盼望着这天能早日放晴。待身体好些，和瑶姬一道去林中狩猎。”
虽然这位少城主常年疾病缠身，但也是实打实的一个武家少主。那日被他握住手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上常年用刀摩挲出的薄茧。在这个马背上打天下的时代，作为人见城未来的主人向来刀法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白瑶想起上次平白答应这位病弱美人的事，答应的话语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模棱两可地开口：“届时我还在人见城，定不会辜负阴刀君的期盼。”
对上白瑶无懈可击的微笑，人见阴刀拿起案上的公文，眉眼低垂。“我自年幼时便被困于这人见城，年长些可以去城外的林间打猎。瑶姬四处云游，可有什么收获呢。我也很想知道瑶姬眼中的世界是何种模样。”
“倒也没有云游四方。我自小的生活是和同龄人一般去学堂上学，每天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夫子的讲课中度过。到十五岁时趁着假期去学了剑术。自此，剑术功课都不能落下，日子也开始忙碌起来。或许是待在山中学剑的缘故，我倒是对山中四时美景见了不少。”
白瑶回忆起过往时光继续补充道：“我的过往经历很单薄枯燥。待到我成年后，有了独立自主的能力，可以偶有闲暇去别处游玩一二。想来这世间景色万千，穷尽我一生也是不能看尽的。要论收获的话，我只觉得万物可爱可亲，好好珍惜眼下就好。没有什么比眼前景色更迷人的了。”
面前人苍白的面颊上红晕弥漫，白瑶笑看着美人以袖掩面。人见城的少城主如此玲珑剔透之人，想必清楚她话中之意。心中所想传达出去了，他回应与否白瑶也不在意了。怕只怕一厢情愿，而意中人不知其意。
白瑶想起那只妖怪所说的能满足人愿望的四魂之玉，看着眼前病弱的少城主轻声询问：“说起来，阴刀君有什么愿望吗？”
“要说愿望的话，也不过希望有个强健的身体、家人平安百岁。”
温润的红眸略带疑惑的望过来，白瑶扶着下巴思索道：“若阴刀君按时服药，按时用餐，身体应该会比现在好上不少呢。”
在白瑶耳中，人见阴刀的愿望是很常见普通的愿望，听起来并无什么不妥。看他这个反应，想来那只名为奈落的妖怪并没有将四魂之玉的事告诉他。这也好，也能避免那只妖怪怂恿他为了四魂之玉干些伤天害理的事。不知那块玉有什么危害之前，还是希望这位仁慈敦厚的少城主不要接触到它。
人见阴刀闻言失笑：“瑶姬这番念叨我越发像家父了，对我管教甚严。”
“嘛，谁让阴刀君那么让人挂念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水中望月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