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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别哭 ...

  •   四周弥漫着腥甜的血味,许诗瑶紧紧拽住沈怀川的衣袖,用尽最后的力气,虚弱地交代他去拿草篓。

      她意识已经模糊了,没有看见沈怀川欲言又止的神色,以及身侧越来越多被血腥味吸引来的狼,绕着他们围着个圈。

      “好。”沈怀川轻叹了口气,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去拿草篓,你先睡一觉,睡醒就什么都好了。”

      许诗瑶得了他的承诺,这才昏昏沉沉地沉了意识,将自己完全交付于沈怀川。

      她再次醒来时,脑袋像被硬生生劈开般疼痛,手脚也沉重得不停使唤。
      许诗瑶足足缓了半刻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躺在山洞里的大石头上,身上盖着层野草,掩住了外界的寒风。

      等等……野草?

      许诗瑶顿时愣住了,连着呼吸都不敢用力,只是抬着眼皮子仔细看着身上的草药。
      若是身上盖着的野草混入了片寻俞草,又不小心被蛰到……

      那还不如方才就被饿狼咬死,也好过被寻俞草蛰后活活痛死!

      她将每片药草都扫视了好几遍,直至确定没有寻俞草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但经过这番胡思乱想,许诗瑶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后知后觉地去寻找沈怀川的身影。

      山洞口不远处的黑衣人影半倚石壁,手上用力地捂在胸口处,半边身子湿透了,血滴往下砸,山洞中弥漫着股血腥味。

      许诗瑶意识到了对方是谁,脑袋嗡嗡作响,连忙从大石头上爬起来,快步朝着他靠近:“沈怀川……?”

      沈怀川半边衣服几乎被血浸透了,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失去支撑力,只有虚靠在墙壁上才能勉强地站着。

      他闻言抬起眼皮,看着许诗瑶身上的深浅划伤,半晌没有回应她的叫唤。
      沈怀川眼底划过少许失望,看着她为自己担忧得手忙脚乱也无动于衷。

      为了几株杂草,动用他的密道逃出王府,甚至差点断送掉自己的命。
      他以为许诗瑶是不同的,如今倒是抬举了对方。

      许诗瑶没有发觉他别样的情绪,以为沈怀川是伤得连基本的回应都做不出来了,心中有些焦躁。

      她将沈怀川的重心压在自己身上,扶着他缓缓坐在地上。
      许诗瑶半褪下他的上身衣物,拔出腰间的匕首,利落地将自己的袖子割成布条,用其紧紧地缠绕在他的伤口处,止住外涌的鲜血。

      做完这些,许诗瑶快步走回大石头处,将保暖的杂草铺在沈怀川的身上。

      但为时已晚,沈怀川接触了太多寒气,身上的偏寒症已经被完全诱发出来了,眼睛变得通红,带着少许可怖。

      他旧疾复发,又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大抵是觉得活不久了,便虚弱道:“本王在山上做了记号,最多两日,与本王走散的侍卫就寻过来,你跟他们走。”
      而后他又不放心地补充了句:“要看到紫黑色的令牌才能跟他们走,知道吗?”

      他像是在交代遗言,即使生着气,但眼神还是紧紧地落在许诗瑶的身上。

      许诗瑶没有回应他,而是倒了少许白色粉末进他唇里。

      沈怀川眼神怒火中烧,但这包粉末的后劲极大,他半晌说不出半个字,身体的疼痛感在逐渐降低,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深睡中。

      许诗瑶力气不够大,无法将他拖进更舒适的地方中,只能调整位置,让他相对舒服些依靠在石壁上。
      她做完这些,累得半躺在地上,余光中瞥见了被扔在一旁的草篓。

      许诗瑶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将其拿起,仔细地清点着里面的东西。

      破云草、艾叶、雇列、寻俞草……大部分都完完整整地躺在草篓里。

      许诗瑶顿时心头发热。

      沈怀川受了这么重的伤,定然是跟拿回草篓有些关系。
      她不过是哀求了句,他竟真的冒着生命危险,从狼口中抢过这篓药草

      草篓深处放下的火折子还在,许诗瑶伸进手将它拿了出来,然后去四处寻找可以燃烧的枯草。

      她在大石头后方找到了整堆的杂草,还有少许较细的木枝,正是她方才盖在身上的东西。
      不难看出沈怀川是打算用它们给她取暖。

      但这个量……把她就地埋了都足够吧。

      许诗瑶从草堆里看出了沈怀川少许哀怨,自顾自地笑了声,捡出少许易于燃烧的杂草与木枝,在沈怀川周旁用火折子点燃。

      火焰驱散了山洞的阴寒,也让许诗瑶的心终于安心下来了。

      但她偏过头便见着沈怀川微皱着眉头,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中闪过少许愧疚。
      他得了偏寒症后身体格外嗜暖,即使昏睡过去了,也不自觉地凑了凑过来。

      许诗瑶见状,连忙用木材将火堆移过去些,又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他盖住。
      同时心中也轻叹了口气,也只有这般时候,沈怀川才会显出自己毫无防备又虚弱的模样。

      她歇息了会,便拿着草篓的药草开始忙活起来,幸好用来装寻俞草的容器是铁质的,此刻正好可以用来熬草药。

      ……

      沈怀川是在火的余温中醒来,木材燃烧的气息弥漫了他的周边,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唇上干得有些焦裂,哑得说不出话,正难受着,一捧温水盛在叶片上,缓缓地送进嘴里。

      “侍卫们还没走上来,外面的狼群也没有走散。”

      沈怀川望了眼天色,冷凝着脸,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许诗瑶原本已经做好被他言语嘲讽的准备了,未曾想过对方眼神微冷,连着回应都带着几分敷衍。

      她拿着叶子的手顿了顿,终于意识到对方似乎生气了,顿时有点紧张。
      许诗瑶入府这么这般久,即使是仗着沈怀川的恩情不守礼节、甚至是乱动政务,也未曾见过他生气的模样。

      “我……”许诗瑶几乎是呼吸凝住了,纤长的指甲嵌入了血肉中,也丝毫不觉得疼痛。

      她这次属实出格了,那个密道原本是沈怀川府里为数不多的后路,却被许诗瑶利用着逃出了府。
      但凡许诗瑶出现了少许失误,让敌方勘察到了,这道密道就算作废。

      她眼尾染上了红意,眼泪不停地低落下来,苍白无色的脸哭得粉润,升着温。
      可又能怎么办,沈怀川说到底还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沉香又不在乎他的生死。

      许诗瑶若是不来,失去寻俞草的沈怀川十五日内必死无疑。

      “哭什么?”沈怀川终是心软了,对着她道,“你私自出府捡了一堆破草,差点死于狼口,本王都没开口训你。”

      许诗瑶原本还能抑制住哭意,闻言便是崩不住了,颤着声道:“沈怀川,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沈怀川想抬手去抹掉她的泪水,却没有丝毫力气:“是。”

      “为什么?”

      “恼你为了区区几株杂草送命。”沈怀川对着她道,“罢了,本王不恼了,别哭了。”

      许诗瑶皱了皱鼻子,抹去泪水并不回应,随后将盛着温和中药的铁盒子端至他面前。

      沈怀川见她哭得抽噎,无奈地叹了口气,配合地张口喝药,希望她能停下哭咽。

      余光中,他见着她指头的少许地方被烫得红肿,手上也有不少烫痕,讶异地睁大了双目。
      “许诗瑶,你烫伤了。”

      许诗瑶怕出了声,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便只是闷闷应道:“嗯。”

      药刚下腹,沈怀川不知从哪里升起来的力气,用力地抓过她的胳膊,放在眼前好好地瞧着。

      整条胳膊有被冻伤的痕迹,同时又分布着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已经结了痂。
      右侧手掌被器具烫伤了,有着大片红痕,指头也微微肿了起来。

      他腹里的中药像是添了火,将他体内的恶寒快速驱散,因偏寒症眼底升起的红意也渐渐褪去。
      沈怀川还没意识到药草是为谁而采,但她为沈怀川熬药受的伤,足以让他眼神闪躲着道:“你,不必这样。”

      许诗瑶黯淡着收回胳膊:“举手之劳。”

      两人彼此陷入沉默,山洞里又冷又潮,沉寂得有些诡异。
      许诗瑶自己躲在角落里,不出现在沈怀川面前,以免打扰了病人的情绪。

      这药起效奇快,沈怀川不久后便能缓缓地站起来,在山洞口旁拿出了原本就猎好的鸟。

      他从大石头后抽出几根树枝,将鸟儿去毛之后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

      没过多久,伴着油香的脆皮乳鸟便递在许诗瑶面前。
      “吃吧,知道你饿。”

      许诗瑶即使饿得有些发昏,但却没接过乳鸟,反而扯了扯沈怀川的衣袖:“沈怀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怀川没有回应她,只是将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许诗瑶接过乳鸽才收回手。

      许诗瑶吃着乳鸽的翅膀,脆皮咬下是脂肪的丰富感,肉质鲜嫩,余味无穷。
      但她却味如嚼蜡,像只做错事的小狐狸般将自己屈成团,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怀川的脸色。

      “为什么还在哭?”沈怀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不是早就想离开府邸了吗?”

      许诗瑶身子顿时僵住,迟疑地对上了他深不可测的眼神。

      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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