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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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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维清走到面前的时候，季行舟终于看清了他手里提着的是什么——是一个保温饭盒。
三层的，上边带着粉红色的小花。
季行舟的眼神挪到床边柜上阿姨刚刚带来的保温饭盒上。
……一模一样的三层，一模一样的粉红色小花。
他的眼神又回到陆维清手里那个饭盒上。
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陆维清盯着两个饭盒看了一会儿，随后面不改色地伸手，把阿姨的饭盒拨到了一边，又把自己手里的饭盒放到了靠近季行舟的那一侧。
……我的鸡汤。
季行舟眼巴巴看着自己被拨走的鸡汤，吞了一小口口水。
他心下埋怨，但看着陆维清那张清俊明亮的侧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对方动作优雅地打开了那个外表土气的饭盒，然后，从里面端出来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再然后，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就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季行舟：……
陆维清看着他的表情，开口说道：“虽然卖相不好，但是应该还蛮好吃的。”
季行舟看了看碗里漂浮着的漆黑的残渣，抬头问道：“你尝过了吗？”
“……没有。”
陆维清又低头看了看，补充道：“……黑色的是芝麻。”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碳渣。”季行舟点点头表示赞成，“很好，很像芝麻，搭配旁边糊了一半的大枣好像更具韵味了，颇有先秦遗风。”
陆维清：……
季行舟犹豫了五秒钟接过那碗粥，做了个绵长的深呼吸后，视死如归地往嘴里灌了大大的一口。
……
救命！
好烫好烫好烫好咸好咸好咸——
这什么啊这是！！！
那一大口又烫又咸的芝麻红枣粥在季行舟嘴里撑得进退两难，烫得他眼眶里一瞬间泛起泪花，话也没法说，只能用一双含着眼泪的桃花眼怒瞪陆维清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陆维清摸不着头脑，看着对方眼里点点闪烁的泪光，他眉心一跳：“……怎么了？”
你怎么不问问被你糟蹋成这样的芝麻红枣粥怎么了！
季行舟的味蕾被折磨得几乎失去知觉，他刚做完手术又没法剧烈活动，怕伤口裂开，于是只能用眼神暗示对方，眼睛瞟向床边的痰盂。
陆维清不解其意。
季行舟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痰盂。
陆维清也看一眼他，再看一眼痰盂。
季行舟眉毛皱得皴起几座山峰，他眼见求告无门，索性自己两只手在床上硬撑着一点一点挪动，总算是从床的一边挪到了另一边，眼看着就要靠近痰盂——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把近在眼前的痰盂拿走了。
……陆维清！！
他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眼看着那玩意儿就要被拿走，千钧一发之际，季行舟毅然决然地伸出了手，一把把陆维清手里的痰盂抢到了自己手里。
……得救了。
季行舟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陆维清的眼神。
怎么说呢，对方的眼睛里，乍看是一潭静水，但往更深层次品味，那里面好像含有无数种情感，更甚于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简直是百感交集。不愧是陆影帝。
季行舟在心里深深地感叹了，随后伸手向床边柜上的冰水探去——没够着。
嘴里的烫伤还没好，他只能含含糊糊地喊道：“……陆、陆维清。”
喊出这个名字时的陌生感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有多久没喊过陆维清的名字了？
“……嗯？”
对方似乎也愣了一下。
“……水。”季行舟指一指冰水。
陆维清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把冰水递到他手里。季行舟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含着，鼓着两腮跟对方大眼瞪小眼。
“……有这么难喝吗？”
居然是陆维清先打开话题。他皱着眉头把那碗粥端到自己面前，舀起一勺来，先盯着看了几秒，随后一鼓作气塞到了嘴里。
三秒后，他猛地站了起来，开始绕着床找痰盂。
季行舟差点儿笑喷。他看着陆维清毫无形象地把塞进嘴里的一大口粥全吐了出来，心里微微地泛起一丝涟漪。
“……我可能把盐当成糖了。”
吐完之后，陆维清看着季行舟，挠了挠脸颊。季行舟咽下嘴里含热了的温水，终于能好好开口说话。
“……没关系，心意我领了。”季行舟说道，他故意撇过脸去不看对方，“这种活让阿姨做就可以了。你平时忙，回家应该好好休息。”
平时忙……
……不对啊，他怎么记得陆维清不是这时候回家？
季行舟一怔。
他记得上一世，他自己出院后，陆维清才结束拍摄回到家里；而他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就跟自己提了离婚；在一个月的扯皮纠缠（大多是季行舟主动）后，他们不太顺利地领到了离婚证。
怎么感觉……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陆维清从来没给自己下过厨，一次也没有。
甚至有时候自己下厨做好饭后，他也不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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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季行舟愁眉不展的样子，陆维清还以为是自己的粥太难喝，惹到了季行舟。毕竟对方大病初愈，正是身体不好需要进补的时候。他略加犹豫，最后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把那碗粥倒进了垃圾桶。
季行舟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只剩了一个空碗。
他看看碗，又看看陆维清，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陆维清歪头：“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没什么，只是……没什么。”季行舟摇摇头，目光转向桌上半冷的鸡汤，低声说道，“……帮我把鸡汤拿过来吧。”
他发誓，他对天发誓，他说完这句话后，陆维清的眼神里绝对闪过一丝失落，那种受伤的小兽一般的失落。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这……怎么会是陆维清该有的情绪？
季行舟见势不妙，鸡汤到了手就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的新剧不是三天后杀青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这话问出来半晌不见人搭茬，他咕嘟咕嘟一气儿喝完半碗鸡汤，烫伤处被一刺激还是有点儿疼，但有鸡汤抚慰，心情已经好多了。结果他一抬头，发现陆维清还在那儿傻站着，像只呆头鹅一样愣愣地看着他。
季行舟也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吗？”
他的问题很让人难以回答吗？
“……我听说你住院了。”
最后，他总算听见陆维清开口。但他说得闷闷，尾音落下的时候，季行舟还听出了三分委屈意味。
季行舟一时间没想出来这句话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联，思考了一会儿才转过筋来：他是专程回来看自己的。
一夜之内遭了几个大雷，他还真觉得这个没什么了。毕竟也搭伙过了十年日子，该有的关心还是要有。
“我没事，小手术，都不耽误吃饭。”季行舟眨眨眼，“你要是剧组那边忙的话就快去吧，别耽误了拍戏。”
“……我都不知道。”陆维清说。
“什么？”
季行舟没听清，问道。
陆维清抿了抿线条漂亮的薄唇，说道：“你做手术，我都不知道。”
这下换季行舟变呆头鹅。
他想，我做手术，必须要你知道吗？
他一时间难以理解对方所说的话，怔怔地看着陆维清，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太陌生了。
他认知里的陆维清，永远冷淡、永远波澜不惊。结婚十年，两人在一块的时间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一年。他一直觉得陆维清对自己没什么感情，在对方履行合同提出离婚时，他就更笃定了。
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季行舟自己知道。
季行舟最后淡淡地说：“小手术，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陆维清没说话，漂亮的唇线微微抿紧，好像要从那里面榨出没能相处的光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