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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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小叔要结婚了。
严格的来说，是订婚。
那一个晚上好几张病危通知单如催命贴一样地下，所有人的心情都像被暗沉的夜与不知何时才能停歇的风浪裹挟着的小舟，恐惧着四分五裂，又祈祷着黎明。
那是相当漫长的一天一夜。
直到远处的朝阳照破日出前最深最浓的夜雾，刺目的红色灯光骤然暗下去，病床的轮子轧在瓷砖上，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不断回响。
人是很脆弱的、又顽强的生物。
你无比清晰于这一点。
奶奶又挺过去了一次，只是以后很难再从病榻上站起来了，自失去了老伴后，她就一直郁郁地活着，到如今，却连坐在沉闷黑暗的房子里看太阳都做不到了。
平日里你总能在她身上看到一种暮气，而现在，那种暮气被各种仪器和管子的冰冷机械感取代，似乎注入她身体不是氧气，不是药剂，而是人为续写的生命力，以躯体的痛苦来换取注视那些她无法安心舍弃的东西的能力。
比如你，比如父亲，比如小叔。
她还想看着她最放心不下的幼子立业，成家，生子。
想看着从小到大都不善表达，兀自忍耐的他能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其实这同样是一种父母对自己所有物出于自身认知名为爱的掌控，只是小叔没有理由拒绝，况且，这是他的夙愿，也是他的宿命。
所以，他要结婚了。
他要去完成人生里程上既定的一环，一项任务，一个打卡，一道里程碑了。
本该如此。
只是来的太早了。
05
恋爱谈了一年多，赵雅琳和小叔的恋情多少开始触及到谈婚论嫁的方面，只是时间确实还短，不过如果除开出身，小叔的确是家长眼中非常适合结婚的投资对象，自己家女儿又喜欢，女方家里也乐于给病重的老人一份理解，一个心灵的慰藉。
所以婚期定在明年年末，订婚仪式，却已然在眼前了。
这下子连爸爸都有些傻了眼，他是出于某种心理，盼着自己的弟弟早些恋爱，却没想过让他一个刚毕业的大男孩，直接踏进婚姻的坟墓里——哪怕他自己的家庭关系还不错，他也依旧那么想。
那是同他差了二十多岁，像看儿子一样看大的弟弟，是本该还能接触到更多更好的人，谈很多恋爱去遇见对的人的弟弟。他不该这么早就被家庭和责任牵绊住自由，他该再看看这个世界的。
可他同样也能理解自己母亲的想法，因为他自己，也是一名父亲。
他只是有一点，无法明说的难过，对命运。
反倒是小叔先安慰他，说，都是一样的。
无论时间，无论对象。
所以，没有关系。
06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很难说明自己的心情是如何。
像是早有预料，又觉得，快得有些荒唐。
就算订婚仪式因为时间的仓促所以尽力削减了规模，两家人还是忙碌了起来。
休假日的你被拽回家帮忙，自然也不出预料的会碰见小叔，和赵雅琳。
哪怕早有准备，你看见赵雅琳挽着小叔的手上门的时候，依旧会感到胸口沉闷地发着痛。
此前你在心里打了多少衷心祝贺的腹稿，在见到他们两个人的一瞬间，便无法再说出口了。
真正看见那一副画面和听见别人的描述所带来的冲击感完全不一样，那是你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与他并肩而立的人再不是你，而你和他的生活永远，永远也不会再有超过骨肉亲缘之外的交集。
你能在许向楠面前轻易脱口而出的祝福，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对视，都令你无法招架，于是你缄默不言，哪怕父母在看，也不再尝试说什么场面话，起码祝福，该是纯粹的才行，你想，现在说的话，像虚张声势一样。
你不想那样。
谁也没有指责你什么，大家心思各异。
赵雅琳依旧很喜欢你。
你从她甜甜笑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阴霾，你甚至无法判断她对你们之前的那些事是否知情，如果知情，你自认起码自己是无法做到混不在意的，如果不知情……不，以她的智商担保，以小叔的人品担保，就算她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却不会对这件事全然不知。
“你能不能……陪我去。”你并不迁怒于她，只是对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感到无措和尴尬，赵雅琳却先凑近你，和你说悄悄话。
“什么?”你疑惑，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被叫过来的一大理由。
“……去试婚纱。”
是小叔这头没有什么顶头的长辈，嫂子多少隔了些亲缘，不好做小叔的主，但也多少该表现看重的意思，故而叫你这个女性晚辈作陪罢了。
而且，尽管父母都没敢明说，从他们默许的态度来看，这，该是你被试探的最后一个关卡了。
好吧，说实话，这一关你可能过不太去。
“我……”你张了张口，却对上了赵雅琳的眼睛。
她的眸子里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很纯净。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