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带进阴沟里》泪月空空

12、第 12 章

　　张熙钰一早准备好离职的资料和道别的心理建设后就时刻打量着不远处陈泽峻的办公室想着第一时间找他说，可是陈泽峻一连四五天没进办公室让他越等越焦灼。手上的工作做完以后他无所事事的翻看着姜正清给他发的回欧洲的计划，吃喝玩乐的一路到家估计需要大半年。能这样心无旁鹫的玩到家大概率自己也能强迫性的把关于陈泽峻记忆删除的吧？张熙钰边想边看向总经理室紧闭的大门，厚重的门扉就像那个人心让自己无所适从。从姜正清传来资料让他欣喜若狂不管不顾的回国找人，到莫名其妙的和陈泽峻一夜贪欢到现在心如死灰。短短几个月的心潮起伏各种滋味张熙钰已经无法仔细分辨何为悲何为喜？包括幼年时短暂和他相处留在心底深处的悸动，深埋在思绪最深处被岁月拉扯着生长的爱恋到如今想来是否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所以得到这么个结果？苦苦的思念着一个人这种情感在张熙钰的记忆里总是母亲望向窗外寂寥的身影，不管窗外景色如何变化母亲的视线都从未改变过。以前他一直认为求而不得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今天回想起来求而不得好歹还能有个盼望，如果连一开始的悸动都不存在的话这茫然的世间没有任何可以带起情绪起伏的东西才是恐怖的事情吧。所以就算自己此刻在落寞与伤心也没想过要埋怨陈泽峻，但是自己也有不能抛弃的自尊，他不会守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灵魂而满足。幼年时的记忆让他恐惧于自己的情感也会和母亲一样，落得满目疮痍只剩一片苍凉的窗景陪伴。走到今天这步他自问是尽人事了，天意弄人他也没办法。
　　张熙钰心猿意马的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了LISA的叫声，他起身从容的走到面容明艳的女子桌前一脸彬彬有礼的笑容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陈总想问你一下晚上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希望和你约个晚饭。他说他没有你电话，让你不要介意由我来传话。”被张熙钰如春风拂面的温暖笑容一晃，LISA脸上的飞起几朵云霞。
　　“我晚上可以赴约。”张熙钰想不通陈泽峻为什么突然请自己吃饭，转念一想或许饭桌上气氛融洽的时候自己提出离开正是合适的时候就答应下来。
　　等到临下班LISA通知他说陈泽峻在停车场等他，张熙钰道过谢拿起准备好的资料去到的停车场。他看到陈泽峻的车子的时候有点傻眼，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人一直成熟稳重。虽然欢场上手段了得，但是毫无浮夸之感。但是看见自己面前如同烈火一样红艳的GranTurismo他觉得万分错愕，想起LIAS也是那种绚烂明艳至极的女子，或许自己根本不了解陈泽峻。他思及此处内心一阵酸楚，心底泛起了哀伤。
　　“陈总您好。”张熙钰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对陈泽峻礼貌的一笑。
　　“不好意思，突然约你吃饭。上次你给我的处理报告我认真看完后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无奈最近事情比较多一直抽不出时间。张董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想偷个懒一次性的把两件事一起办了。”陈泽峻等他坐好边发动汽车边笑着解释说。
　　“陈总，只要你想见我任何时候我都有时间的。”张熙钰侧目看着陈泽峻微笑说道，华灯初上的光晕打得迷离的空间里他的笑容依然令自己沉醉不已。
　　“张公子一直在国外长大的吧，有喜欢吃的东西吗？”感受到张熙钰热辣的目光陈泽峻不由的心一落，不想去看他玉质金相的脸陈泽峻忙着换了话题。
　　“我回国这段时间还没有吃过不喜欢吃的东西。”张熙钰收回目光看向车道淡淡说道。
　　“嗯，我知道了。”陈泽峻点点头把车一路开到了海边。
　　陈泽峻告诉张熙钰到了，他下车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一个三面观海的半岛。小岛面积不大一万平米左右的样子，入眼的是一栋极为有年代感的三层楼西式别墅。灰砖灰瓦以及墙面在傍晚夕阳橘色光线侵染下看起来异常的缺乏真实感。加之房屋后面宽阔的海面铺展开去，波光被阳光点缀的金光闪闪。张熙钰有点失神，这里太像里窝那。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陈泽峻的背影有些疑惑，猜想是不是他回忆起什么了所以带自己来这里。
　　张熙钰看着陈泽峻轻车熟路的走到房子的入口轻扣门环，不多时门缓缓的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笑容可掬的迎接他们，张熙钰看着那个老人的和蔼可亲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是回到了一个等待已久的家而不是陌生的饭店。而且等他步入室内发现这里的布置也完全是一个会客厅的样子，宽大的空间里只有四五套座椅随意的布置着。周围环绕着高大的室内植物和一些居家的饰品，每一件东西都是有年代的痕迹却有保养得非常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但是不是那种正在烹调的烟火气，而是经年积累的气息。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张熙钰觉得这个地方无比温暖与舒适，像一个家。
　　“小峻啊，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最近很忙吗？”老人把他们带到屋子最里侧靠近宽大露台的地方坐下，笑着问陈泽峻。
　　“奶奶，我一直很想你。但是深陷泥潭难以自拔，不是你的美食支撑着我早就毙命了。”陈泽峻扬着笑如同幼儿一般撒娇道。
　　“知道，知道，你每次都这么说。你和朋友先休息一下，我一定让你饱餐一顿。”老人宠爱的拍了拍陈泽峻的肩膀然后给张熙钰一个温暖的笑容转身进了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植物间。
　　“这是张总家？”张熙钰看着陈泽峻和老人的对话无奈的觉得自己是多想看了，但还是好奇的问道。
　　“不是，只是偶尔吃饭的地方。可惜今天来得有点晚，不然窗外的海景很美。”陈泽峻望向窗外的的海面，太阳已经完全落入海平面以下。烈日融金铺陈的天际很快会被昏暗的笼罩，此刻只剩最后片刻的华彩。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适时送上茶水，含笑的给他们倒上。那人目光黏在陈泽峻脸上像一根若有似无的蛛丝，看在张熙钰眼中却让他喘不上气。姜正清劝告的话语又在他耳边回响，他握紧手里的资料夹给自己鼓劲。
　　“明明，谢谢你。”陈泽峻毫不避讳那人露骨的目光笑着道谢，等那男孩退下后他看着对面面色阴晴不定的张熙钰笑容不减的说：“张公子，你上次给我的报告我全部看完了。真的令人大开眼界，我没想到还有这种解决方案。那些资产包一开始购买回来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把死马当活马医的。”
　　“你也这么叫哥哥的吗？”张熙钰的理智在陈泽峻沉溺的口吻叫着那个男孩名字的时候裂了一条巨缝，下句听见他生硬的叫自己张公子的时候大脑里紧绷的弦应声而断的追问道。
　　“呃？什么？”陈泽峻看着他吃味的表情险些大笑出声，他从没想过自己这半百的年纪还能令一个天地绝色为自己吃醋。一颗老心无比满足，虽然对于面前的人从知道他身份那天起再无多余的想法。可是他顶着一张活色生香的脸，一丝一毫的情绪转变都让人陈泽峻心情大好的想继续逗他玩。
　　“嗯，就是也叫他张公子。”面对陈泽峻一脸戏谑的表情张熙钰自觉问话不妥，窘迫的为自己圆了个场。
　　“张董不喜欢别人叫他张公子。”陈泽峻拿起明明送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压抑住自己即将失声大笑的面部肌肉。
　　“我也不喜欢。”张熙钰气鼓鼓的回道。
　　陈泽峻喝下花茶噗嗤一声爆笑出来，他实在受不住张熙钰可爱的反应，趴在桌上完全失去礼仪的笑得眼泪直飞。怎么会有那么有趣的人？长得天下无双偏偏不自知亦不以为然，嬉笑怒骂眉眼间流转过万般风情。也还好自己这把年岁遇见他，再早几年还对风月有无尽幻想的时候遇到只怕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的。
　　他失态的大笑惊到张熙钰让他呆坐在椅子上如坐毛毡，知道陈泽峻是在嘲笑自己他涨红了脸。
　　张熙钰看着陈泽峻笑够了起身，边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边受不住笑意的对着张熙钰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你要是不喜欢我叫你张公子，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呢？”
　　他们周围桌上的台灯刚刚点亮，暖色调的光线中氲满水气的陈泽峻眼里星光点点。他笑容绽放如暗夜烟火在张熙钰内心一个个炸开来，记忆里从不曾遗忘过的一幕，托斯卡纳炽热的光线被浓密树叶打得支离破碎。这个人就在一片光海中笑得灿烂无比，连他身后第勒尼安海湛蓝的海水都好像因为他的笑容而闪闪放光。那天他问着和今天一样的问题：你希望我叫什么？
　　“小钰·····”恍惚间张熙钰喃喃自语道，这是他第一个学会的汉字，母亲告诉他这个是他从未谋面的父亲给他取的名字。钰，意为珍贵的宝物。
　　听他梦语一般的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陈泽峻瞬间愣住，他一直想忘记那一晚的缠绵，忘记眼前这个人是以怎样的魅惑姿态臣服在自己身下，忘记自己理智全无的时候咒语般重复念叨的就是他的名字，小钰。多少个午夜梦回间他听见自己心心念念也是这两个字，可是错了的时间遇到的错误的人是不会变成一场风月无边的美景的。于是，陈泽峻收起笑容，淡淡说道：“你哥哥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果然张熙钰听见他这么说脸上的眷恋之色褪去，怒气凝聚成乌云密布。他紧紧咬着牙不说话，眼中翻滚着云海。注视着陈泽峻的目光里满是怒气，看着对面的人波澜不惊的回望着自己张熙钰很快平静下来轻声说道：“我知道哥哥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也知道我突然出现给你们造成了很大困扰，我一直在想·····”
　　“你错怪你哥哥了，我们没有不喜欢你。”陈泽峻听到他的控诉迅速打断了他。“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和他看了你的处理报告都觉得很不错，我会正式把四个资产包都交给你处理。同时安排一个五人团队来配合你的工作，或者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我····”张熙钰没想到陈泽峻是这么看待自己，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当然如你想拒绝也可以，毕竟这份工作不轻松。”陈泽峻看出他的犹豫好心劝说道。
　　“我·····”张熙钰望着陈泽峻那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面容内心左右摇摆，明明他是做好打算一走了之的。可是就这样走了的话，自己也还是会在往后余生里不断的想起整个人。那往后的日子·····他是不是也会变得和母亲一样？想到这里，他再次一咬牙点头说道：“我可以接受这份工作，但是我经验不足需要陈总的指导。如果陈总答应我可以做我的支撑的话，我可以答应你完成这四个资产包的处置。”
　　两人对望一时无言，各自盘算着。陈泽峻打量着张熙钰千丝万缕的想法思索过后才慢慢说道：“我可以答应你。”
　　张熙钰简单的以为他的犹豫是因为自己几次越距的举动心存芥蒂，但是答案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还是喜笑颜开的道谢。他在心底对自己默默说道，这是他给自己的一次机会。三个月时间，让自己看清眼前这个人后再选择是放手还是坚持到底？如果对陈泽峻的迷恋只是自己年幼无知的错误迷恋，那么他果断回欧洲去此生此世不再和陈泽峻有任何瓜葛。
　　吃过饭陈泽峻把张熙钰送到他指定的地址走后，张熙钰拖着腿走进公寓大门。上楼的时候问姜正清要了他的房门密码等着他回家，姜正清接到他的电话后急不可耐的处理了手上的事情跑回家看见张熙钰依然精神不振的坐着发呆，他不解的走近张熙钰身边坐下凝视了好友一阵才叹气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他说很欣赏我的工作能力，想我把之前的案子全权处理完。”张熙钰看着姜正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苦笑的解释说。
　　“他只是张氏的一个苦力，你也不过是为了接近他才答应了素未谋面亲戚的要求进了张氏。这种情况你会为了工作选择继续和他纠缠不清？”姜正清叹气加深，他抬手扶正张熙钰耷拉的双肩一字一句说道：“但是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撑你，我相信你不会傻到让自己人生一塌糊涂去盲目的追寻不真实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我不想不清不楚的就这么走。”张熙钰看出他的关心，扯起一个笑容说。
　　“要是你爱上的并不是真正的他，而是那么多年你在自己脑海里构建的一个幻想呢？”姜正清看着张熙钰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绪难平的追问。
　　“那我就回去了，从那天到现在他都只是一味回避着我。我相信要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巴不得躲我远远的。他也已经不只我记忆里的那个人，我想他根本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如果这只是我自作多情的一场闹剧的话，我应该能忘记和他有关的一切。”张熙钰无法正视姜正清关切的眼神低下头。
　　姜正清再次无奈的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励。