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游戏》刹那的迷茫

11、第十一章 第六日（下）

　　我回到别墅，等了一个多小时，李承哲他们还没有回来，我开始有点着急。一些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开始后悔没和他们坐同一辆车，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两圈后，我决定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给房管家打了电话。

　　“嘟……嘟……嘟……嘟……嘟……”感觉电话响了好久，这几秒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我的心怦怦直跳，终于有人接听了电话。

　　“喂，你们在哪？他还好吗？”我急切的问道。

　　“……乔小姐，我们在医院。”电话里传来房管家犹豫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怎么在医院？”我的心跳速度加快，着急的问道。

　　“少爷在回来的发起了高烧，然后昏了过去……我们就直接把他送到了医院。”

　　“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我记下房管家给的地址，是一家李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我飞奔到医院，跑进急诊室，上气不接下气，我看到Mack医生和房管家并排坐在医院过道里的椅子上。

　　“他怎么样了？”

　　“刚抢救过来，情况基本稳定。”Mack医生回答道。

　　“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他……”我哭着，无助的站在一旁。

　　“尿道感染，会导致高血压，头痛，心动过缓，很危险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还好这次送来的及时……你昨天不该……”Mack医生说道。

　　“我能进去吗？”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现在还没有醒，李夫人正陪着他。”他话音刚落，李夫人推门出来，我迎了上去。

　　“伯母，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等等，乔小姐先随我过来，我找你有点事。”说着她朝走廊尽头的一间会客室走去。

　　我们面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坐下，李夫人的脸色格外阴沉，像是努力压制着情绪说道：“我该叫你乔小姐，还是周小姐？”

　　我的心跳仿佛停止了，给我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看着我冷笑，“那还是叫乔小姐吧。”忽然她站起来，一改往日的高贵优雅，扇了我一巴掌，“你爸爸把他害成这样，你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我们没有追究你们家的责任已经仁至义尽了！”她气急了，不顾形象的叫喊着。

　　我没说话，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愧疚的低下了头。我觉得她的打、骂反而让我觉得安心。

　　沉默了一会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钱，假扮承哲的女朋友。现在我给你钱，要求你从他的世界永远消失……金额随你开。”

　　我抬起头看向她，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走的，我会陪着他。”

　　“哈哈……”她冷笑，“装什么真心？我调查过，你之前为了钱做别人情妇三年；为了拿到机会上导演的床……还需要我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吗？乔小姐！”她抬头看向我，“其实为了钱也并不可耻，但你不该出现在李家！”

　　“我已开始不知道……”

　　“那你知道就该离开！”

　　“我想赎罪。”

　　“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我优秀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样！都是拜你爸爸所赐！……你看看他，拜你所赐，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她双手掩着面，我知道她哭了，“无数次的病危通知，我以为我要失去我的儿子了。但最后他的命保住了，我们也等来了医院的十字判决“高位截瘫，完全依赖护理”。我的儿子就这样成了……成了……废人……”

　　她檫了擦眼泪，深呼吸继续说道：“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监护的仪器，连呼吸都要依靠那些仪器，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突然断电，我儿子会不会就没命了。一开始他整日昏睡，我会期盼他醒过来叫我一声母亲；后来他终于醒过来了，但是一句话也不说，就死死盯着天花板，任由医护人员给他做检查，翻身，喂饭，擦身子……他没有感觉，连……连大小便都不知道。我和他说：儿子别怕，母亲在呢，我们会找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但是一切都没有用……中医、西医，外国的顶级医疗团队……他推开了身边所有关心他的人。”她像是和我说，但更像是在和自己说。

　　“肇事者呢？！肇事者就这么容易的死了，他不用承担责任，他不用忍受身体上无尽的疼痛，以及心理上无穷的屈辱。后来他终于可以坐起来了，他被几根带子绑在轮椅上，你知道要是没有那几根带子他根本坐不起来，我推他出去晒太阳，8个月，那是他受伤后第一次出门晒太阳。我永远记得，那天他笑了，他告诉我，他要好好活下去，他要努力活下去。但他要我和他爸爸的生活不要围绕着他转，我们要有我们的生活。我答应了他，搬离了别墅。我不常去看他，因为我至今不能忍受我的儿子变成了这样。后来他积极配合康复训练，积极回到公司的管理中，哪怕后来他觉得复健没用逐渐减少了康复训练，哪怕他每年都会因为并发症住一两次院，他都说到做到再没想过死，努力生活。”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冷静的看向我，“乔小姐，我不想你的出现打乱他的生活，动摇他的生活希望，我怕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爱上的是自己仇人的女儿，我怕他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可怜天下父母心，我需要你离开。我可以努力说服自己不恨你，但是我真的无法面对你。”

　　“伯母，给我个机会……我想让承哲自己做选择。如果他选择让我离开，我立马就会离开；如果他选择让我陪伴他，我会一直守在他身旁直到他不需要我的那天。您放心我不要李家一分钱，我也不会和他结婚，您不用担心我分李家家产。”

　　“乔小姐，我不想冒这个险！” 沉默了一会，她继续说道：“我记得你有个弟弟，好像需要换肾？最近刚找到匹配的肾源？”

　　“你要干什么？”我看向她。

　　“很简单，离开我儿子，你弟弟完成换肾手术，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当然如果你执意让承哲做选择也可以，但是你的弟弟……可能就要因为手术失败提前去地下一家团圆了。”

　　“你不能这样做！你是在犯法！”

　　“我不能吗？只要你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如果你逼我，让一个肾源消失的方法有很多种……我想你知道这种手术本身风险就很大，一个环节不小心就会出问题。”她看向我，“乔小姐，该做选择了！”

　　我低头沉思，猛地抬头看向她，“再让我陪他一天，明天，明天我就会离开，再也不会出现。”

　　“好，我相信乔小姐，这是乔小姐的报酬。”说着她递给我一张支票，“我会告诉承哲，你只是个爱钱的女人，我给了你足够你满意的金额，你就离开了。”

　　我低头看了眼100万的支票，“我不需要这么多，我只需要我原定的报酬14万就可以了。”

　　“收下吧，只愿乔小姐不要食言。”

　　“好！”我犹豫了一下，果断拿起了桌上那张支票，“我现在可以去看承哲了吗？”

　　“请便。”

　　……

　　推病房的门，扑面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李承哲躺在病床中间，身上盖着一条米色的毛毯，右手上打着点滴，床头监控他身体指标的机器围发出嘟……嘟……的声响。他的脸被氧气罩遮盖了部分，双眼紧闭。看着他，我胸口一紧。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掀开盖住李承哲手臂的毯子。他的手背上用医用胶布绑着输液的管子。我轻柔地将他的手指放进我的手中，轻轻拨弄着他的手指。我们这几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过电影般在我的眼前闪过，我想抓住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抓住。

　　期间医生进来过几次，为他做了简单的检查，查看情况。他们说给李承哲用了抗生素，烧已经基本退了，情况也基本稳定，等麻药过去后他就会醒来。

　　傍晚时，李承哲醒了过来，他很虚弱。他缓慢地把脸转向我，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眼睛往下瞥了一眼。

　　“要把面罩抬起来一会儿吗？”我会意，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抬起面罩，小心地滑动到他的头上。看到他脸上被氧气面罩勒出的压痕，我的喉咙突然哽住了，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他看着我微笑着，想要抬起手臂，挣扎了几下因为虚弱没有力气，最终没有成功。

　　“乔伊，别这样，我没事” 他的声音嘶哑。

　　他亲吻这我的头发，“乔伊，不哭了，看着我。”

　　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看着我，拜托。”

　　我无法让自己平静。

　　“别生气了。我不想让你……”

　　“不……”我摇了摇头，“不是那样……”我的脸贴着他的胸口，过了一会我平复了情绪，抬起头看向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

　　“乔伊，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该让你担心。”

　　我握住他的手，仿佛这样能让我感到安心。短暂的沉默后他说道：“乔伊，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 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歉意。

　　我轻轻捧起他的手，让他的手指划过我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以及嘴巴，我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

　　“乔伊，别离开我好不好……今天上午分别的时候，我真的好怕你会就此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不会的……不会的……”我轻轻地说道，声音很小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

　　“你知道，我已经好久没做站起来走路、奔跑的梦了，但是我昨天晚上做了这样的梦……乔伊，我会努力让自己好一点，哪怕一点……别离开我……”他的声音中有一丝哀求。

　　“我会陪着你，放心吧。”我一只手搭在他的前额，把他的头发往后捋平，俯下身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嘘！那你现在就要好好的。好好养病，早点康复出院，我还要和你去好多好多地方……”

　　我们聊着想去的地方，聊着属于我们的未来……不一会他的眼皮开始变沉，话便的越来越少，直到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